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和萧衍两人研究了半天，虽然知道这个外方实圆的地方实在是个幻象，但是左右前后都没有破绽，没有阵法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机关，除了对面那八个黑咕隆咚的圆孔，还真的就找不到别的出路了。
坐在这里等死也不是办法。
丹想了想，“不然选一条路走试试看。”真的是一点点线索都没有，如此一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萧衍当然也知道只能这样了，可是当他面对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区别的八个洞，还是有些纠结到底从哪个试起。
丹笑了。
有的时候太过在意就难免会被牵制。
“既然走哪里都一样，现在又看不出来区别，那何必这么纠结。”她随意指了一个，“就这个吧。不管怎样，危险肯定都是有的。若真是要叫人生死魂灭的危险，即便站在这里不动，那也是避不过去的。”
丹的想法很直接，试了再说。
萧衍眉头一松，自己笑了。“是了。是我太想活着走出去了，反而失了平常心。”
丹一时挑眉，没再说话，率先朝刚才指的那个洞进去了。
萧衍紧随其后，还是伸手在她前面挡了挡，道：“我走前面。”
这个洞里面如同黑夜一般，天地无垠，没有人，没有声音，连流动的风也没有。
没有风，那难道是封闭不能流通的空间？
丹猛地转身朝后面看去，很好，在他们身后，那个本来透着亮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最后便隐没在黑暗之中了。
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身前弹出三个圆滚滚的月辉球用来照明和引路。
这时回头路已经不见了，整个黑黢黢的空茫天地里，便只剩下萧衍、她自己，以及三个大小不一的月辉球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萧衍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天无绝人之路。
两人走了一路，根本不辨方向，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两人原本提起来的心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越发沉重了。
实在是寂静。
丹突然开口：“我曾经受老前辈点化，知道器门之中，有三等，一为以形炼器，二为以意炼器，三为以人炼器。”
萧衍缓缓走着，没有说话。
“后来，马飞云到飞来峰的那次，我特意问他可知以人炼器之法。他临走时告诉我，以人炼器之法分为以身为炉，或者以天地为炉两种。”
萧衍点头，“想来此法奥妙极深，道界之中恐无人得知。”
丹看着他，“在我理解看来，以形炼器也好，以意炼器也好，炼的无非都是些无生命的死器，便是炼制出的东西在灵器灵宝标准以上，那也不过是更加生动的死器而已。以人炼器就不同了。虽然老前辈没有再留下关于此道的只字片语，但我觉得，万象门能找到答案。”
萧衍想了想，“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丹点头，“我觉得，如果可以以人炼器，是不是可以成全身体有残缺的人，让他重新变得完整。”
萧衍这才看过来，又听丹道：“或者，生命有残缺的人，变得突破寿数限制。”
她偶尔曾经想过，修得长生道的方法是不是只有一种？
荷塘旁边，灰衣长者抚掌大笑。
“不错，不枉费我设这一局，悟性还是有的。”
他想了想，立刻传音给马飞云，于是几乎是瞬息之间，马飞云便出现在他面前。
“师父，您找我有事？”马飞云恭敬地持礼。
“这个灵体之前学过炼器之术，你到道界的时候是见过她的吧。”
马飞云点头。“不过那个时候，她的相貌与现在相差甚远，若不是长卿执着，我也发现不了她的特别之处。”
“以人炼器。”灰衣长者看着马飞云，神情有些玩味。
“你马家倒真是人才辈出，前头虽然折了一个，现在又送来一个。更妙的是这前后之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马飞云摸不准师父是什么意思，只道：“请师父明示。”
灰衣长者指着在黑暗中探索的丹，“以人炼器之法，世人罕见，道界更无传承。她却知道。不但知道，还得了你一句点拨。这样的妙人，如今以灵体存世，也丝毫不见畏缩。倒值得我花费这些心思。”
“那她可是师父要找的人？”
灰衣长者捋了捋长长的胡须，“那就要看那个魔修和青羽认不认了。”
马飞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荷塘之上的影像中，乐夷之已经和南玄冥族中的几人遇上了。而青羽和马长卿，正在不同的方向朝丹靠近过来。
相比之下，丹和萧衍就想显得被动得多。
马飞云心下了然，生死天中生死局，生死局中生一莲。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那个灵体根本就不需要找什么生死天，她所在的地方就是生死天。
而他之所以如此担心长卿，固然是因为怕她误入生死天。可是，他更清楚，一旦长卿想起之前的所有事情，便绝对不存在误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进入生死天。
因为那个灵体就在生死天。
灰衣长者看他面露忧色，微微笑道：“若是她以灵体之身，还能闯过生死天，不至于魂飞魄散的话，便是她无疑了。”
“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
马飞云都忍不住想叹气了。
“你也不用担心那个孩子。青羽也是要入生死天的。一旦碰见，自会照看。”
马飞云无法，只得应是。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亲自去确认一下。”
“师父请吩咐。”
“这个灵体虽然现在在灵界，但她在道界的身躯一定还留有一些线索。我需要你亲自去一趟，确认一件事情。”
他招招手，马飞云便凑近过来。
过了一会儿，马飞云掩下心中的惊异，点头离去。
灰衣长者看着丹和萧衍良久，徐徐笑了。
“一个眼睛生得有趣，一个魂魄生得有趣。本想着捉一个来试一试，没想到竟捉到了一双。让我想想，明明是你生我死的关系，怎好如此温情脉脉呢？”
灰衣长者指尖弹出几点清辉，星星点点都落在荷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