( )吴孝良认出了眼前这个人竟是自己十年前攻略绥东时有过多次交集的周兴文,彼时此人还是个略带偏狭的国文教师,三弟孝国甚至还是他的学生。
“原來是周老师,你怎么与那些乱党纠合到了一起。”
吴孝良已经隐隐猜到了周兴文的身份,却也不点破。
“十年前的周兴文早就死了,现在只有赵承明,多年不见,吴将军竟是一点都不见老啊。”
“三十正当壮年,何谈老字,倒是周兄……赵兄生了不少华发。”
两个人一言一语竟似叙旧一样,将李泽军等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闲话不多说,对面的人都是济南城中的进步工人,他们都是嫉恶如仇的热血国人同胞,和吴将军产生了一些误会,我正是代表他们來向吴将军赔罪的。”
“说的轻巧,刚才又是炮击跑,又是轻重机枪,一句误会就想了事。”
有参谋实在看不过眼去,出言喝斥,李泽军一言不发,只等吴孝良一句话便立即将此人逮捕,就算就地枪决都不过分。
“说,你们背后的主谋是谁。”
面对声声质问,赵承明面色如常,反而一字一句的反问道:“要问我背后的主使,告诉你们也无妨,是人民,是这个国家四万万同胞,日本鬼子來了,你们可以放弃山东十九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可以放弃山东三千六百万同胞,卷着你们的铺盖卷走人,但是你们无权,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止这篇土地上的人民,拿起武器來武装自己,保卫家园。”
赵承明的反问,就像重锤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胸膛,说实话,李信搞的大迁移,大撤退计划很多中下级军官包括一部分高级军官也想不通,军人生來的责任就是保家卫国,如今外敌入侵就在眼前,吴主席避其锋芒,的确也在山东军内部产生过一些思想波动,但是,吴孝良毕竟在山东军中有着无可比拟的非凡个人魅力,即便想不通绝大多数人也都选择了彻底执行。
不过,今日被一个教书先生指着鼻子一通责备,就差直接骂他们卖国贼了,如何叫这些骄兵悍将们受得了,李泽军想反驳,他发现自己都无力辩白,山东军眼下的行动的的确确如那教书先生所言,是在逃,是在跑,一念及此,此前膨胀的一肚子恶气竟然泄了开去。
赵承明言语犀利,句句都叨在要害处,的确让很多人哑口无言,但是吴孝良十分清楚大迁移大撤退的必要性,也坚信这么做从长远來看,是十分有必要的,哪怕背上卖国贼的名声,也在所不惜。
在吴孝良前世所熟知的历史中,一代抗日名将张自忠将军不也曾被平津各界,乃至全国当成汉奸人人喊打吗,张将军忍得,他吴孝良如何就忍不得,世易时移,很多事情都已经变的面目全非,但不变的肯定是一腔报国的拳拳之心。
想到此处,纠结在吴孝良胸口的一团郁郁之气顿时消散一空。
“赵兄认为,中日全面开战,以山东一省之力能顶多久,以全中国之力又能顶多久。”
赵承明却并不回答问題,而是再一次提出了新的问題。
“诚然,保存实力与日本鬼子做持久周旋的抉择的确是上上之选,可是山东三千六百万同胞,河南三千二百万同胞却要饱受蹂躏,吴将军于心可忍。”
吴孝良不得不承认,这个周兴文十年不见,的确成熟了,视野也变的开阔起來,连自己对河南的态度都洞若观火,但是,世人只知道责备山东军搞大撤退,却不知道山东军的弹药储备如果真的全面与日军打起來,只够维持一个月,此前的几次大战几乎耗光了储备,而几大兵工厂的设计产能虽然足够大,却苦于沒有合格的钢铁,以至实际产能低的可怜。
而老蒋等人呢,不但不给与援助,还躲在后面看笑话,落井下石,搞小动作,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如果打,三十万山东军一个月以后弹尽粮绝,等待他们的只有全军覆沒。
但是,这些话他沒有必要对周兴文一一解释和交代,他的工人纠察队在山东军面前不堪一击,根本就沒有与自己谈判的资本,所谓道歉之说,他在周兴文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歉疚之意。
反而他还认为,如果周兴文肯担下责任,可以交给他们一部分武器弹药,作为将來与日寇做敌后周旋的资本,毕竟在吴孝良的历史印象中,那些人是十分擅长这种战术的。
沉默有倾,吴孝良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可以给你的人提供武一部分器弹药。”
赵承明顿时双目放光,他知道吴孝良是个不打诳语之人,言出必践,既然肯说出此话必然是经过深思的,他冒险來见吴孝良的本來目的,道歉是假,劝说吴孝良不要轻易放弃济南是真,却万万沒想到竟然能有如此收获,他的确太需要武器弹药了。
上级已经下达了明确指示,山东的军阀即将撤离,在日寇铁蹄抵达之前必然会形成各方的权力真空,他的任务是尽最大可能整合各方夺取物资,拉起一支抗日武装,作为将來对日寇作战的重要力量,本來这个任务是十分艰巨的,国民党向來对他们所执行的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残酷策略。
但是,如果有了吴孝良的帮助,那结果将大不相同,工人纠察队在此人撤出后就可名正言顺的接管济南,到时候他将在事实上主持济南地委的全面工作。
吴孝良此言一出,李泽军大吃一惊,主席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竟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这简直就是养虎遗患,真不知这个姓赵的使出了什么手段,能迷惑主席如此。
陡然间,李泽军起了杀心,他的右手慢慢摸像了腰间的枪匣,里面是一把勃朗宁m1903式手枪,说不得要來个先斩后奏除此一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