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杳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其实她第一次见傅雷时,就察觉到他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
现在还能够活着,完完全全就是靠着钞能力吊命。
但钞能力也不是万能的。
气数已尽,有钱也救不回来。
谁也无法与上天作对。
打开房间的门。
宋九杳和傅京墨俩人一同从里面出来。
陈嫂站在门口,脸上写满慌张,她看了看傅京墨,又看了看毫发无损的宋九杳。
松了一口气。
傅京墨仍旧面不改色,淡道:“陈嫂,落地窗碎了,找人换块新的过来。”
陈嫂不敢过问发生了什么,只磕磕绊绊地点头回答,“是……是!”
——
傅家老宅。
从前宋九杳只在网页上见过这栋宅子。
如今见到实物,还是有些吃惊的。
毕竟之前她以为傅京墨一个人住的庄园,已经够让人夸张了,现在这栋老宅,更加夸张。
宋九杳与傅京墨踏进老宅,成群的佣人以及家丁,恭恭敬敬地唤他傅爷。
傅京墨气场确实够强,他一出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对他的畏惧程度,远超傅雷和傅闻裘。
宋九杳跟在傅京墨身边,感受着他的压迫感。
……
来到傅雷老爷子所在的房间。
映入宋九杳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医疗机器,有些机器,可能连医院都没有。
设施非常齐全。
病床前站着不下十个白大褂医生。
这些医生,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国家,实力都是顶尖的。
床边还围绕着一群傅家人。
傅闻裘、傅闻疆、傅松,以及傅沉年跟他妹妹傅楠欣,连那个调皮捣蛋的五岁小孩傅航都在。
除了傅楠欣,没有其他女眷。
将老爷子气晕的宋池也早就被逐出傅家大门,场上全是傅家内部人员。
宋九杳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不合时宜。
“傅京墨!你还敢把她带到这儿来!”
一道威严的嗓音忽然响起。
说话的人是傅松,也是傅京墨的堂哥,一身西装革履,接近五十岁,样貌却是一点不显老,反而有股成熟的俊朗。
傅松指着宋九杳,手抖着继续道:“要不是因为她,爷爷也不会出事!”
“堂哥说笑了,”傅京墨懒散地睨了傅松一眼,“别把什么事儿都怪在我的人身上。”
“她既跟我订了婚,那今后就是傅家人,跟宋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闻言傅沉年讽刺一笑,他站在傅松身后搭腔道:“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她怎么能称为傅家人?”
“何况宋九杳她家里人今天还跑到老宅,提出要解除婚约!”
宋九杳迅速解释道:“那是宋家人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从来没想过要解除婚约……”
“我喜欢傅京墨,心悦他,想与他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少女眼神坚定,好似在宣誓着什么了不得的誓词。
将大胆和不害臊,表现的淋漓尽致。
傅京墨敛眸,指尖轻微一颤,脸上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挑着眉,痞帅痞帅的。
傅沉年咄咄逼人,“那你倒是回答一下,你大哥为什么会跑到傅家提解除婚约!总不可能是闲的没事干?”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嗑药了,神志不清了吧,反正宋家做出任何决定,都与我宋九杳无关!”
宋九杳冷静道:“我只是我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替我做决定,今天我把话撂这儿,只要傅京墨不提分开,我就绝对不会跟他分开……”
傅沉年还想再说点什么。
却被傅楠欣拉住了胳膊,轻轻摇头,“好了哥,别说了……”
“再怎么争论,曾祖父现在也醒不来。”
傅楠欣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是在提醒傅沉年要沉住气,别跟傅京墨斗。
现在傅家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傅京墨手里。
不管是傅闻裘还是傅闻疆,以及他们父亲傅松,都是架空的状态。
傅沉年现在虽然进了傅氏集团接触业务,但如今地位还不如一个总监,跟傅京墨斗,无异于是以软击石。
就算心里有气,也应该憋着。
傅沉年理智回笼了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不再说话。
一直没出声的傅闻裘,叹了口气,做出一副老父亲姿态,对宋九杳说:“只要你跟京墨感情好就行,何况你大哥今日提那事儿,我也没打算答应。”
“婚姻之事,岂能儿戏?当时既已订下了婚,那就绝不能无缘无故解除!这样丢的不仅是宋家的脸,还有傅家的脸。”
宋九杳:“您说的对。”
话毕,宋九杳将目光停在傅雷老爷子的身上。
发现他脸色已经铁青,双颊骨骼全部凹起,瘦弱的不成样。
距离上次见他也不过短则一月,怎么瞧着就瘦了这么多?
宋九杳看得出来,他本就已经时日无多了。
今天就算宋池不气他,他也坚持不了几天。
饶是见惯疑难杂症的宋九杳,也无力回天。
医术能救人,却不能违抗天命。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
傅雷快要百岁了,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算是极限。
顶多,会回光返照。
可是这种话,她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
宋九杳垂下眼皮,眸光暗淡。
宋九杳伸手,勾住了傅京墨的一根小拇指。
傅京墨一愣,眉心微不可见地蹙紧,随即低下头,与宋九杳对视。
宋九杳深吸一口气,“我有话要对你说,咱们出去一下。”
她认为,这件事,傅京墨应该知道,这样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傅京墨眼眸沉了沉,看了病床上的爷爷一眼,未语。
最后,还是选择跟宋九杳一同出去了。
俩人这样的举动,直接惹恼傅松。
“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人还只顾着谈情说爱,实在……”
话还没说完,就接触到傅闻疆警告的眼神,示意让他闭嘴。
傅松见父亲警告,心中虽有气,却也只好压下。
但凡傅雷一死,整个傅家,就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傅京墨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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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倚在门口,把玩着手里的金属打火机,一会儿火焰从他虎口窜出,一会儿熄灭。
“傅京墨……”宋九杳犹豫了几秒,还是开了口,“你爷爷他,大概率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