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一行人到达匈奴以后,待遇还是不错的,匈奴人很是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匈奴且鞮侯单于新君即位,政局不稳,有意缓和与汉朝的紧张关系,而汉武帝这边由于多年穷兵黩武使国家疲敝,百姓怨声载道,两边都不想再打仗。
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汉武帝还让苏武备办了一些礼品送给单于,还挺丰富的,单于东西是照单全收了。
“替本单于谢谢你们大汉皇帝。”
单于嘴上这么说,但态度渐渐倨傲,不是汉所期望的那样。
“我和你阿翁苏建曾经在卫青手下共事,怎么样,他还好吗?”这个时候,一旁的赵信说话了,他已经两鬓斑白了。
苏武不卑不亢的说着,“我阿翁已经去世了,他虽然遭受挫折,但忠诚不渝,死后陛下赐谥号为忠。”
“汉使传达了皇帝的善意,本汗要和幕僚议一议,送汉人使者歇息去吧。”
且鞮侯单于看气氛不好,开口让苏武几人退下了。
夜晚,常惠对苏武说道:“这匈奴单于没有太多的诚意,态度傲慢,大司马说得对,我看他们容易反复。”
张胜是苏武的副手,他气愤的说着,“赵信和卫律那两个叛徒,掌握着匈奴的大权,我看他们没有和平的诚意,所以大单于有意冷落我们,不仅不按照约定议事,刚刚我还得到消息,他们打猎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卫律之父早年归顺大汉,其携家带口居于长安长水(浐水支流)附近,和赵信是胡人不同,他已经算是汉人了,可本性却是胡人,
卫律自小生长于汉朝,和协律都尉李延年十分交好,李延年也曾于汉武帝之前举荐过卫律,认为其为出使匈奴之不二人选。
然而,在卫律出使匈奴返回之时,却听闻李夫人已经过世,而李延年、李季兄弟因淫乱之罪惨遭灭族。
卫律自然惶恐万分,他怕受此牵连而被一并诛杀,便一路潜逃,而投降了匈奴。
匈奴对卫律却是十分喜爱,将其置于且鞮侯单于之左右,不仅如此,还封其为丁灵王,享尽荣华富贵,并受到尊崇,得以重用。
苏武不咸不淡的说着,“我们既然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来的,耐心一些,等单于打猎回来,再次商议一番,咱们这一趟也是完成了,到时候早些回去吧,免得生出变故。”
可惜呀,苏武不是来自后世的,他不知道,有时候,人可能会发现,正是我们害怕的事情最终发生了,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背后操纵一切。
这就是着名的墨菲定律,简称:“怕什么,来什么”。
深夜时分,一个人悄悄来到了张胜的帐篷中,张胜的地位不低,为副中郎将,仅次于苏武。
而来见他的那个人叫虞常,他是卫律的手下,因为痛恨卫律的投降行径,一直想要逃回汉朝,而他和苏武使团副使张胜曾是旧识,于是便联络张胜。
“张大人。”
“怎么样,你们那边?”
“已经定下了,明晚就动手,听说汉天子很怨恨卫律,还有赵信,我虞常能为汉廷埋伏弩弓将他们射死。
我的母亲与弟弟都在汉,希望得到陛下的赏赐。我已经联系好缑王,杀掉他们后,带着他们的头颅,还有单于的母亲阏氏归汉。”
“很好,如果能这样,你就立下头等大功了,来。”
张胜很高兴,他知道缑王是昆邪王姐姐的儿子,与昆邪王一起降汉,后来又跟随浞野侯赵破奴陷没在匈奴,这都是真心归附汉朝的人呀,拿出一些钱财给他。
“这里面是一些金子,你多找一些帮手,保证务必成功,到时候陛下一定会重重赏赐于你的。”
虞常接过装满金子的小袋子,很开心,随即想到什么,问了起来,“大人,这件事情,你跟苏大人说了吗?”
“干嘛要把功劳让给他呢?”
张胜有些不高兴,“你放手去干吧,出了问题我扛着。”
好家伙,出了问题伱怕是第一个想怎么跑的吧。
“是!”虞常拿着钱走了。
另一边,一个帐篷中,赵破奴和他儿子赵安国正在小心的讨论起来。
“阿翁,缑王与长水人虞常等人在匈奴内部谋划起义,他们准备诛杀卫律和赵信,带领那些被迫投降匈奴的人,暗中共同策划绑架单于的母亲阏氏归汉,还联系了咱们,您为什么不答应?”
赵破奴无奈的说道:“他们都是蠢货,这里是匈奴王庭,匈奴人看似信任他们,实际上时刻防备着,是这么好成功的?
而且连我们都知道了,怕是有更多人知道,但凡一个人说出去,他们都不会成功,正所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语及所匿之事,如此者身危……”
“啊,那现在怎么办?”
赵破奴反而笑了,“安儿,这是我们的机会,逃出去的机会,你这样……”
……
果然,当天晚上,
“杀呀。”
“救命!”
“来人!”
帐篷内,赵破奴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什么人?”
“噗嗤!”
他带着儿子,迅速杀了了两个匈奴士兵,换上匈奴人的衣服,骑上战马,迅速冲进一个帐篷,拿上足够的粮食和水,然后开始放火烧帐篷。
“着火了!”
他大喊起来,匈奴人一下子乱起来了,他带着儿子趁着夜色骑上马,急速逃跑了。
而天亮之后,这次结果出来了,虞常等七十余人将要起事,其中一人夜晚逃走,告发了这件事,单于子弟发兵与他们交战,缑王等都战死,虞常被活捉,匈奴人也死伤过百。
匈奴单于得知这件事情,连夜就赶回来了,而张胜看见虞常被活捉,惊恐万分。
“大人,是我收买了虞常,谋划杀掉卫律和赵信的,想不到计划泄露了。”
好家伙,看事情捂不住了,张胜便把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苏武,人才呀,想要功劳的时候,不和人家说,想找人背锅的时候,倒是非常积极呀。
“啊,你呀你,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背着我干?我们是为和平而来的,你如此行事,违背的朝廷的意思,挑起事端,会使得两家重新交兵的。”
苏武很无奈,被想着就算匈奴单于不待见他们,也不至于打仗,他们也是安全的。
这一下,不仅自身安全难以保证,更重要的是挑起事端,简直是无颜回大汉了。
苏武悲伤的说道:“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这样一定会牵连到我们。与其受到侮辱才去死,更对不起国家,愧对大司马临行前的践行!”
想到此处,他一时间泪如雨下,“锵!”
他拔出佩剑,就要自杀。
“大人,万万不可。”
“大人,事情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咱们自杀了,不就坐实了这次是我们干的吗?”
张胜、常惠一起制止了他,苏武觉得有道理,便停止自杀了。
匈奴单于大帐内,且鞮侯单于坐在王座上,很生气。
卫律上前行礼,“大单于,主犯虞常已经招供,是汉朝副使张胜策划了这一次密谋。”
且鞮侯单于异常愤怒的叫嚣起来,“这些奸诈的汉朝人,我非杀了他们,以泄心头之恨。”
左伊秩訾上前说着:“大单于,假如是谋杀单于您,又该用什么更严的刑法呢?这一次应当都叫他们投降,以体现我大匈奴的宽仁,再说了,留个活口,进退都有余地,以免导致汉匈再起战争。”
且鞮侯单于考虑了一下,点头说道:“也好,这样吧,丁灵王,你去招降那些汉人吧。”
“是!”
卫律带着命令去了,这个时候,一旁的赵信开口了,“大单于,赵破奴和他儿子昨晚乘乱逃走了。”
“来人,立刻派人去追。”
“怕是追不上了,赵破奴从小再匈奴长大,对地形万分熟悉,又常年打仗,我们的人追不上了。”
“罢了,罢了,跑了就跑了吧,估计大汉皇帝也不会重用他了,一个手下败将,不足畏惧,我匈奴的敌人只有那大汉兰陵侯,未尝一败,何其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