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她快速别过脸，试图隐藏心里发出的感慨。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
凌灿没直接回应，身子往路晨身边挪去，“帮个忙呗。”
“噢，你！”路晨伸出指头，冲他瞪着小眼珠。
可爱。
凌灿歪着头，冲她挑了个眉。
原来这是他今晚搞这一出的真实意图？
联想从酒吧到这里的一切，路晨恍然大悟！
……
也罢，看他灌了那么多酒。
还算有点诚意。
路晨坐正身子，睨了他一眼，“帮个忙倒不难。”
她就是想故意学他停顿，吊一吊他胃口。
“我可以再答应你一个请求，什么都可以，随便提。”
她两眼发光，“真的？你可不许反悔！”
还有这等好事？
看来偶尔学以致用，还是能捞着不少好处呢。
路晨笑得格外灿烂，宛如记忆中那夜星光般闪烁的笑容，纷纷坠入凌灿的眼中，心底。
他单手握拳撑着太阳穴，“好，不反悔。”
一阵极其低沉却轻柔的回应，又一次戳中了她心头柔软。
此刻，凌灿目光所及皆布满温柔。
而目光的落款，是她。
心跳的速度瞬间加快，时间仿佛冻结。
两个人屏气凝神，四目相对。
……
兴许是酒精开始发挥，令人微醺。
眼前的女人此刻像是星辰般夺目，晃得凌灿眼睛难受。
他想将光芒盖住。
诶，他怎么突然靠近？
路晨一时分不清，是心跳加速让她感觉脸颊变得滚烫，还是刚才的一点点红酒挥发的作用。
她看着男人的脸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直喷在脸上，马上就要......
“凌灿，你好像，扣子松了。”
男人停了下来。
如此近的距离，使得她大脑开始缺氧不受控制。
垂眸瞥见他微微敞开的黑色衬衫领口，实在是香艳可口，她想法虽然很危险，但是，实际做法却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
她实在，不想再因一时冲动，搞得自己覆水难收。
可谁料想，凌灿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又或是刻意挑逗？
“帮我扣一下。”
温热气息，暧昧到极致的话语。
这，大脑要宕机了。
脑海中狂闪过一段似曾相似的记忆，心跳也像此刻这般疯狂跳动。
路晨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慌张从椅子上站起。
“那个，我，太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呃，我送......”
“不用！再见！”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快速地离开画廊，不留下任何声音。
凌灿错愕地在长椅上撑了几秒，重新回味了下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噗呲。”
他笑趴在长椅上。
尔后索性翻过身躺着长椅，单手盖过眼眉，陷入沉思。
男人嘴角的笑，变得耐人寻味。
其实他都知道的。
无论是那日海边，路晨盯着自己的手出了神。
还是她藏着的其他心思，他都从她微妙的表情里，捕捉得很透彻。
只是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毫无防备地败在她的指尖下，激起无垠的水花。
更没有想到，会是她主动跨出那一步，又主动选择结束所有。
八年来，放不下一切的，真的只有他自己吗？
*
画室时光里极其平常的一个午后。
渡过盛夏，转入初秋。
“不好，下午还有色彩课要上呢，几个颜色都没了。”
路晨蹲着翻遍了她的画箱，都没有找见一罐白色颜料，另外还缺了几罐莫兰迪色系的颜料。
顺带询问了身边的好友，大家更是没有她习惯用的几个色号。
她挠着头，看向室内的时钟，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小时。
可本身画室附近的公交车班次就极少，要是打车来回，再算上买颜料的钱，怕不是得把这周得伙食费都搭上了，实在是越想越头疼。
凌灿看着她都快把头发薅掉了，丢下手中画笔。
径直从小道里推出一辆电动小龟车，向她抛去头盔，
“路晨，上车。”
“哇！凌灿，还是你有办法！”
路晨屁颠颠地赶紧戴着头盔，坐上后座，凌灿便一下开着车出去。
画室在城市江边的一岸，买画具的商店在江边另一岸，两地虽然间隔不远，却也得经过城市的跨江大桥。
初秋，不料想江风竟然有那么冷，吹得路晨直打哆嗦。
可去程自然是赶时间的，一路上也没时间闲聊，狂奔着来到目的地。
路晨下车直奔店内，锁定几款要买的颜料，三两下就结账了。
凌灿的大长腿撑在车子两边，双手慵懒地靠在把手上，在停车道上守着。
“凌灿，买好了！我们回去吧！”
路晨小跑蹦跶着，举着手中的画具，吸了吸鼻涕。
他瞧着她一副傻呵呵不修边幅，忍不住损两句。
“瞧你那样，别把鼻涕蹭我身上。”
路晨撅着小嘴，“哪知道这么冷嘛。”
凌灿见状，摇了摇头，翻开车厢坐垫，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衬衫递给她。
她知道，这衬衫他经常穿。
和他第一次来画室那天穿的一模一样。
路晨缓缓接过，看着凌灿身上也穿一件衬衫，便没想那么多抓紧套上，上车戴着头盔，两人往回开。
办完正事，回程时间也还充裕，路晨便张望着看江边的风景。
“平日都在画室待着，出来转转也太舒服了！”
“你不开车，可舒服了。”
他倒是成司机了，还给她挡风。
路晨此刻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还有经过身边嘈杂的车辆鸣笛声，凌灿的小声嘀咕她听得也不是特别清楚。
迎着江风，她嗅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不知打哪来的，低头轻闻着身上的衬衫。
原来凌灿的味道这么好闻？
啊，不对！
她这样也太变态了吧！害不害臊呀！
路晨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最近似乎不太正常。
她从来没有对哪个男生，产生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自打遇到凌灿后，这样的想法却频繁不断。
上次咽口水，这次，只是坐在他车后座，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心……
她该不会是着了什么魔吧？
“谢谢你啊凌灿~”
她悄悄瞄了一眼男生的反应，试探地说了一句。
怕自己心思泄露，随后又连忙补充，
“今天多亏你了，白色颜料，我勉强分你一罐吧！”
“勉强？”
切，道谢就道谢，还非要拐弯末角的。
凌灿透过小龟车的后视镜，看着路晨笑嘻嘻的模样，心里仿佛被什么挠了下。
等等，这女人倒是在后头笑得开心，她恐怕是不知道坐在前面开车挡风，那江风把他吹得有多冷！
“喂，你帮我扣一下。”
“什么？”
风声太大，路晨听不清，便往前探了探头。
“帮我扣一下衬衫。”
路晨低头，瞧着他的衬衫被江风吹得往两边飘起来，估计是冷得够呛的。
他发誓，当时完全是出于男孩恶作剧般的刁难。
她也没仔细想，迅速将手从他腰间两侧穿过。
但是两人戴着头盔，路晨压根看不见扣子在哪里。
当下没想太多，便将身子贴向凌灿后背，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眼睛使劲往下瞥，好不容易找到下摆的扣子和扣眼。
就这么连续扣了两三个，突然之间，
两个人才意识到此时此刻的举动，在朝一个极其奇怪的方向发展。
两个人内心的想法，在某一刻，竟然同步了。
凌灿只觉得自己此刻的感官神经正无限放大。
先是后背上抵着一阵轻柔的触感，刹那间，一股电流从他后背篡过，又酥又麻，那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随之，肩膀上附加了重量，耳根和颈窝处散落轻巧的鼻息。
更撩人的，是腰间不经意间摩擦的手臂。
以及，此刻，胸口正中央前停留的双手。
指尖分明是在拨弄扣子，一颗，第二颗，第三颗，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到胸膛。
他眼眸看向那双小手，即便是隔着衣物，也感觉仿佛这双手在拨撩，竟产生一阵阵酥麻的，
快感？
“我艹！”
年少方刚的血性少年，心里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可完全没料想到，如此这般举动，竟然会让他坐立不安，内心搔痒难耐。
坐在身后的路晨，内心的感受更好不到哪儿去。
她现在压根都看不见扣子在哪里，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十指指尖。
因为稍不经意，指尖就会触碰到男人结实的胸膛。
要知道，指尖连心，她觉得心上一直有什么在撩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此刻，两人已经紧张到失去正常的思考方式。
连什么呼啸的风声、鸣笛声、早就抛到耳后。
时间不知是流逝了几秒，几分钟，
还是漫长的几个时辰？
没有人打断，直到扣到了靠近颈脖下的扣眼。
“可、可以了。”
再不制止，凌灿怕是心跳都要停摆了。
“好，好......”
路晨紧忙将身体后仰，手迅速抽回，慌慌张张地撑在坐垫后方，身子挺得笔直。
两个人各自保持僵硬的姿势，沉默同行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凌灿稍微缓过神后，才敢将目光看向后视镜。
瞧见路晨眼眸一直盯着地面，脸颊通红，一言不发。
他微微一怔。
随即，双眸中溢出偷藏不住的笑意。
甚至，夹带着几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