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本派的掌门祖师。”王炎的语气中流露着一股傲意,这座心寂宝塔是立派根基,自寂然宗建派时便存在,炼制宝塔的人正是掌门祖师季孤烟。
“贵派祖师的手段当真不可想象。”丁一辰对于炼制法宝这种事了解不多,此刻只觉得无比震撼。
“祖师的手段当然无比厉害!”王炎心中对这一点没有丝毫疑问。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拜见一下贵派的祖师?”丁一辰心中不由得浮现这样的念头,便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王炎露出惋惜的神色,“祖师在外云游多年,一直没有回来,这次你是没机会见到了。”
“可惜可惜!真是人生一大憾事!”丁一辰只觉得此行多少有些遗憾,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免不了有些失望。
“你也不用太难过,祖师你是见不到了,不过这‘心寂塔’却能体验一番,当然了,宗外之人只能进入第一层。”
“真的吗?”丁一辰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嗯……应该问题不大,我去跟廖师叔报备一下,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王炎说完这句,便脚下生风一般走了。
丁一辰望着四周,觉得这寂然宗有种与世间截然不同的感觉,心中悄然间归于一片宁静,似乎连思绪都变得慢了下来。
偶尔有人在附近走动,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就消失在四壁中,好像也不太关心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看起来这些人久居世外,早已对世俗中的一切没了兴趣,这是此宗功法所导致的状况,还是此宗收录的弟子均是不喜世俗中纷纷扰扰之人,他暗自思索着。
“跟我走吧。”他耳边传来王炎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王师兄回来得好快呀。”
“本宗行事向来利落。”
“原来如此。”
“是不是有些激动?”
“我当然不能免俗喽。”
王炎来到心寂宝塔前,身上散发出淡渺清寂的气息,他探手落在塔门上,光芒微闪,便推开了门。
跟随着王炎走进心寂宝塔后,丁一辰忽然感到一座山压了下来,稍一定神,又发现原来这座山落在了他心头上,而不是身体上。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踏进一间小小的屋子,地面上摆着四个蒲团,仅能容纳四人在这里冥思修炼。
在王炎的示意下,他跌坐在蒲团上,细细地感受此间和外面的不同之处,心头那座大山此刻竟变轻了几分。
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周围充满了空寂的气息,随着心情渐渐归于沉静,心中生出别样的感觉来,仿佛正置身于一片汪洋之中,而一旁的王炎直接消失了。
在这空寂的汪洋中,他不知该往何处去,自打修行以来,从未如此迷茫过。
该去哪里呢?还是待在原地?他内心犹豫起来,但没一会儿,那种去探索一番的念头压过了一切,那要朝哪个方向走呢?
没有犹豫太久,他放弃了思考,索性放任自己朝任意方向前进,至于会走到什么地方,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随着不断前进,他感到心头的大山正一点点变轻,这清寂气息让他产生的不适感也逐渐淡去。
他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这些年他一直待在白石观里修行,后来不得寸进,就如同刚才一开始不知该去哪儿,被困在了原地,等他放下执念,反而感到越来越轻松。
看来修行这种事,果然还是需要做出一些改变,才能有所精进,至少他不是那种躲进深山苦修便可度过余生之人,想通这一切,他的心思活泼起来。
无边无际的清寂世界中,究竟有没有其他存在?这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可他总有种感觉,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咔嚓!轰!一声炸响遥遥传来,这是一道雷霆!他立马做出判断,只不过还离得很远。
这里为什么会打雷?他不知道缘由,但很想去看一看,而且直觉上并没有多少危险,不去完全没有道理。
随着打雷声越来越响,他感觉到这里变得有些不同了,有一个特别的存在正诞生于此,原本的孤寂感顿时消散了不少,只是这个新生的存在对他的态度是否友善?
“啊……!”一道空渺悠远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独特的味道,像是在宣示自己的出现。
去见见对方吧!他心里暗自做出决定,毕竟这种神奇的景象还是第一次遇到,怎么能不去开一下眼界呢?
在他的感应中,那是一团雾气,混混沌沌,看不出具体的形状,但心中忍不住会觉得此物不凡。
“你是谁?”
“我…乃…此界之主……”
“啊?!你怎么知道你是此界之主?”
“知道就是知道……”
“我应该没有弄错啊,你明明是刚刚诞生才对,我可是比你更早出现。”
“如你所说,我才刚刚诞生,但不影响我是此界之主……”
“那为什么不是我而是你?”
“你能掌控此界吗……”
丁一辰完全哑口无言,尽管来得更早,可也没有多少用处,就像对方说的那样,他不光掌控不了此界,还对这里近乎一无所知。
“我该怎么称呼你?”
“寂。”
“你可以叫我‘辰’”
“辰,你是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
“这个世界有多大?”
“很大很大。”
“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外面的世界?我没有想过,想一想的话……还没想好……”
“……这个世界有些单调,空荡荡的。”
“这个世界并不单调,有很多东西,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哦,可你是我碰上的第一个……存在。”
“那边就有个大家伙,他很会隐藏,要不要去看看?”寂看起来像一团雾气,这时朝一旁飘动了一下,看来所谓的大家伙就在那个方向。
“大家伙?”丁一辰思量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大家伙”是不是跟他一样呢?应该对他没什么敌意吧,至于这个自称此界之主的家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没法知道,“祂到底有多大?”
“唔!比你大好多,跟祂比,你就像小不点一样。”
丁一辰有些听不懂,对方说的大小是如何衡量的,是指实力强弱,还是别的?“他应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吧?”
“有我在,不用害怕。”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去瞧瞧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谁能奈何得了我们。”
在这个清寂的世界里,处处都感受不到生机,而且越朝那边走去,景象愈发奇诡,怪石嶙峋,爪牙狰狞,让人不由得心神紧绷起来。
这里没有一点声音,气氛显得越发诡异,在这种地方,人对自身的怀疑会变得异常强烈,内心的种种想法不断翻涌浮现,又被不停地放大,因而这看似寂静的世界又好像充斥着喧嚣。
哒哒……轰!哒哒……轰!一团雾气发出哒哒声,然后分离出一小朵雾团,飞向一块怪石,发出轰然巨响,在这死寂的世界中震耳欲聋。
“寂尊!快收了神通吧!”一大团雾气从怪石间飘了出来,并发出一声疾呼。
炸响声立马便消失了,这里再次恢复了死寂,阴森诡异的气息在暗中积蓄着。
“哈哈哈……”一阵得意又充满恶趣味的大笑肆意地宣泄而出,“廖老头,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大团的雾气中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我可跟您比不了,凡事小心一些总归没什么错。”
小团的雾气一阵剧烈的收缩,然后就缓缓地消散了,露出一只兽类,身如狸猫形,眼睛大得有些离谱,耳朵尖尖的,短短的嘴巴基本没什么存在感,叫人难以想象,刚才那些声音是它发出的。
大团雾气也一阵涌动,接着一名老者的身影显现,看起来对这样的状况早就习以为常,“这位是本宗的客人,您如果方便的话,不妨指点一二。”
“嘿嘿,又想让老子做苦力,有什么好处吗?”寂尊大眼乱翻,语气不屑之极。
“好处?”廖长老不禁挠了挠头,他又能拿出什么好处呢,“您可能不知道,他可是来自白石观,我们中洲诸宗之首,底蕴之深连我都无法估量,您不是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吗,这可是绝好的机会。”
“哦~白石观么,那当然好极了!”寂尊的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脑袋里已经多了好几个主意。
自从来到这片怪石丛生之地,丁一辰就陷入不安之中,和他同行的此界之主,不知为何就开始了狂轰乱炸,而他只能找个地方先躲一躲。
对方的行为多少有些奇怪,但他初来乍到,也不好去质疑太多,只能勉强劝说自己,或许对方这样做有什么道理吧。
原本寂静的世界彻底变得嘈杂起来,身处此间的他,好像成了在汪洋上行驶于狂风骤雨中的小船,有些身不由已,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他感到越发无奈之际,忽然背后传来一股极强的吸力,不等他有所反应,已经被吸了进去。
短暂的失神之后,他发现自己落在一片绿草地上,不远处几棵绿树零零散散地生长着,耳边传来悠悠的鸟鸣和琴声,一派祥和宁静的景象。
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已经离开了心寂宝塔?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朝琴声传来的方向眺望,一边思索着。
没有想太久,他便朝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来到一个山头,望见前方半山腰处,一棵树下有人正盘膝抚琴。
随着不断靠近,望见那人一身白衣,不染世尘,满头黑发,宛如最浓重的夜色,就这么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却一点儿也不突兀,反而很和谐。
对方两道剑眉肆意地斜飞着,双眸明朗澄澈,似乎对走近的他一无所知,完全沉浸在抚琴之中。
琴声渐渐转急,挟着不安定感不断地袭来,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他也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但依然被琴声所吸引,朝对方慢慢靠近。
铮……琴声骤消,白衣人长叹一声,“我这曲谱看来今日是注定无法成了,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扰我谱曲?”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不速之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