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再次梦见了忘舒。
这次忘舒没有再藏在云雾后面，也没有不说话只后退，装神弄鬼地吓唬人。
丹皱皱眉，“怎么又来了？”
忘舒便站在那里轻轻一笑。
他本来就形容俊美，此刻越发如清风朗月，颜色更甚平常。
便是丹每日面对着忘尘，听他授课，与他朝夕相处了有一段时日了，这时候也不免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太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来看看。”忘舒说得云淡风轻。
他见丹挑了下眉毛，又笑道：“顺便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好好修炼。”
丹不太适应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时候的心情似乎好得过分。这和蓝鸾口中的沉默寡言又悲情痛苦的主儿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不过说实话，大约也只有蓝鸾能看出这么多名堂来，她就看不出来忘舒居然还有这些情绪。
“你那是什么表情。”忘舒心情确实很好，“我见你的灵体似乎有些样子了，该是修为进步了些。”
说到修炼，丹便很快将天马行空的心思都收了回来。
“你看。”丹开始给忘舒展示自己隔空御物，将物品给拿到月辉里来的本事。
她一时觉得奇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但是无论是在哪里，她感觉似乎都一样。
忘舒笑着拍掌，“这个，便是我告诉你的空空灵手。”
丹一愣，“空空灵手？”
是了，她想起来了。有一日忘舒在讲经，说到《凰月真经》是一个十分庞大的修炼体系，里面有好几个分支，有的分支看起来似乎是些细微末节，无关紧要的小把戏，但是却很实用，而且在修炼正经严肃的《凰月真经》的同时，用这些分支的小把戏调节调节，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空空灵手”便是忘舒口中的“小把戏”！
丹有些不服气。“怎是会是简单的‘空空灵手’呢？”她将拿进月辉里的东西又扔了出去。同样的，因为她是灵体的缘故，所以并不能用手扔。
忘舒这时候心情好，自然脾气也好。他缓缓道：“‘空空灵手’看起来简单，但是寻常修炼《凰月》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
修炼《凰月》的如今也就那么几个而已。除了丹他是亲自教导的，其他的……少之又少，他其实也并不关心。
“你用的这一招是修炼《凰月》必会的基础招术。”
“不过，会了这一招，说明你的灵体已经修炼进入凰月一重境了。”
“一重境？”才一重境啊。
《凰月真经》在修炼方面一共描述了七重境。这七重境在《凰月神功》中是没有的。
云炙真君练的《凰月神功》更偏重武道，而《凰月真经》则属于凰月宫不外传的自有传承，说是武道也不像是纯粹的武道，但对于术修来说，恐怕也和平日的修炼手法大不相同。
不过丹从来不纠结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可以修炼，而且修炼的感觉不错，这便够了。
忘舒所说的一重境在《凰月真经》中叫做灵神沐月，这个阶段的修炼者对月亮赋予的力量开始有了本能的感觉，并且有可能在月能的辐射范围内让灵神自由活动。
丹从表面看是隔空将物品装入月辉之中，但是本质上来说，当物品进入到月辉之中的那一刹那，两者交接的地方是存在能量转变的。月辉是月能的一种，月辉开放了一个出口，接纳了本不属于它的东西，而这种变化又是丹造成的——这说明，是丹影响了它的能量变化。
虽然对于忘舒来说，她做的事情更偏向“空空灵手”这样的小把戏，但是他方才观察她在做这件事情的状态和结果，还是觉得有超出预期的美好。
丹进入了一重境，后面的修炼就会有一段时间顺利很多了。
看来，他似乎是等不及让蓝鸾慢慢地寻找那些材料了。
丹见忘舒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倒没有什么不对。”他舒展开眉眼，突然又笑了。“只是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什么办法？”
忘舒没有回答，身影却渐渐淡化，最后消失了。
这……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丹的思绪又回到凰月七重境上。
之前学了好几日，忘舒也没有过多提起七重境的事情，只说时间到了，感觉到了，境界便到了。她觉得忘舒自己肯定就会那些的，只是轻易不展示出来。
她低头看自己的半透明的双手，试着将手往月辉之外的地方伸出去。
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因为月辉不止是阻止外面的东西不进来，同样也阻止里面和外面的联通。
丹试了很多次，有时候明明找到一点感觉了，但是那感觉很快又溜走了。
真是头疼。
不行，不能在这里被难住。一定要伸出去才行！
丹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尝试。
这一次，她更加专心，也更加仔细。
她认认真真地感受着月辉壁对她的手产生的影响，哪怕是极细微的感觉也不放过，渐渐的，从中摸索处一点感觉来。
麻麻的，有时候甚至刺刺的，有挤压的感觉，同时还有一种机器微妙的……
天大亮了，外头再没有一丝的月光。
蓝鸾看丹已经很久。他心想，这个小家伙在干什么？梦游吗？
如果不是的，又怎么解释她闭着眼睛，明明没有清醒的样子，却在试图穿过月辉壁？
天一亮，月辉的能量就发生了变化。
丹敏感地察觉到这种变化，猛地睁开眼睛。
失败了啊。
她看着纹丝不动的月辉壁，说不失望是骗人的。
蓝鸾正准备要说话，却听到外面有人吆喝着：“不好了！白象被盗了！”
丹和蓝鸾对望了一眼，彼此都静静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蓝鸾这才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此事客栈大堂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昨日活泼地给他们介绍称象奇事的店小二这回机灵地在人群中穿梭着，给他们送些茶水点心，耳朵已经快要竖起来了。
他看到蓝鸾，便扬起职业性的微笑，可是就在他想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蓝鸾在对他招手。
这是个大方的客人。
店小二毫不犹豫地奔了过来。
“您有什么吩咐？”
“听你们说了半天，白象怎么了？”
店小二气愤地道：“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本事还挺大，把那白象竟然偷梁换柱，将白象盗走，重新放了一座黑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