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也”字硬生生让楚妘起了鸡皮疙瘩。
她转过头,对上他阒黑瞳孔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可就这么一步,景驭拧紧眉目,手掌用力捏,将她拉进自己。
他低下头,靠得很近。
“景驭……”
楚妘想挣脱出手,却挣不开。
他目光太过于灼热,盯得她真的是百感交集,无奈叹息一声,楚妘反问他:“你不相信我对他没有意思?”
景驭眉眼早已放柔,墨黑的眼眸暗藏着耐人寻味的情愫:“我相信你。”
他的声音很诚恳,像是在说什么山盟海誓。
四目相对,楚妘试图从中找出什么。
景驭又接着开口:“但我不相信他,他对你有意思,我怕你哪一天眼瞎了,不喜欢我喜欢他。”
他前面话说的还算是正常,到后面时却带着委屈,在她耳边低鸣可怜巴巴的。
楚妘:“……”
总是莫名其妙就委屈上了。
“……你不是要看花吗?走吧。”
花海一眼望不到尽头,繁花锦簇,百花各有各的艳丽,景驭牵着她的手从小路走了过去。
看着盛开的花,楚妘心情也舒畅多了,恬静的日子无非这般雅致。
想起心中的疑惑,景驭忽而问了句:“阿妘,你想什么时候和我双修?”
楚妘脚步一顿,停下来,歪头讶然看向他。
这……双……双修??!
他问的太直白,直接让楚妘惊得说不出话。
景驭深邃的眼眸望着她,如鸦羽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声线勾人:“我想了下,我亲你,你有可能会哭,是因为你想要在上面。所以,如若能让你好受点,我可以让你在上面。”
“……”
心惊胆颤的楚妘更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他到底怎么想到她哭是因为被他摁在下面,而不是被他亲的……
楚妘现在很想把他打晕,然后跑路,但他这块头这么大她不好下手。
“我没说过要和你双修,”楚妘眼神飘向别处,又移回,“还有,我哭不是因为你。具体为什么,我还得去查查。”
她两次哭都不是因为他,结果他总以为是他欺负她,她才掉眼泪的。
楚妘没弄清楚原因,但她觉得和孟婆的身份有很大的关联。
孟婆要熬制孟婆汤给投胎的鬼魂,清除他们所经历过的七情六欲,自然也要体会人间百态的各类情绪。
“你想和我双修时候记得叫我。”
他的话,仿佛是下次想约饭再叫我一般随意。
“……”
“下次可不能再哭了,”景驭手轻抚她的脸颊,指根摁住她的嘴唇,“阿妘哭的话,我可是很心疼的。”
“……”
“阿妘哭起来总让我忍不住想要更疼你一点。”
“……”
“想将你的泪水变成汗水。”
“……”
完了。
月老他好像开窍了。
被他盯着,根本逃脱不开,楚妘咬了咬唇,绝不允许自己一世英名毁于此。
忽地,她微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景驭,你知道的,我喜欢到处浪荡,这四海八荒留下的痕迹可不少。”
“我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耐不住性子,出不了几日就对你不感兴趣了,你还是莫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阿妘也别忘了,姻缘在我手里,红线任我牵,你……终究跑不掉。”
“……”
景驭进攻迅猛,字语话音间毫不掩饰他对她的情意。
楚妘生怕她再待下去会被他啃得骨头都不剩,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之大吉。
地府。
黑白无常押着鬼魂走至幽冥背阴山,没见过世面的鬼魂战战兢兢的。
只瞧见荆棘丛中藏着鬼怪,石崖边隐藏着邪魔。
看见楚妘回来,所有鬼官都弯下腰恭敬行礼,楚妘没多应他们和平时一样径直走回自己的府邸。
孟婆的府邸乃是地府最安静的一处地,其余地方皆有鬼哭狼嚎声响回荡。
望离深处走近便可清晰听见牛头马面的乱呼叫声,恶鬼穷魂哭泣声。
尤其是地府最严酷的刑责地,即为世间人人惧怕的十八层地狱,这里有吊筋狱、火坑狱、拔舌狱、剥皮狱、血池狱等。
凄惨嚎叫声延绵不绝,如若你有机会往里走,便可瞧见鬼魂们一个个紧缚牢拴,绳缠索绑,被铁简钢锤击打,皆被打得皱眉苦脸。
人们常说的善事做足去天堂,可信度没那么高。
但如若坏事做绝,生前不忠不孝伤天理,瞒心昧己不公道,花言巧语暗损人,或者是更严重的谋财害命,宰畜屠生,强暴欺善良之人,全都会进十八层地狱,此般俗言为真。
在孟婆还未当孟婆前,地府毫无规矩,一片动荡不安,孤魂野鬼困于此,试图逃回人间,祸害苍生。
孟婆继位后,整顿地府,才让地府有了如今戒卫森严的布局。
所以这奈何桥边也没有索要钱钞的孤魂野鬼。
楚妘乃是神狱之女帝,神狱比地狱还要恐怖千万倍。
在府邸觉些心烦意乱,她走出门走到渭河边。
地府和神域还是有一点点像的,不免得让她想起了曾经逍遥肆意的生活。
楚妘沿着河走上桥,阴风飒飒,黑雾慢慢,脚步没停顿,她渐渐被黑雾吞噬,没了影。
此刻,得知楚妘在天庭所发生事情的阎墨正望着高大宏伟雕像,黑眸和黢色的阴影融为一体,辩不明他的心思。
黑白无常前来,作揖问候。
“阎罗王,人间又多了几个缺少七魂六魄的死人!”
“我与白无常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踪迹,无法查到魂魄的去处。”
黑白无常站在一边,看向阎墨,面容憔悴又无奈。
阎墨手放在身后,背对他们,蜡黄色的光洒落在他头顶,面孔隐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我知道了。”
三界之间的战争本应与地府无关的,但这一次……不得不扯上关联。
只不过,这场灾祸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早。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对视片刻,又转过头望着阎墨的身影,犹豫开口:“阎罗王,此事要不要告知孟婆?”
阎墨回过身,浓黑的眉微拧,严厉呵责:“不可!此事不能透至孟婆半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