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娘被俞文丽的话弄得怒不可遏,她大声质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要跟我记仇是吧?家里我跟你爸对你的恩情你不记得,对你一点不好你就记一辈子?
你们姐妹几个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白眼狼啊!怪不得人家都说女生外向呢,死逼丫头们就是养不熟,一大点了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
你说我养你们到底有什么用啊,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拿尿盆把你们都溺死呢!”
俞文丽开始静默,不再反驳。
类似的语言暴力和精神摧残早就贯穿她的整个童年和少女时期。
便是如今早就成年,家里对她的“泼天恩情”她没有还完之前,她也还是没有那个底气去拼尽全力反抗,去歇斯底里地反驳。
父母觉得把她生下来,把她养到这么大,供她读书识字,没有让她像上面几个姐姐一样早早辍学嫁人,还漫天仁义的供她读了大学,就是对她天大的恩情了。
这世上有几个人,在八岁的时候就敢跟不公的、拿女儿当可以换钱的牲口看待的父母对峙?
不是每个人都有俞文华的魄力,所以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她的命运和机遇。
她成功,她活该。
“你到底去不去?”俞老娘又大声问了一遍。
俞文丽这才说:“你现在就是说破天,我也不去开这个口。
家里已经够对不起她了,我不能这个时候还去给她的伤口上再添一把刀。
是,她现在在外面是看着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她每天都在面对着多恶毒的流言蜚语啊?
她那个肿瘤是怎么来的,她那些钱那些地位都是怎么挣来的,你们有想过吗?你们有站在她的角度为她哪怕考虑过一次吗?”
俞老娘却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她不由得大惊失色:“什么?肿瘤!?什么时候的事啊?
那她岂不是没几天活头了?咱们老家的村里我可就听说有两个得了肿瘤病死的!这病可不轻啊!
不对,那她还不趁现在活着的时候,赶紧把钱都分给自己的家人妥善安顿好?不然等死了,那么多钱岂不是都白白没主便宜了外人了吗!”
俞文丽的眼泪都流不出来,她的喉间溢出一声悲鸣,忍不住就压抑着喊道:
“娘啊,娘啊,你还有没有一点点良知啊!那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女儿啊,你怎么就只惦记着她的钱不顾她一点点死活呢!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真的不怕老天开眼,让你后半辈子都不得安宁吗!”
这些诛心之言,放在往日的时候俞老娘可能确实会怕,可如今,小儿子娶亲这件大事还没尘埃落定,为此所有的牛鬼蛇神都得先让步。
俞老娘骂俞文丽说:“死逼丫头,你说什么呢!再说我怎么就不惦记她了?
我以前惦记她的时候给她打过那么多次电话,发过那么多条消息,她接过一次,回过一回吗?
现在死到临头了才怪我不惦记她,我惦记她的时候她怎么不知道回报我,回报自己的亲人兄弟姐妹啊?”
俞文丽悲哀到说不出一句话。
以前惦记,打过那么多次电话,发过那么多条消息,不还是只惦记着俞文华的钱吗?
但凡她有一点点真心的关怀和歉意,俞文华这样阅人无数的人,她怎么会感受不到体会不来?
俞文丽无限悲哀地把电话挂断了,按完静音,过了会儿,她又将手机也关机了。
她不想再跟这些所谓的家人,所谓的血亲说一句话。
快点还完他们的恩情吧,还完她也就解脱了。
大年夜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俞文丽睁着眼睛躺在寂静漆黑的床上,忽然透过没拉上的窗帘看见外面放起了烟花。
透过二楼她住的这间客卧里的落地玻璃窗,外面绚烂夺目璀璨耀眼的烟花一览无余。
山庄里的灯此时应该是特意全部灭掉的,上头漆黑暗沉的天幕上,无数同时升空的烟花像巨大的蓝色水花一样,在瞬间就崩开,燃烧,绽放。
如同一层绚丽的幕布迅速展开,上面无数瑰丽的图案顷刻间尽收眼底,惊艳足她的眼球。
俞文丽被震惊了。
活了25年,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直面如此美丽绚烂的烟花。
打开窗户伸出头去看,一楼的空地草坪上,有人在笑,有人在温声说话。
“冷不冷?冷的话回房去看,咱们那个房间里也能看到,视野还更好。”
“哎呀不冷,都快裹成一头熊了,哪里还会冷啊。
再说席老先生也说了,适当的出去走走吸点冷空气,感受一下外界的气温变化,还能比一直待在温室里更增强抵抗力呢。”
“不冷就好。哎,对了,一会儿该给你发压岁钱了……恭喜我们家的小女孩啊,又长大了一岁。”
“……你好肉麻,你最近都变得好肉麻啊,受不了你。”
“我是爱你。”
“嗯,行吧,我也爱你。”
他们两人一起大笑。
俞文华把手里点烟花的打火机塞到荣沣手里,笑嘻嘻地跟他说:“好了,下一个轮到你点了。”
刚才她自己要点新年的第一个烟花,荣沣拗不过她只好让她点。
等他点完,俞文华立刻凑到他耳边大声跟他说:
“刚才放烟花的动静已经很大了,附近禁烟花的监管部门肯定早就注意到了,到时候他们一来,第一眼就看见是你点的,你一会儿就要被罚款了,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荣沣嘴上哼笑着说:“不讲道义的坏女人,卖我卖的这么彻底?”
手上却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就去亲她的嘴唇。
俞文华被他亲都亲的浑身发软,她搂住荣沣,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仰头软软地问他:“新年第一天哎,今天可不可以……”
荣沣一边吻得更深,一边含糊其辞地从唇间“嗯”了一声。
俞文华立刻主动咬住了他的唇去亲。
一边亲,她的一只手还摸索着伸进了他的大衣里,隔着毛衣上下抚触他的腰背。
荣沣被咬被摸,立刻浑身酥麻,可再控制不住,他也还是强行抓住她的手拉出来压抑着跟她说,
“干嘛啊,大冷天的,难道你还想在外面?嗯?”
现在才开始装正经,俞文华忍不住在他耳边低笑:“这会儿假正经干什么?又不是没在外面过……”
荣沣怀抱着温香软玉,听她还主动调情,骨头都酥了,他享受万分地咬她的耳朵说:“……坏女人,等我回房间了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