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轻舞回到府里的时候,楼曲风破天荒的竟然等在府外,看到驶过来的马车,先是一愣,可等看清了赶车的侍卫腰间挂着的令牌以及身后黑压压的一列士兵时,一双浑浊的眼顿时亮了起来,连忙迎了上去,亲自要去把楼轻舞扶下来,只是等看到楼轻舞手臂上的一抹嫣红时,脸色变了变,关心的询问:“轻舞啊,你这是怎么了?”
“父亲……”楼轻舞像是被吓到了,眼圈微红,摇摇头。
凤夜歌的贴身侍卫适时开口:“楼姑娘遇到了刺客,被我家王爷救下,如果左相没事,属下还要回去复命。”
楼曲风又客套几句才放行,等侍卫离开了,心里已经敲了不知道多少小鼓。宗帝的赏赐已经先一步送回到了府里,他原本以为这大女儿名声早在三年前给毁了,倒没想到,她竟然能获得皇上的欣赏,而且,今晚上她替皇后出头,更是获得了皇后的信任,更甚,她竟然能惊动夜王亲自送她回来,如此,夜王对她的态度已经不言而喻。夜王那是什么人啊,当今东昱国里,恐怕只有太后和皇上能压过夜王,连皇后见到夜王也得礼让三分,如果轻舞能攀上这个高枝儿,那可真的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想到这,楼曲风笑得更欢实了,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了,嘘寒问暖,恨不得能把她当祖宗供着。只是经过这一夜,楼轻舞已经疲于应付他,脸上只不过露出一丝疲态,楼曲风立刻担忧道:“轻舞,这是累了?也怪爹爹太过关心你了,这都忘了时辰了,赶快回倚风阁休息吧,爹爹明日再去看你。”
楼轻舞垂着眼,表情温婉乖巧的像只小兔子,螓首微垂,颌首离开。
直到回到倚风阁,楼轻舞脸上的表情才退得一干二净,慢慢抬起头,点燃了主厢房内的烛火,懒洋洋的倚着窗棂,用簪子挑了挑灯芯,立刻火光蹿了几蹿。三更的更声响起时,楼轻舞眸底流光缓缓在其间流淌,吹灭了烛火,顿时,一切恢复沉寂与黑暗。
而同时,窗棂微动,一道身影猎猫一般无声无息蹿了进来。
“主子!”千面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一双骨碌碌的眼睛极亮,抹了一把脸,揭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楼轻舞应了声,声音依然懒懒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查不到。”挠了挠头,千面郎君神情渐渐凝重下来,“我扮作李京盛的侍从,白日里果然见到了穆云青,可他来了之后直接去书房见了李缪,探不出他们说了什么。那个穆云青,更是油盐不进,我后来跟着他直接扮成了他的娘子李家大小姐李湘鸾的模样去大理寺见他,想探出点什么,可也被他挡了回来,甚至都没有见到人,不是说他们夫妻关系很和睦?我怎么觉得他们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听说,那穆云青在外面另有别院,根本不在府里住。”
“这样吗?”楼轻舞眸仁深了深,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当年的传闻。
虽然是坊间之言,可无风不起浪。
传闻当年穆云青是直接拒婚了,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如果说是他数日的时间就爱上了那李湘鸾,似乎也说不通,可如果不是……“千面,你去一趟江阴,查查六年前穆云青当年没有当状元时在家乡可有家室?”让一个男子不惜冒险得罪当朝丞相拒婚,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要么当时他已经有娘子,要么就是他已经有了想要娶的人。
千面郎君似乎也想到了,眼睛一亮:“是,我这就去查!”
只要找到了这根线,那么这就是一个突破口。一旦突破了穆云青这道堤坝,就能真正探查到当年唐家的事。
同一时刻,相较于倚风阁的悄无声息,二夫人阮珍所在的福熙苑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先前被送回府里的楼怜心自从醒来,就一直怒骂不休,几乎摔碎了整个福熙苑正堂的家具,等她撒够了气,阮珍才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云屐踩在碎瓷片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狈不堪的楼怜心,“消气了?”
“娘!我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皇上也说了要封我为‘第一才女’了,可那副画怎么会突然就变了?”而且,最后反而变成了楼轻舞那贱人获得皇上皇后的青睐,这才是让她更加堵心的地方,为什么,楼轻舞一回来,就事事都比她强?她到底哪里不如她了!还有那个该死的绣楼,竟然敢绣出那样一副大逆不道的绣品给她!她绝饶不了他们!
“不甘心?”阮珍冷笑一声,“不甘心你也要给我忍着。”
“娘……”
“成大事者,就要能忍。”她当年肯屈居为妾,不过也是全凭一个忍字,可是她费劲了心思,没想到一晚上就全部毁灭殆尽。那么,也就不要怪她心狠了。“当然了,不能忍的,也不要在脸上表现出来。自然有很多种方法,让那小贱人彻底消失。”阮珍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张描绘精致的脸布满了阴毒,看得楼怜心打了个寒颤:“娘,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阮珍冷笑一声:“就是今晚她别想再走回楼府。”
她难道就不气吗?皇宫的事第一时间传出来,大哥直接气晕了过去,她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大哥明日醒过来会怎么对付她,十万两黄金,这将会是阮家百年来最沉重的一次打击。更何况,她费尽了心思就是在等着直接被扶正的那一天,可就因为皇上一句话,什么都没有了,她甘心吗?不,她当然不会甘心……可她不会明面上对付楼轻舞,她会让她……死无全尸。
阮珍冰冷的手摸着楼怜心泪眼婆娑的小脸,低着嗓音鬼魅地安抚:“怜儿啊,你放心,娘会给你最好的。只要是挡着你的路的,娘都会,一一替你除去。”
楼怜心被阮珍的表情完全吓到了,忘记了发怒和生气,只能怔怔颌首。
只可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瞧见阮珍身边的另一个嬷嬷神色慌乱地朝着她们走过来,低声在阮珍耳边呢喃几句,阮珍原本还信誓旦旦的脸变得狰狞不堪:“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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