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韵仪怪笑着对俞文华说,
“孙家那一家三口的人命,年代久远,认真追查起来你也不用负什么法律责任。
但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导演,谁给他放的高利贷,谁背后搞鬼把他投资执导的电影电视剧一部一部全都搅黄。
谁指使放高利贷的去上门讨债,逼他跳楼。这些,认真查起来,你以为不会有什么证据查到你头上吗?
你以为,做过了的事,真的可以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吗。”
俞文华握着话筒,表情平静。
是她做的又怎么样呢?
那个畜生,他当年强奸未遂,死不足惜。
只是让他跳楼,没有把他千刀万剐,已经是她仁慈了。
再说,汪韵仪已经在里面了,那破导演也已经死了,谁有什么证据出来指认她?
何况这件事她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人是一面镜子。别人怎么对她,她只会十倍百倍的原样还回去。
汪韵仪这时忽然放下了话筒,对着玻璃,无声的笑着说了几个字。
她的口型并不难猜。
俞文华看见她说的那几个字是,
“我在地狱等你。”
俞文华跟着放下话筒时,竟然还对着汪韵仪轻轻地笑了笑,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汪韵仪一下怔住了。
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了,俞文华还能笑的出来。
她不应该立刻追问她,她到底还知道多少吗。
或者是,她手里有没有什么证据,要怎么才能换她闭口不言吗。
汪韵仪重新抓起了话筒,急忙对着外面说了一句,
“俞文华,你不想知道我手上还有多少对你不利的证据吗?”
可俞文华并没有再听,她没再碰那个话筒,只是转身出去了。
接着,真的就那么走了。
出来时,她跟送她的人说,
“我看汪小姐的精神状态现在不怎么好,你们以后多费心。”
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人哪还能不知道。
而且早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了,该怎么做,他们心里门儿清。
一个以后绝对出不去,余生都会烂在监狱里的囚犯而已。
回去的路上路过华容,顺便接了已经结束一天工作的荣沣。
荣沣一见面就问,
“她有什么话要跟你说?”
俞文华摇摇头,不打算提,想了想又说,
“可能是知道自己以后没什么将来和指望了,所以把这几年憋着的,对我的怨恨,一股脑都吐了出来吧。”
她拉过荣沣的手握住,就没再提这些事了。
荣沣看她神情不好,也适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回到山庄,小章和许嫂几个正在招呼两个眼熟的人。
俞文华见了她们,才又重新恢复了笑容。
“姑妈,荣澐,你们怎么有空过来玩?”
姑妈爽朗地笑,
“这不是看你们快结婚了吗,婚礼将来肯定会大办,该有的仪式一样也不能少。
你未来的婆婆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呢,所以我跟你澐妹俩人把这事暂时揽下来了,过来也顺便问问你们两个的意思。”
荣母未必是身体不舒服,不过,作为未来的儿媳,俞文华还是出于礼数问了一句,
“要紧吗,看过医生没有?”
荣澐搭腔,
“也不要紧啦,没什么大事,她可能就是一点小毛病吧,到季节就犯了。”
这话说的含蓄,但几个人当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荣沣说,
“别担心,真的有事她会给我或者我身边的秘书助理打电话,秦叔也会通知我。
既然都没有,那就是没事。”
也许是心里不痛快,不想亲自主持俞文华跟荣沣的婚礼?
但是荣家的脸面她还得要,又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
所以,有些事,能让别人代劳的也就让别人代劳了。
荣沣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去听,俞文华只好自己跟姑妈和荣澐两个人,认真聊了一会儿结婚相关的典礼仪式。
不过,越聊她越头大。
“也不用,这么隆重吧……”
中式婚礼先在家里办,因为要先开祠堂进族谱,拜见荣家的各位祖先,宴请亲近些的所有亲戚观礼。
然后西式婚礼去教堂办,仪式举行完,再在露天的草坪上或者酒店举行婚宴。
那时候请的人就多了,荣家所有的亲朋好友,商业上往来的合作伙伴,
荣沣自己的朋友,同学,俞文华的,不知道要准备多少桌的好。
姑妈已经拿出了一张八开的礼单,里面折了好几折,密密麻麻,正反面都有,全是要请的人。
俞文华看的眼睛都快转圈了,荣澐却好笑地说,
“嫂子,这些只是三分之一,还都是亲近些的,因为这些重要的客人位置需要特别安排。
其他的,稍微没那么重要,都按着礼单的名字,顺序坐……你等结婚那天就知道了,全是人,比你订婚那天,人至少要多十倍。”
“……”
订婚那天,荣氏公馆一楼宏大的前堂,近百桌,人已经多的数都数不清了。
俞文华扶着额头,只想落荒而逃。
“这么多的人,总不会要一桌一桌都去敬酒吧?”
她估计到时候要把脸笑僵,把脚站烂。
姑妈说,
“不用,正式结婚,敬酒是伴郎和伴娘们的事。伴郎六个伴娘六个。
而且咱们家重礼仪家风,亲友们也都知道,
所以,这天的敬酒,大家只是礼数上客套一下,谁也不会逮着伴郎伴娘不放非要他们怎么喝。”
这样吗。
俞文华放了些心。
不过,她还是心有余悸,
“那伴娘的人选,除了要未婚的,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没?
我估计得从自己的女员工里面挑几个凑数了,不然真找不着这么多的。”
“不用不用,”荣澐赶忙说,
“嫂子,你伴娘人数不够,我帮你找。差几个?”
俞文华算了算,“我好像只能找到,两个?”
应该是要找亲近些的朋友,她这里小章和吕胜男这俩都是未婚,小邹自己则也要结婚了,找她不合适。
荣澐说,
“这也好办,我算上我自己,再给你找四个来。我有很多女同学和女性朋友都是未婚。”
说起未婚,她忽然有些惆怅。
她自己也没个着落呢。
有意的那个人,一心爱着她眼前的这个嫂子,多少年死心塌地,从来不变。
她想起那天问起他,
她说,
“我嫂子跟我哥,现在都要正式结婚了,你现在总能放下了吧?还不为自己打算一下。”
梁文衍笑的懒洋洋漫不经心的,
“打算什么,我又喜欢不上别人,结婚就结婚呗,以你哥爹妈那个德行,说不定哪天就搓磨的他俩过不下去了呢。
我等她离婚我再打算,迟了吗。”
可话是这样说,荣澐自己都听得出来这根本不是梁文衍的真心话。
俞文华要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他不知道多替她高兴。
爱一个人爱到这份上,也够感天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