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鸾有些傻眼。
“不是的，那些都是忘舒的经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走出来，但是，我都没有进去过，怎么谈得上走不走得出来呢？”他有些语无伦次。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他变成这样，自己已经安然接受，就我一个外人来看，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可你还在追逐着过去，想要他回到过去。”
“我没有想让他回到过去！”
“可是你希望他和原来是一样的人。”
蓝鸾愣了愣，竟然无言以对。
他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瞪着眼出神地看着一个方向，眉头皱得紧紧的。
丹在月辉之中躺下来，后脑勺枕着双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如果，他还留恋着过去的某样东西呢？”
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扯动唇角，“即便是这样，也不会以过去的方式再获得。”
再说，不是他本人，又怎么能真正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留恋过去呢？
杞人忧天。
周围静悄悄的，丹心头掠过那些远的近的，大的小的，欢快的悲伤的……许多记忆碎片，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
在月辉中睡觉是很幸福的事情。感觉很温暖，也很安全，所以她入睡也很快。
也不知道忘舒在凰月宫怎么样了。
那么大的凰月岛上其实是相当冷清的。除了岛中央那颗不知道多少岁了的苍木，以及两只经常窝在苍木里，偶尔也会上月亮上飞翔一会儿的凤凰，再就是那座空空荡荡的凰月神殿之外，恐怕也就只剩下忘舒和蓝鸾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她。
有时候，她都觉得好奇，在她没有来之前，难道忘舒是整日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的吗？不会觉得很无聊吗？
但是她转念又想到忘舒本来就看不见，叫他做什么事情反而麻烦，所以又觉得可以理解了。
她正想着忘舒，没想到转过身，却在一团朦朦胧胧的云雾之中看到一个人影。
她吓了一跳，但是很快稳住心神，往云雾走过去。
“什么人？”
她越往前走，那人却越往后退。她走得快，那人便退得快，她走得慢，那人也退的慢。
两个人之间似乎总隔着十步的距离，不曾多一点，也不曾少一点。
“请问阁下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但是她渐渐不再往前走了。
她冷静下来看着对方，终于轻轻吐出两个字：“忘舒？”
“是忘舒吗？”丹越发觉得对方就是忘舒。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即便他隐在层层云雾之后，她也能够感觉得到。
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这个人就是忘舒。
“忘舒，有什么事吗？”
云雾突然浓了起来。
灰色的云团在对方的身边不断的翻涌，最后将他整个人埋了进去。
“忘舒？忘舒！”
“你怎么了？”蓝鸾靠过来，奇怪的望着她。
丹这时候，刚从那迷蒙之中醒过来，脑子还有一点混沌。她看着蓝鸾，“我刚才睡着了吗？”
蓝鸾觉得他她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回答道：“睡了有一会儿了。梦见什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梦见忘舒了。”
“忘舒？”只要有关忘舒，蓝鸾就格外关心。
“他怎么了？梦见什么了？”
“梦见他站在一团云里，然后，那些云把他给吃了。”
蓝鸾无语，这才是天方夜谭。
“你放心，只有他吃云的饭，可没有云吃他的份儿。”
这可真是梦。
“以前没有碰到过。”
“放心吧，再睡会儿，天快亮了。”
丹也想不清其中关键，但是想一想这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梦而已，便不再纠结。
而在此刻的凰月神殿，忘舒微微翘起嘴角，在内心自言自语道：“怎么样？可看清了？”
“是灵体。”
“她不过学了三日，虽然仍是灵体，但是待他们取回了筑体的材料，想要重塑一个实实在在的躯壳并非难事。”
“你给我看这个，是想让我做什么？”
“聪明。”忘舒微微笑了。他就喜欢如此爽快又识相的人。
“你不是一直想着她吧，我见你停滞在那里迟迟不得晋升，应该很难受吧？”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忘舒歪着脑袋，用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在桌上无意识地比划着，也沉默下来，看起来并不着急。
“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忘舒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过，你和那边的人联系也太紧密了些，我想要与你说两句话都难，更别提给你提供什么办法了。”
“当初，是你把她带走的？”
“是。”
“为什么？”
忘舒睁开眼，黑沉沉的空洞洞的眼似乎更加幽深难测。
“我不出手，也有别的人出手。而放在我身边，你不觉得这样更好吗？”
“你要怎么帮我？”
忘舒笑道，“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
“你说了这么多却没有离开，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必须与我说，甚至，你为了说这些，还冒着被那边人发现的危险。若你不想帮我，何必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忘舒笑了，“我确实有心帮你，不过，我也要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帮。”
“你想怎么看？”
“我这里有一套心法，可以助你突破境界。你也知道，云上一日，云下百年。你的时间可并不多。”
“我想，这套心法一定不止是助我突破境界这么简单吧？”
“当然，我也不需要瞒着你。这套心法还能修炼我的眼睛。”
果然。
说半天，他和多年前对他提出帮助的时候是一样一样的，只是为了这双从小跟随着他，但是现在却被告知并不属于他的——眼睛。
“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副作用。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教你的东西不少，并没有哪一次害你把？”
这倒是真话。
“只是有无极是不够的。”忘舒又接着说。“你连感应都感应不到它，何不试试我的法子？”
“养好了眼睛之后，你会把它挖走吗？”
忘舒笑得十分畅快。“怎么会，挖出去的眼睛能有什么用。”
警惕性太高了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