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权,这一大清早的,你就跑到我家宅后院,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邓百川冷着一张脸,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沉声问道。“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哼哼……”
纵使是自己的心腹爱将,如此的唐突失礼,也让邓百川有些愤怒,胸口憋着一股闷火。
乔德权赶忙躬身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非是下官唐突不懂礼数,而是实在有要紧军情向大人汇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失礼之处,还望大老爷海涵见谅!”
乔德权将自家兄长的话一字不漏,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邓百川,后者听罢,急召县丞、功曹、师爷等一众大小官吏前来县衙议事。
县丞黄逸之率先开口,朗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以下官之见,在未了明贼寇具体情况之前,应当紧闭城门,全城戒备,然后派人火速通知郡守大人,等其派大军前来清剿,此才不失为良策。”
师爷应声附和:“黄大人所言极是,小人赞同。贼寇来路不明,既然敢攻乔家庄必是做了万全准备,我县中守备不足,若贸然出击,中了贼寇的埋伏,解救乔家庄不成,金岩县亦危矣!”
乔德权哈哈大笑:“贼寇不足二百人,又有何惧?就算真有埋伏,一二百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黄逸之附声问道:“乔大人,你如何肯定贼寇不足二百人?”
乔德权负手站立,意气风发,大有指点江山之势:“各位大人可曾记得,贼首复问家兄何处可取二百衣服可御寒风,山贼无意中便暴露了自家底细,是以在下敢断言贼寇人数必不过二百。”
众人皆不言语,唯独黄逸之谨慎,不服气的问道:“乔大人单凭贼寇讨要二百件衣服就断定贼寇不足二百人是否太过草率?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如若是山贼的故布疑云,引诱我军出击,调虎离山后,来攻我们金岩县城,那后果不堪设想。”
黄逸之话音未落,众人皆是哄堂大笑,都道黄逸之未免有些谨慎过头,先不说山野毛贼怎会知兵法?就算贼寇懂得调虎离山,金岩县的城墙和护城河都是摆设吗?没有攻城器械,别说二三百的贼人,就是再多出十倍,也别想杀进金岩县。
众人皆认为黄大人小气,因为与县尉有些政见不合,故意找县尉毛病。
乔德权轻按腰间宝剑,继续说道:“金岩穷困,甚有贼寇出没,此贼由南而来,想必是临县黑虎寨的漏网之鱼。黑虎寨已被剿灭者已有十之八九,逃跑者不过数十人,想必是这几日路上胁迫的流民,人数勉强过百,如此残兵败卒,山野毛贼,下官领同等数量军卒,可将其一网打尽,倒时献上贼首,也算是为民除害。”
邓百川有些心动,乔德权的话,全部说到了自己心坎里。眼见昔日的老部下混的都比自己好,就算夫人不在乎,可自己面皮上总有些挂不住,本以为今生晋升无望,已经做好在金岩县终老死去的打算,不曾想到天上竟然掉下如此一块大肥肉。
“大人三思啊,若是往日倒还也罢,现如今七郡主尚在城中还未离开,万一是走漏了风声,城内有人与贼寇里应外合,七郡主损伤分毫,别说是我等,连带着妻儿家小都会跟着性命不保啊”黄逸之据理力争,死活就是不同意出兵。
“一派胡言,七郡主在金岩县的消息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贼寇如何会知道?黄大人说有人里应外合,是怀疑邓大人治下不严,还是说我们在座的同僚有人勾结外贼?”乔德权斜着眼睛,冷哼道。
黄逸之本是担心金岩县有失,说话有些危言耸听,可是这话一到了乔德权的嘴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直言黄逸之怀疑有人勾结贼寇想对七郡主不利。
衙堂之上的气氛登时变的有些怪异,其他人就算不说,可大家看向黄逸之的目光都有些不悦,就连帮着县丞说话的师爷,此时也哑口不言了。
邓百川也有些愤怒,自己在金岩县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何人胆敢非议?明知道黄逸之是为金岩县考虑,可这样公然怀疑有人勾结贼人,那岂不是证明自己不辨忠奸、不明是非,岂不是个糊涂官?
“我知逸之是担心金岩城安危,一时情急之下,说话未经大脑,本官这次就不怪你,但是你要说有人勾结匪患,那可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否则有人说你诬告,即便是我也不能偏袒你”。邓百川喜怒不形于色,淡淡的说道。
眼见邓百川虽未多说什么,但是话里话外已经明显对黄逸之有些不满,乔德权知道此事可成,紧跟着说道“若等府尹发兵,还不知需要几日,那时候贼寇就会放虎归山,鱼入深海。想要再剿灭这股贼寇可就千难万难了,大人可千万要把握住战机啊。”
邓百川微微颔首,心道“还是德权最知我心”,但又不便驳了县丞的面子,说道“逸之和德权所言皆有道理,我们就折中行事,七郡主的护卫我虽无权调动,但也有二百精锐,外加城内的五百县卒,二百衙役,可用之人接近千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德权,我命你即刻点齐四百县卒,一百衙役,携带武器干粮,兵发乔家庄,剿灭匪患,解救乔家庄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乔德权双手抱拳,弯身一揖,英俊的脸庞上掠过一丝喜色,更加的意气风发,生逢乱世,大丈夫建功立业,当在此时。
“余下的县卒和衙役日夜加强巡逻,时刻保护好七郡主的安全,切勿懈怠。若发现风吹草动,速速汇报于我。”邓百川不亏为一县的最高长官,几句话就把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
大小官吏皆呼“大人英明,此次剿灭匪患,大功一件,朝廷必当嘉奖,下官在此预祝大人今后仕途平坦,一路高升。”
“哈哈哈,那本官就先感谢各位吉言,如若真如各位所说,老夫必定设酒宴款待各位。”邓百川心情大好,声如洪钟,仿佛找回了当年战场上的豪迈。
黄逸之见众人士气高昂,也不便多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想:“邓大人的安排并无纰漏,这几日,只要加强巡逻,料想不会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