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凯却没注意到自己这个新出炉兄长的小心思,噗通一声就跪倒在自己母亲跟前,瘪着嘴闷哭出声。
当初若不是他行事不密落入齐博伦那个畜牲手里,他可怜的母亲也不会再次倒霉透顶的落入魔掌——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安灵韵和齐修远相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还不曾有一回像现在这样紧张、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
她揉着抱她腿哭的儿子的大脑袋温声安慰,却不敢去看齐修远那张与齐博伦极为酷似的英俊面容。
以前的她是有多蠢,才没有从齐修远那双与她几乎如出一辙的眼睛里觉察出零星的蛛丝马迹……明明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心疼他,想要照顾他……她怎么就不曾有一回深深细思过她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的不同?
想到这个儿子这些年所受过的那些苦楚,安灵韵心里就堵得慌……她多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的向他说声对不起,多想像对廷凯一样,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的捏捏他的面颊揉揉他的头,告诉他她有多欢喜能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好儿子,又有多想弥补他,照顾他,疼爱他……
她在心里想了很多很多,可是临到临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怯懦的抱着另一个与他相比较起来几乎可以说是在蜜罐里幸福泡大的儿子尽情表露属于母亲的特有柔情。
赵廷凯扎在安灵韵撒了很久的娇,又到了好长时间的歉,才心满意足的从前者怀里挣扎出来,后知后觉地扭头去看被他遗忘了的便宜兄长齐修远。
当赵小侯爷看到对方几乎是以一种全身绷直的状态僵立在他们母子俩不远处时,不由得心情大为欢畅,也难得开恩了一回,给这对气氛异常尴尬不自然的母子牵线搭桥起来。
“当初在广赟江上你可是说过再见我阿娘一定会郑重其事拜见她,征得她的认可和喜爱的,怎么?现在打算赖过去——说话不算话啦?”名义上是在呛人实际上却是在帮着这相顾无言的俩母子破冰的赵廷凯阴阳怪气地说出以下几句话。
齐修远从没有哪一回像现在这样感激赵廷凯。在对方的提醒下,他很快配合地上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倒在安灵韵面前。
安灵韵的眼泪几乎当场就流出来了。
要不是她还清醒的记得外面有无数双眼睛和耳朵在监视,她已经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为自己这么多年的遗忘和亏欠。
自幼享受着独生子女万千宠爱的赵廷凯自然见不得自己阿娘为别的人难过哭泣,不过他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放出在不晓得他和齐修远的渊源之前,他就不止一次的同情他居然有着那样一个倒霉的嫡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裹挟着顶缸和陷害。
如今弄明白了他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也很确定对方品行不错、值得深交的赵小侯爷在略微踌躇犹豫了下,就决定眼不见为净的把脸撇到一边去了。
“赶紧起来,你赶紧起来,”安灵韵眼泪都顾不得擦的就要亲自把齐修远扶起来,“这些年明明是阿娘对不起你,我怎么有资格让你再跪我呢。”
“您也不是要成心忘记我的存在,”齐修远顺着她的动作站起身,闷声宽慰她说:“怪只怪天意弄人。”
“做阿娘的把自己儿子忘了个精光,不管找什么样的借口都说不过去的——更遑论,你还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安灵韵紧捉住齐修远的手不放,情绪激动的几次泣不成声。想起自己偶尔从大家口里听到的那些有关齐修远一鳞半爪的过往,安灵韵就恨不能活撕了齐姜氏!就算她把一切都忘记了,她和齐博伦之间的牵绊也在他们成婚之前,她有什么资格迁怒但她的儿子身上来?就因为她儿子没娘好欺负吗?!
念及铁石心肠坐视儿子遭罪的齐博伦,安灵韵也恨不能狠狠地扇他几巴掌!管以前是不是她霸王硬上弓强要了他,他都不应该也没资格那般作贱她安灵韵的儿子!
□□的安灵韵不顾长子已经到了有妻有子,连儿子都快学会说话的年纪,一把将齐修远的脑袋拉扯下来就是一阵好揉。
齐修远被她揉的面红耳赤。
赵廷凯暗笑不止。
“没有谁能够欺负我安灵韵的的儿子而不付出代价,修远,你别难过,阿娘会为你报仇的,不论是你父亲也好、齐姜氏也罢,阿娘都会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的!”
齐修远和赵廷凯有些惊愕看着说话掷地有声的安灵韵。
安灵韵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问他们怎么了。
赵廷凯闻言,神情很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吞吞吐吐的把他不小心误杀姜氏毓娘的事情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说给自己尚且被蒙在鼓里的母亲听。
安灵韵静静听完,良才用一种带着几分唏嘘的语气感慨道:“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阿娘——”赵廷凯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母亲。
“能够为自己所爱的人的牺牲自己,对姜夫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既然你已经答应她要好好照顾他儿子一家,就断不能食言而肥。只是不知道修远你……又是个什么态度?”
安灵韵可没有忘记自己长子与那齐修玮恩怨颇深。
“人死如灯灭,齐修玮少了齐姜氏在后面做后盾,就是再怎么仇恨与我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廷凯弟弟想做什么就做吧,毋须顾忌我。”齐修远是个永远都朝前看的洒脱人,如何会放任自己被一只无需挂齿的苍蝇长久黏糊住。
“修远哥哥性情豁达宽宏,吾辈不如也!”赵廷凯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尖细着喉咙与齐修远抬杠。
那句修远哥哥更是喊得又甜又腻,还带着‘少女’所特有的娇羞。
齐修远对此简直哭笑不得,安灵韵也满头黑线。
“廷凯既然不愿意为兄叫你一声廷凯弟弟,那么以后为兄叫你一声凯弟可好?凯弟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为兄一声远哥,为兄一定会很开心的。”齐修远很认真的征求赵廷凯的意见。
“就不能你叫我一声廷凯我唤你一声修远吗?什么远哥、凯弟的,我们又不是圼翧和翎娘那样的小孩子,需要靠称呼来亲热彼此的关系。”赵廷凯心里很受用齐修远尊重他愿意征询他意见的态度,但依然习惯性的和他唱反调。
齐修远即便对赵廷凯这样时刻找他茬和他抬杠的态度感到无力,但还是耐着性子,笑容满面地哄劝着口不对心的傲娇小侯爷,“我与凯弟你明明是亲生兄弟,却因为种种原因分别近二十年,为兄虽然一直都极力弥补,但近二十年的鸿沟却不是一时片刻的就能够轻松跨过,因此才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时时刻刻把赵廷凯是我弟弟这个认知挂在嘴边,这样我才能够更清楚的认识到我有又多了一个能够后背相托的亲人,我的嫡亲弟弟。”
赵廷凯被齐修远的这番话给镇住了,他从未想过齐修远之所以坚持着要一直叫他廷凯弟弟,怎么都不愿意改口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原因?!
时时刻刻把赵廷凯是我弟弟这个认知挂在嘴边上……
又多了一个能够后背相托的亲人,我的嫡亲弟弟……
赵廷凯突然哭得自己心口处有一团火在烧似的,全身上下、五脏六腑都炙热起来。
他色厉内荏地咳嗽数声,“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嘴巴长在你自己身上,你就是再怎么叫我又能奈你何?!”
齐修远闻言眼睛里闪过浓浓的笑意,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安灵韵已经用什么感动的声音说话了。
“看到你们兄弟俩个相处的这么好,阿娘真的是欢喜极了,只是,修远啊,廷凯是你的亲人,阿娘也是啊,阿娘也是你能够后背相托的存在啊,你怎么能把阿娘撇到一边呢?”
齐修远被安灵韵这几乎和撒娇没什么区别的话语逗弄的面红耳赤。
虽然他早就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觉得自己肯定能够在安灵韵面前坦坦荡荡的叫一声阿娘,只可惜,想像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原本信心满满当当的齐修远真到了安灵韵面前反倒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尽他所能的把这一匝给岔过去。
只是他的这个小打算到底在安灵韵那充满渴望和希冀的眼神下彻底落了空。
齐修远发现他根本就没办法无视那双强作镇定又充满着祈求和忐忑的眼神。对一个自幼被人捧在掌心里恭维讨好的王府郡主和侯爷正妻来说,‘你怎么能把阿娘给撇在一边’的话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示弱了吧。
她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苦楚才能够浴火重生,也不知道他心里对突然多出来的这样一个母亲是多么的冷漠和不甘愿……
她只知道他是她儿子,她只知道她想对他好。
她什么都不知道……
齐修远将心里最后一点愤懑和悲凉压下,脸上也习惯性地勾出一个温暖的弧度出来,“我怎么敢……把自己亲阿娘撇到一边呢。之所以没提起您,是因为,我根本就不舍得自己的阿娘与我后背相托啊。”齐修远温柔而认真的微笑着,“我和凯弟的阿娘,只要乖乖呆在儿子们撑出来的保护圈里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生活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也没有半点必要去在意。”
骄傲如安灵韵也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是一个眼窝如此之浅的人。不过是儿子随口说的几句便宜话就让她欢喜的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齐修远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到另一个女人的眼泪而心疼,哪怕她在他刚落地的时候就因为不可抗力的缘由遗忘抛弃了他。
母子俩个很不自在的对望良久才被赵廷凯提醒着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在没过多久,天就要亮了,你们可千万别傻乎乎的看着彼此拖延时间,齐——远哥你要是有什么想跟阿娘说的,就快点说吧,免得说到天亮都说不完,正好被人逮个正着。”
齐修远和安灵韵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到现在确实不算联络感情的时候。
齐修远轻咳一声,把他们此行的目的告诉安灵韵,又询问他为什么不就此大好时机离开齐博伦的掌控。
安灵韵的脸色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变得尴尬,甚至还有一点很难被人发觉到的窘迫。
赵廷凯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的异样,径直开口道:“是不是那个王八蛋又用什么威胁你?”
齐修远尽管知道有可能不是这样,但还是用充满殷切的眼神望着安灵韵。
安灵韵微微翕动了两下嘴唇,想解释,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一时间竟然只有无言。
她的态度让赵廷凯明显的变得不安起来,“阿娘!”他叫着安灵韵,看那蠢蠢欲动的架势,似乎是想把安灵韵强行带走。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儿子的只能是他的母亲。安灵韵很快就从赵廷凯的表情里觉察到他的想法,居然满心戒备地后退两步。
赵廷凯觉得自己被母亲无心的举动给刺伤了。自幼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他顿时变得口不择言,“阿娘你可千万别对你儿子说,你对一个绑架犯动了心,打算抛夫弃子?!”
从没想过儿子有一天会这样说自己的安灵韵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也不怕修远听了在旁边笑话!”
“你这个当母亲的做得出来,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说得出口!”赵廷凯一脸恼怒,“阿娘,你确定自己精神还正常着吗?居然抛弃对你一心一意的父亲,选择一个家里妻妾成群的风流种?他娘子为他而死他都没掉半滴眼泪,甚至还觉得厌烦——你觉得自己比齐姜氏手段高明几分?”
“是谁给你的权力任意污蔑自己的亲生母亲!”安灵韵的声音也低沉下来,她也是个不容人挑衅的脾气,如今被亲儿子用这般刻薄的话羞辱嘲弄自然也跟着气炸了肺。
“我是不是在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有数!”赵廷凯两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愤怒激红还是被难过染红,“我不管你心里是怎样打算的,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带你离开,我不能让你玷污父亲的名誉和安王府的家风,他们不像我是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他们没有亏欠你!”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抓安灵韵的胳膊。
赵廷凯在齐修远面前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弱鸡一只,但在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面前却完全是绰绰有余。
因此他一把就抓住了安灵韵的胳膊,拖着他就要往外走。他知道齐修远这些天一直没做声就是在默许他的举动。
“赵廷凯,你好大的胆子!我不跟你们回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怎么能擅自替我做决定?”安灵韵气急败坏地挣扎着,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叫喊,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自己另一个刚刚相认的儿子,希望他能够阻止他弟弟一意孤行的荒谬举动。
齐修远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非但没有阻止弟弟的举动,反而压抑着声音问安灵韵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
“你明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一直都在等着你的回归。”
齐修远语气里的不解和坚决让安灵韵眼底闪过无奈,她知道她必须给她的两个儿子一个恰当的解释,否则,他们真的会不顾她意愿的强行把她带走。
“这些天我弄明白了很多尘封已久的往事,在知道那些事情后,我实在没办法就这样坦坦荡荡的跟着你们离开。”安灵韵声音很低很干涩,“他现在正在闭关,过修者蜕变成修士的最关键一桥,我不能让他为我分心,再狠心害惨他一回。”
“男人对女人的谎言,向来都是张口即来,阿娘你怎么就知道齐博伦跟你说的那些所谓的尘封过往是真是假?”赵廷凯冷声讽刺,“而且,你又不是他那正在棺材里躺着,随时都可能下葬的正妻,他进阶与否,和你这个定北侯夫人有什么关系?!”
“赵廷凯,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劝你不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安灵韵咬牙切齿地说。
“你的房间?你的什么房间?你在这里住了才多久,就把这里当成家了?”赵廷凯的胸脯剧烈起伏,“阿娘,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心!一有奸夫,就毫不留情的把儿子扔到一边!”他的眼睛越发的变得猩红狠戾,“远哥,按你的提议,我叫你一声远哥,把你当我的亲兄弟看,你今天若是能够帮我一个忙,我这辈子都叫你哥,你若是要撮合你的父亲母亲,狼狈为奸的做一个孝顺好儿子,我也没办法,只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别怪我铁石心肠不给兄弟情面!”赵廷凯知道仅仅凭借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带着自己母亲离开的,因此只能够强压下满腔的愤懑之情,向齐修远求助。
齐修远看着他那副死鸭子嘴硬的倔强模样和红通通的眼睛,叹了口气,声音很有几分无奈地对安灵韵说:“娘娘,王爷还在客栈里等着你和我们一起回去,不管我父亲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再没有查证确认之前,对于我们来说,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欺骗我,”安灵韵皱着眉,“你们怎么就这么倔强,我又没有说我以后不回去了。”
“可您现在已经有了不回去的念头,要不然也不会明知道有一条康庄大道就在眼前,也不肯走上去——因为您心里清楚,真要是这样跟我们走了,您与我父亲就彻底无缘了。”以他这些日子对安王的了解,为了以防万一,后者一定会忙不迭的把长乐郡主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北疆去。等到北疆定北侯的地盘,除非齐博伦人品大发的再破青阶巅峰晋升为蓝阶老祖,才有可能与安灵韵重逢,否则他冒险追过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安灵韵面色异常难看的看着自己仿佛洞察一切的长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女子就没有不沦陷到他手里的——娘娘会对他动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齐修远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对安灵韵说道,一面说还一面隐晦地抛给赵廷凯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赵廷凯虽然嘴上不服气他,但心里还是信任的,因此强压下自己满腔的怒火,紧攥着母亲的胳膊僵立在原地不再强行做着要把她走得动作。
“修远,我想你误会了,我根本就没有对你父亲……”安灵韵的声音格外的艰难,就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娘娘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只希望您能够记住最重要的一点,如今的您,已经不再是安王府里那个无忧无虑被家人娇宠着的小郡主,您已为人.妻,为人母,即便是不为自己的名誉着想,也应该为您的夫婿和孩子多多考虑——他们才是会全心全意陪伴你、爱护你的人。”齐修远看着脸格外苍白的安灵韵,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希望娘娘不要怪我越俎代庖,我只是不忍心您将来因为自己这时候的一时冲动而悔恨终生。”
赵廷凯听着齐修远不疾不徐有条不紊的劝说,只差没激动的拍案叫绝!
比起他的粗暴强势,明显还是齐修远这位好远哥的温声细语更能够打动人心。就不知道他阿娘会不会把齐修远的这番话真正听到心坎里去。不在做出什么让他们父子觉得伤心难过的事情出来。
齐修远的话就像是一根锋利无比的金针一样狠狠扎进安灵韵的心窝里,让她本来有所触动的心重新变得紧缩起来。她拧着眉毛,态度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抗拒,“不管他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我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不过,等到他平安从练功房里出来,即便是你们不过来接我,我也会自己回北疆去的。我知道自己的根扎在哪里,不会做什么悔恨终生的傻事的。”
“为什么您就一定要坚持等他出来再离开呢?难道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约定吗?”齐修远一边不动声色地问安灵韵,一边用警告的眼神暗示赵廷凯不要添乱。
安灵韵闻言,脸上的表情很有几分复杂的低声开口:“他进去的时候亲口对我说过,这说他对我的最后一次信任,如果我再次辜负他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