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沣神色淡淡的,眉宇间一点焦虑急促的神色都没有。
他那个心理素质自幼强大,如今又身居高位这么些年,早就磨练的泰山崩于前都能不动声色了。
这世上能轻易牵动他情绪的,也唯有俞文华一个人而已。
荣沣神色自若地说,
“年年这样,没什么稀奇的了,只是一堆人聚在一起闹着说要争取点自己的权益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话是这样说,但俞文华从费加罗报的直播现场发回的视频看,里面还是大批工人罢工游行示威,形势已经愈演愈烈了。
民众的情绪也被调动的空前的高,这次怕是没有那么好收场。
但凡有所动,必然是有所求的。
可如果索求的东西已经严重侵害到了企业的利益,那最后谁退让才能将事件完美解决?
俞文华叹气说,“往年是福利年休假,年底调薪,各种商业保险补贴,层出不穷,今年又是要上四休三了?
国内企业,普遍连双休都没达到呢。有些更缺德的公司,社保都想方设法不给员工交,为了避税,连发工资都是一半走公账一半走私账。
对比一下,国外的工薪阶层福利待遇,还是要好得多了。”
费加罗报在法国街头采访的罢工工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企业在压榨他们,他们统一口径要减少工作时间,给予他们对等的权益。
荣沣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笑,“国情不一样,待遇自然也不可能一样,国内有人口红利,国外没有而已。
企业不想放过这块的收益,就只能妥协。当然,妥协也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资本不会做亏本的生意。投入产出比不够高的时候,资本永远是最先抽手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敏锐。”
这些道理,俞文华就是生意人,她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她只是忍不住笑荣沣说,“你是不是忘了,你就是资本本身?”
荣沣换了个姿势往后一仰,他的手机拿的不够高,俞文华这个角度于是只能看见他性感的喉结和温润精绝的下颌轮廓了。
他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资本要收益,员工要养家,政府要税收,三方博弈不可能没有人妥协,找到平衡点就是了。”
说话间,喉结上下滚动,格外诱人。
俞文华看着屏幕,忍不住开始发花痴了,“保持住,别动,这个姿势好性感,我爱看,我要多看一会儿,别动啊。
把衣服往下再拉点,刚才可说好了洗完澡给我看的。”
荣沣被她逗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他哼笑着说了一句,“小色鬼,我在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猴急色相?”
说完他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了,俞文华的画面里立刻变成只能看见那边的天花板。
她顿时不满地说,“干嘛啊,给我多看一会儿怎么了嘛!转回来!”
荣沣在那边哼了一声,“你乱挑逗我,我不能再看着你了。”
俞文华听得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顿时大乐,
“不是吧,就只是说两句话你就有反应了啊?啧啧,我的吸引力这么大的吗?
啊,哥哥还真是经不起一丝挑逗啊,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荣沣本就不太均匀的呼吸声,忽然又变重了一些,半晌他才说,
“小混蛋,好好说话,不许拿最后那种语气调戏我,一会儿真惹出了火,我明天一早就叫人把你接过来,什么时候我回去你才能回去。”
俞文华根本不信,她大笑,“你才不会呢,净吓唬我,我不上你这个当。”
走的时候,她倒是随口开玩笑说了一句,让荣沣把她一起带过去转转的。
反正她现在不用每天去公司,公司大多数事她也不怎么管了,只掌握着大体的方向,准备迎接与宏华最后的斗争。
而法国那边,他们荣家有好几个葡萄酒庄园。在巴黎十六区的最中央,还有两套荣沣送来写了她一个人名字的独栋别墅在那里。
她是想顺带跟过去一起看看的。
先前整天工作忙到脚不沾地,下班回家了也要接见笼络各种各样的下属客户,维护宏誉最核心的人脉和利益,自然没什么功夫出去玩。
如今做了手术闲下来待在家里这一段时间,山庄的冬季也萧瑟,并没有什么秀丽优美的风景可言。
那些其他的硬件设施,她在市区中央的别墅也能整天看见,根本没什么稀奇的。
所以最近这一段时间,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家里窝着。
山庄真正的好风景是在春季伊始,一直能到深秋落叶败尽湖面上冻,才算能真正歇会脚。
去年山庄整体修整完了之后,荣沣倒是带她过来看过几回,以她那被渐渐养刁的眼球和审美去看,也是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可见用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冬季,冬季高尔夫球场的草坪都是枯黑暗黄的,湖面的冰冻的一层又一层。
那些园艺师精心修剪出来的绿植造型更不用说了,连春夏秋三季满园子的花一起,冬季全都是无影无踪的。
不过山庄中央的别墅前院,倒是种了几株绿梅,算是肃穆中的一点点缀。就是去年冬,不知怎么那株绿梅却没有开。
俞文华天天跑去一楼客厅,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那绿梅却是一丝一毫要开花的意思都没有,也是稀奇。
害得她只能整天闷在家里,天天盯着客厅那盆脆油油的马醉木转悠。
荣沣这次去法国走之前,俞文华说让他带自己出去,顺便转转散散心的,被他一口否定了。
理由他不说,俞文华自己也知道。她的身体没好全嘛,不能瞎出去转悠。
再说席老爷子还在这里等着给她第三轮针灸呢。
老人家出来这么久,全看在她每年做慈善的份上才大老远跑过来给她治病,否则人家祖上是御医,谦虚一下说没什么名堂他们难道还真的信了?
真没名堂的话,荣沣怎么能托人打探到这么不知名的一位老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