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完又歇了一会儿,小章打电话叫过来的小朝已经开车过来接俞文华了。
小朝和小刘两个,虽一个是保镖一个是司机,但两人都是退伍军人,而且由于工作的不局限,他们平时也并不拘泥于单一的任务,两人经常换着当俞文华的司机。
俞文华在卧室衣柜的羊毛衫兜里找出那张支票,又拿了自己的身份证件,带着小章一起去银行了。
临出门前,她忽然又改了主意,吩咐小章说,“下午再去吧,中午吃完饭你给我妹妹打电话,叫她下班后过金融街,我们带她去逛个街,买点她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她置办点行头。”
俞文华让做的事,小章从来不问缘由,她铭记着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一句嘴都不多。
再说,她也知道俞文华做事从来有自己的缘由,不是她一个私人秘书可以多嘴去查问打探的。
闻言也就立刻说:“好的,我一会儿就去办。”
俞文丽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公司楼下接到姐姐秘书的电话,听她说完来意后,从懵懂变成了震惊。
正月住在姐姐家里的那几天,姐姐对她一直不热络也不冷淡,弄得她整天心里惴惴不安的。
一边担心她记着家里的旧怨、连带着对她也记恨起来,一边又时刻控制不住地关怀着“姐夫”荣沣的一举一动,把自己也弄得情绪复杂神经兮兮的。
而且由于琢磨不定俞文华到底在想什么,于是一会儿担忧害怕一会儿又忐忑不安的,时刻都绷着神经。
如今听她的秘书这么跟她一说,她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倒是松了一些。
原来姐姐不愧是姐姐,她倒是心胸确实宽广,怪不得能有今天。
看来先前是她自己想岔了,姐姐只是因为刚跟她见面不太熟悉所以看起来才那么不冷不热的。
现在熟悉了一段时间,到底还是顾念着姊妹之情的,这不就开始想着她了?
俞文丽按捺住内心的小雀跃,尽量保持着平稳的一种口气说:“好的,我知道了。”
但其实一整个下午她都是兴高采烈的,眉梢眼角藏不住的雀跃,有同事看见了问她,她嘴上说:“没事,没事。”
但去茶水间倒咖啡的脚步都是轻快愉悦的,仿若天降横福,端端正正地只砸中了她一个人。
捱到下午下班,俞文丽马不停蹄地打卡下班,跑下楼钻进早就提前叫好的车,满怀兴奋地直奔姐姐的秘书安顿的目的地。
到了金融街,一眼看见姐姐的秘书就在路边等她,俞文丽下了车就赶紧跟她招手。
俞文华此时正在一家装修很高档的理发店里补头发的颜色,银行早就去完了,这会儿见她们上来了就说:
“我这里还得一会儿,你们俩去楼上的商场里逛逛,小章,你拿我的卡去,看我妹妹喜欢什么就都给她买下来。不拘钱数,只看她喜欢就好。”
小章点点头,带着俞文丽去了。
她们在楼上的商场逛了大概有三个小时,期间俞文华已经补完了发根的颜色,又去旁边的茶餐厅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茶吃了两块小甜点,小章才终于带着俞文丽下来了。
她们大包小包提了七八个袋子,俞文丽脸上的笑从过来时就没有消失过。
俞文华问俞文丽说:“买好了?”
俞文丽立马开心地点了点头。
“买好了回去吧。”俞文华说。
坐进车里的时候,俞文华又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张刚开的信用卡跟俞文丽说:
“这个给你拿着,你刚工作赚不了多少钱,自己过的捉襟见肘的,月月还要拿出一部分钱往家里打,实在是不容易。
……这卡给你拿着,里面有每月三万的额度,你想买什么就去买,对自己也好点。”
一番话说的俞文丽险些当场落下泪来,工作后家里拿着供她上大学的事说事,不停叫她早点在大城市找个人嫁了,好用彩礼钱还他们的恩。
为此她每月八千的工资,刨去房租水电衣食住行,每个月攒下一千多块钱也只能全部打回家里。
可家里见她打回来的钱少,时常对她冷嘲热讽的,还时不时拿她和俞文华对比。
哪怕俞文华二次发达了之后再没有给过家里一毛钱,他们也还是觉得俞文华就是比她有本事。
俞文丽为此,不是没有在心底里偷偷怨过俞文华。
然而正如那时所想的一样,她也只敢偷偷怨。
她可没忘俞文华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性格。
可是此刻被她一系列的举动搞的心里暖融融热络络的,此前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就立刻都烟消云散了。
她想,到底是亲姊妹,关键时刻还是能想起来她的。
一感动,俞文丽就把家里最近跟她说过的事都一股脑告诉俞文华了。
当然她也没有蠢到当着车里秘书和司机的面,她是回家后又犹豫了几分钟才把俞文华叫到一个房间里偷偷跟她说的。
俞文丽说:“姐,我要告诉你些家里的事,你听完,不要生气啊……”
俞文华神色自若,淡定如常,“什么事?”
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俞文丽说:“是家里,爸妈一直想让你出文成结婚买房子和给女朋友彩礼的钱,之前他们还一直想让我跟你开口说呢。
可是我觉得这件事不该由你管,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也没管过你,我觉得这事现在让你负责的话,对你也太不公平了,所以就拒绝了他们。
可是他们不依不饶的,一直不死心……尤其最近还听说了你不做公司的老板后,直接就拿了600多亿走退休了,他们现在就更眼红了,正想着正月十五一过,全家人都一起过来上门跟你要钱呢。”
俞文华听着,慢悠悠地笑了笑。
原来金海波入职宏华跟她宣战的第一件事,是要从她的家人那里入手。
毕竟宏誉不是上市公司,财报也没有向大众公开的必要。而她卸任cEo不久后套现的那600亿,自然也不是需要向大众公开宣报的事件。
所以这个事只有公司的内部人员和一些股东们才知道。
再说,600亿,有一大半她套现的都不是她在宏誉的股份。
她套现的是她在其他领域的各家公司里投资的股份。
当然这个事,知道的人也不多。
金海波把这事捅到俞家人那里,也许是觉得,俞家人就是她最大的软肋。从他们那里入手,他肯定能先一步让她自己就乱起来。
然后,一切都开始了。像人为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里面尽数是她不为人知的弱点和软肋。
俞文丽这时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问了他们几回,他们就是不跟跟我说。
……姐,你还是要小心点啊,他们惦记着你的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现在知道了你生病的事,更加蠢蠢欲动了。”
俞文华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的俞文丽莫名其妙的,俞文丽以为俞文华是被气笑的,可其实,俞文华是无谓的笑。
俞家人是她的软肋吗?从不是。
金海波第一步,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