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闻光阴如骏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
时光辗转,已经来到了公元前100年,离巫蛊之祸不足十年了,这一年改元天汉,又称为天汉元年,应劭曰:“时频年苦旱,故改元为天汉,以祈甘雨”。
汉代因灾改元次数很多,这已经是汉武帝的第八次改元了,可以说与当时社会流行的灾异天谴思想密不可分。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天人感应,君臣父子,这一套都弄了30多年了,能不成为主流吗?
上至皇帝,下至普通百姓,无不是这一思想的忠实信任者。
灾害发生后,汉武帝承受巨大压力,渴望以简洁有效方式迅速化解灾害带来的负面影响。
他最初创建年号,本为纪年方便,开始为每六年一改元,所以,改元最初目的不过是为纪年。
但至公元前100,因前几年多旱,甚至有民暍死,才太初五年,就改元“天汉”。
“天汉”,即银河、云汉,亦称天河,古人认为天河水下降为甘雨,它寄托了武帝消减旱灾的美好愿望,汉武帝为此不惜打破改元的时间规律。
同时,这一年发生了另一个大事情,汉武帝把一个叫苏武的人派去出使匈奴了。
苏武在匈奴,十年持汉节。
白雁上林飞,空传一书札。
牧羊边地苦,落日归心绝。
渴饮月窟冰,饥餐天上雪。
东还沙塞远,北怆河梁别。
泣把李陵衣,相看泪成血。
这一年,苏武三十岁,他本是代郡太守苏建之子,在汉武帝时凭借父荫担任郎官。
逐渐升迁为栘中厩监,天汉元年(前100年),奉命以中郎将持节出使匈奴。
还有一个人,叫常惠,他应朝廷招募,受命假吏,随同中郎将苏武出使匈奴。
常惠是西汉太原人,年少时家境贫困,饱经苦难。然而他胸怀大志,自强不息。
没有他,苏武后面不可能活着回到大汉。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对苏武而言,是难复还。
这一日,草长莺飞,阳光明媚,
“陪我去见个人吧。”刘瀚看向舒雨竹。
“苏武?”
“你是懂我的。”
于是,刘瀚和舒雨竹带着熊二去长安城外等候苏武了。
“侯爷为何要在这里等他?应当他来见侯爷,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
长安城外的长亭外,刘瀚已经提前三个时辰在这里等着了,熊二都些烦躁了。
刘瀚是谁?大汉战神,汉武帝的侄子,大汉大司马,征战二十多年,无一败绩的存在,连他去见汉武帝都没有怎么等过,今天却在这里等了一个叫苏武的人三个时辰,熊二想不通。
“我等的不是人。”
刘瀚他等的是一个民族的魂,等的是一个人面对逆境时的不屈不挠的精神。
“不是人?”熊二听不懂,因为他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不然他会流泪。
苏武的故事刘瀚从小就背过,可如今要亲眼见证了,它不单单是一个历史的传说,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他的经历和精神,充分体现了一个人坚守信仰、心系家国的情怀和精神追求。
无论陷入多么大的困境,他苏武从未放弃,无论是谁来劝降,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信念和坚定的精神,努力学习匈奴的文化和语言,融入这个严峻的环境中。
他不屈不挠且勇敢的过日子,经常受到贵人的赏识和礼遇。尽管遭遇了种种挫折和困苦,苏武并没有放弃,最终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自由人,他的精神便是大汉民族的魂,照耀千古。
“叮叮当当!”
伴随着风铃的声音,苏武的马车来,前面是十几人,后面是上百人的护送卫队。
“去让他来见我吧,恭敬一些。”刘瀚目光平静,内心却是不平静。
“诺!”
熊二行礼,打马走向苏武的马车。
亭子内,舒雨竹看向他,
“不想改变他的命运?也许你和武帝是一声,他就换个人去了。”
“换个人去,要么死,要么投降,那太难了,大汉只有一个苏武,其他人撑不下去的,这便是大汉的精神,千百年后,乃至万年以后,他苏武依旧会活着,活在世人的心里,活在中华民族的血液中,灵魂里。”
“来者何人?”
常惠看到熊二过来了,轻声问了起来。
“大司马亲卫队长,大汉长风校尉熊二。”
常惠很吃惊,大汉没有人不知道刘瀚的,这是一个活着的传奇,从无败绩,封狼居胥,饮马瀚海,是活着的定海神针,匈奴许多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发抖。
“不知熊校尉有什么事情?”苏武连忙从马车上下来,越过常惠行礼,熊二也回礼。
“大司马在前面的凉亭,请苏大人一见。”
得知刘瀚要见自己,苏武有些吃惊,连忙整理衣服,客气的说着,“请校尉带路。”
常惠和苏武来见刘瀚了。
“拜见大司马。”
刘瀚打量着他们,苏武30岁上下,留着胡子,一点也不显老,他的身材高大,可一举一动很是儒雅,有一种特别的反差,一旁的常惠27岁上下,国字脸,倒是有些像是武夫。
刘瀚基本没有见过他们,因为一个字,宅。
“不要拘谨,坐吧。”
几人在提前准备好垫子上跪坐下来,刘瀚在他们面前摆上了酒。
“此去匈奴,可能凶多吉少。”
“哗啦啦!”刘瀚说着,一边说一边给他们倒酒,常惠显得很惶恐,刘瀚对他来说是天大的人物了,活着的传奇,苏武则镇定得多了。
“大司马的意思是匈奴可能变卦,他不是把咱们的汉使都放回来了吗,还派使者说愿意交好?”
“世间的事情,转瞬即变,匈奴人多变,不可信,你们多留心,这是我的匈奴血,为你们壮行。”
“大司马当真是奇人,水车,马铁蹄,马镫,曲辕犁,匈奴血,都是好东西,打仗更是千古不出的名将,以前就去冠军酒楼喝过一次,回味无穷,今日有幸再喝一次,拜谢大司马。”
苏武说完,一饮而尽,一旁的常惠异常激动,端着酒一饮而尽,“咳咳!”
常惠明显是第一次喝这酒,差点吐出来,脸色涨红。
“哈哈,第一次喝?”
刘瀚笑了,常惠有些局促不安,连忙道歉。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我记得我第一次上战场,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刚刚杀了一个人,噗嗤一声,那鲜血直接喷涌而出,有几米高,弄得我满脸都是,人都差点吓傻了,一动不动……”
苏武自嘲的笑了笑,“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候大司马才16岁吧?大司马16岁就上阵杀敌,立大功,我们30来岁,还一事无成,简直羞愧。”
“这一次就是你们的机会,人活着,关键是一种不服输,锲而不舍的精神,我这些天常常看五羖大夫的故事,心中敬佩万分。
想他前半生颠沛流离,70岁还是一事无成,无奈做奴隶,只值五张羊皮,可一朝入大秦,得秦穆公赏识,如同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谋无不当,举必有功,三置晋国之君、救荆州之祸、发教封内,而巴人致贡;施德诸侯,而八戎来服,内修国政,外图霸业,开地千里,称霸西戎,统一西北地区,促进了秦国的崛起,堪称一代名相,所以有志不再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好一个有志不再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大司马当真奇人,为苏武之知己,苏武这次厚脸高攀。”
苏武恭敬的一拜,端着碗又喝了几口酒,脸色微微红润。
几人又聊了一些,到达午后的时候,刘瀚才送走他们。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你们两人珍重!”
苏武和常惠回头看向刘瀚,两人再次跪拜行礼,“有此言,此生足以,此番回来,愿为大司马门下亲卫,为大司马战场牵马!”
苏武眼中似乎湿润了,然后转身离开了,他不知道,这一去便是十九年风霜。
十九年可以让一个中年男人变成花甲老人,可以让一根节杖变成一根秃棍,甚至可以让君主更替。
但十九年却没让苏武放弃自己心中的希望和自己的使命,然而就是这样一次看似十分安全的出使,却让苏武被困匈奴整整19年之久,也让大汉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