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些许的惭愧?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改变不了她曾经对待傅京墨的事实。
傅京墨看也没看裴玉燕一眼,拉着宋九杳的手就准备离开。
裴玉燕张了张嘴,“墨墨……”
傅京墨血液凝固,愣在原地。
他回过头,冷漠地看向裴玉燕方向,态度不冷不热,可以称得上是差,“您有事吗?”
“妈想跟你说几句话。”
裴玉燕鼓起勇气走向傅京墨。
傅京墨却是说:“不用了。”
“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说的,母子情分也早就已经结束了。”
裴玉燕:“可是墨墨,妈也是有苦衷的……”
宋九杳看了看泪流满面的裴玉燕,又看了看淡漠无情的傅京墨,觉得这个氛围实在有些诡谲。
她抓住傅京墨胳膊,无奈道:“你们俩先聊,我回避一下。”
傅京墨想要治好裴玉燕,绝对不只是想把她接回来那么简单。
他心里还是在意这个母亲的。
否则也不会冬至的时候都去找她,也不会急匆匆赶到这里来,担心傅闻裘会为难自己母亲。
傅京墨下意识想拉住宋九杳,但宋九杳没给他机会,主动离开,给他关上了门。
宋九杳不是希望他们能和好,只是觉得一段怨,到如今这一步,也该结束了。
一直把自己困在仇恨里,并不好。
……
裴玉燕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近距离看看自己儿子。
但傅京墨却很不悦,后退。
看出他的排斥,裴玉燕停下了脚步,喉咙滚动,略微艰涩,“你还是很恨我,对吗?”
傅京墨潋滟的眸深邃而冰冷,“你是觉得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情,都能一笔勾销?”
“既然你那么不喜欢我的存在,当初为什么又要生下我?这难道不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添堵吗?”
裴玉燕胸口更加酸涩,眼泪悬挂在眼底,其实很想哭,但她没有资格。
“当初还没怀你的时候,我和你爸感情非常好,他每天会按时回家,也不介意我生不出孩子,我跟他结婚的那些年里,每天都过得很好很好,我以为会一直那么好下去,直到怀了你。”
裴玉燕叹气,语重心长,“刚怀你的时候,你爸他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想着我们之后的关系能越来越好,越来越恩爱。”
“可是在我即将临盆的时候,得知了他出轨的消息,他在外面包养了女大学生,我艰难生你,差点要了一条命,他却在外面花天酒地,与其他女人彻夜不归……”
“我跟他苦熬那么久,终于有了孩子,甚至当时医生都说我的年龄不适合生孩子,属于高龄产妇,可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生了……那都是因为我爱他。”
“我垂死挣扎之际,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怨恨谁了。”
“我傻乎乎的想,也许你出生后,他就会收心,可没想到后来的他变本加厉,甚至把女人带到了家里来,还多次跟我提出离婚,我知道这些错不怪你,都是你爸惹的祸,可我……我还是很痛苦,无法接受。”
傅京墨面不改色的听完,发言时语调都是冷的。
“所以你把所有的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可是你们的婚姻破败,与我有何关系?难道就因为你怀我期间,他出了轨,所以就要把所有的恨,都归咎于我一人身上吗?”
倘若是这样,对他未免过于不公,“傅闻裘出轨是他本来就心术不正,绝不是因为你怀了我,所以才出轨。”
“我知道……”裴玉燕有些许的狼狈,“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我害得你跟我母子生疏,害得你没有一个好的童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妈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不再恨我。”
傅京墨烦躁地拧了拧眉,“早都不恨了,我要是恨你,不会把你接回来。”
“你对我不好,自有人对我好。我也不再祈求那廉价的亲情了。”
裴玉燕呼吸停滞,“改变你的人,是门外的那个小丫头吗?”
“她确实很好,很善良,值得你喜欢……”
“希望你不要走你父亲的老路,不要让那么漂亮,善良的姑娘,也落到我如今这下场。”
傅京墨眼底浮现出厌恶,“放心,我不是傅闻裘,杳杳也不会是你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我与她之间,永远不会沦落到你和傅闻裘那样的地步。”
是啊……
裴玉燕后退一步,这个世界上真正恩爱的夫妻,哪个会如她和傅闻裘一样呢?
只能说当初结婚就是不爱。
后来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也许在傅闻裘眼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是相敬如宾,充斥利益。
裴玉燕觉得自己是真的愚蠢,竟然把爱情当成了生命中的全部。
她父母如今也早已故去,身边已经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唯一可以依靠的儿子,如今也是与她离了心。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傅京墨转身要离开,仿佛想到什么,又回头看了眼裴玉燕,目光淡然道:“你要是待在这里太闷的话,可以出去走走。”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恨你了。”
“未来我也会尽到做儿子的义务。”
但也只能做到这样。
亲情,是不可能再有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在多年以前,早在裴玉燕怨恨他的过程中,就再也回不去了。
裴玉燕早已泪流满面。
……
从房间出来。
傅京墨一眼注意到靠在墙边,脚尖点地,无聊透顶的宋九杳。
她也很耐心,脸上没有半点等人的不愉感。
傅京墨抬起手敲了敲她额头。
宋九杳立马反应了过来与他对视。
高兴地弯了弯眉眼,“傅京墨~”
她看了看那扇门,“你跟你母亲聊的如何?”
傅京墨抬起胳膊,抓住宋九杳的手心,握紧,表情冷漠,看不出喜怒,“一般。”
“杳杳,我没打算原谅她,我把她接回来,也只是因为,觉得人不能那么无情,毕竟我和她有血缘关系。”
就像傅楠欣为了哥哥,也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一样。
他有所触动,所以才会对裴玉燕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