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可无他阎墨,但绝不能没有孟婆。
黑白无常见他话语凝重,也没再敢提出告知孟婆的建议。
等黑白无常告退后,阎墨又抬头望向壮硕挺立的塔人雕塑,眸色暗深。
她与月老,当真是入心了?
罔顾后果,仍要与月老在一起?
阎墨轻抬起手,一团黑气落在雕塑中间,原本一片漆黑的雕塑立马显出一道光,慢慢变亮,闪着两道金光。
“孟婆者,无情者。若涉罪,堕落千年永难解脱。”
——记《地府传》始原狱。
*
阳光明媚,景驭躺在树下,手肘撑着脑袋,目光看向初遇楚妘那颗树,心情大好。
雾华撅着嘴时不时往景驭的方向瞥,越看越气。
神仙姐姐怎么就看上他这个高冷傲娇的师尊了呢?!
完全不合理呀!
他这么可爱,这么呆萌,神仙姐姐应该最喜欢他的。
师尊真是太坏了!
也不给他和神仙姐姐独处的机会。
哼唧唧!坏师尊!
“师尊,”雾华清澈的眸子闪了闪,望向景驭的方向,站直了身子,“你是不是偷偷给自己和神仙姐姐牵了红线,所以她才会被迫和你看花的?”
景驭慵懒转过视线,看着雾华小不点,“你师尊我请她去看花,还需要强迫的?”
“……”
他的眼神隐藏着危险气息,雾华不敢再问,生怕他这个小气的师尊公报私仇。
不过雾华的话倒是让景驭想起了这回事。
上次他想看看她的姻缘是何人,想着把那人牵至他人身上,可却发现姻缘石上无她的名字。
景驭是月老,在没遇到楚妘之前,他对情爱没有半点兴趣,早就把自己的名字从姻缘石上消去。
可他没想到,姻缘石上也没有楚妘的痕迹。
一方面景驭是欢喜的,她没有和其他男子有关联。
而另一方面,景驭也是担忧的。
三界所有人的姻缘都可在姻缘石找到,可偏偏没有她,莫非这里面隐藏着什么?
*
阴风阵阵,黑雾沉沉,楚妘停住了脚步。
她望着面前无尽蔓延的黑洞深不见底,没再往前走。
今日在花海见到磬子歌和花沁,他们为何神色肃静,楚妘是知道原因的。
无非还是魔族的事情。
虽然阎墨一直隐瞒着她,可此孟婆与其他尽职恪守的孟婆不一样。
其他孟婆只是常驻奈何桥边的一名普通地府职员,而此孟婆却是可游荡于三界之间,掌权地府实主人。
楚妘也曾想过,既是三千世界,这世界与她本人又无实际关联,她可以任由世界崩塌瓦解的。
可,她并不是这样子的人。
至少骨子里不是。
既然坐在此位置,便尽全力把自己的重任完成好,不辜负自己这一生。
无论做什么,都要尽全力做好,不是不想辜负别人的期望,而是不想让自己失望。
这是楚妘一直坚信的。
魔界的暗黑王即将觉醒,凡间、天庭近些日莫名死亡的人或神便是最好的征兆。
天庭现在众神人心惶惶,都在商讨此事,该如何阻止暗黑王诞生。
暗黑王降临时,三界包括地府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无一生灵可避免。
楚妘并不屑于和那群自以为是的神仙合作,这也是阎墨为何不告诉她的原因。
生怕她只身一人落入魔巢。
上次孟婆之所以去魔族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去偷夜郴的玉明珠,她是想要看看暗黑王到底藏身于何处。
孟婆的使命是守护地府,在其他人还未发现动荡发生前,孟婆已经有了预兆。
只不过上次孟婆没发现什么,楚妘想着再次去魔族探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不再随意走,楚妘转过身便朝着地府大门方向走去。
刚刚从渭河走出来百步,阎墨就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看见楚妘时,阎墨气宇轩扬的气场立马缓和,笑脸满面春风,问:“姑奶奶,你这要去哪里啊?”
“出去看看,”楚妘掀了掀眼皮,好整以暇看着阎墨的行头,眼珠子在他扫视几圈,“你今天这身衣裳是要去奔丧吗?”
阎墨平日大多都是穿着印着图腾的玄衣,今日却只穿着一件素净的黑衣。
“……姑奶奶,”阎墨吞了吞唾液,微弯着腰,“你这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事吗?”
“我也想盼,但你的实力不允许。”
“……”
“………”
阎墨笑容瞬间僵硬,憋着怨气道:“姑奶奶,你不能这么嘲笑我这个孤家老人!”
楚妘:“不嘲笑,嘲讽。”
阎墨:“……”
噎了噎,阎墨想起什么,棕墨色的瞳孔缩了缩,眨巴眼睛问:“对了,姑奶奶,你最近不是经常跑去找月老吗?可曾有什么收获?”
楚妘:“比如说?”
阎墨:“比如说,我的姻缘何时才来?”
顿了会,阎墨又继续探头探脑说:“还有,姑奶奶,你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姻缘啊?”
怕楚妘起疑,阎墨试图打圆场:“你之前去找月老不是想要寻姻缘吗?现在可寻着了?”
看着阎墨翘首以盼等着她的答案,楚妘敛回眼神,漫不经心应:“我的姻缘没寻着,你的姻缘嘛……”
她故意拉长音,阎墨更是好奇了。
“姑奶奶,你可快点说,我的姻缘在哪里,我都要急死了!”
“你的姻缘我倒是看着了。”楚妘说。
“真的吗?!在哪里?是谁?何时何地?”阎墨瞪大眼睛,满眼全是期待。
“仙界那棵歪脖子树你可还记得?”楚妘问。
阎墨不知道她为何提起这件事情,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记得。”
楚妘:“记得就好,你的姻缘就是它,你等着吧,估计过个千百年它应该就可以成精了。”
阎墨:“……”
歪脖子树……成精?
单单想想就细致甚恐,恐怖如斯……
“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吓我,我经不住吓的……当真是那棵歪到天际的树吗?”
“嗯。”楚妘淡淡应。
“……”
阎墨现在就想晕倒,但他脑子不允许。
楚妘从他眼前走过,阎墨才收回惊恐,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