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已经明显不妥了,荣父立刻制止荣母说,
“你过分了,这些话不该是你说的,好了,今天的交流到此为止,你先去好好冷静一下。”
可荣母怒气翻涌上来,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她大声又说了一句,
“出身低贱本就是原罪,她有今天,也是活该她被别人瞧不起!
一个出身寒微的女人,不安分守己,却偏要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爬上来,站在了一个根本不属于她的高度上,谩骂诋毁岂不是轻的?
她这种出身的人,就该一生都在泥潭里才嵌合她的命运!低贱就是低贱,攀上高枝也永远变不了高贵的凤凰!
敢不自量力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就得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活该她永远不被我们这样的家庭接受,她也配!”
荣沣隔着电话气到失笑,他冷冷地反问,
“好,那我们站在金字塔尖的这些人,冷眼看着世间百态万生皆苦却袖手旁观,甚至压榨剥削利用,不惜榨干他们最后一丝价值,
我们难道就更高人一等吗?我们难道就比他们更高尚吗?”
手机开的扩音,荣父听着这些话,不自觉地眉头紧皱,他说,
“好了,不要探讨这些没有用的话题了,这不是我们现在的目的,你去处理公司的事就好,家里的事不需你多劳心。”
可荣母性子脾气上来,也根本不听丈夫的,尤其荣沣这些话一出,她更是冷笑连连,不自觉就咄咄逼人地反问说,
“怎么,你现在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转头来批判你的父母亲吗,我伟大的资本家儿子?啊?”
荣沣冷冷地笑了一声,话都不想接了。
这被荣母看成了挑衅,压抑许多年,她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儿地全爆发出来了,她接着气冲冲地说,
“这么多年,你要做什么我们都由着你,你一上位就把集团的核心部门都换成你的人,
主要分公司的所有管理层,都是你说东他们绝不敢往西,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违拗你,我们也没有任何意见。
孩子大了,主意也大了,不听父母的我们都可以理解。
你要找一个跟你家世门楣根本不匹配的女孩子在一起,金山银山的搬到她那里,谈个恋爱就恨不得掏空整个荣家讨她欢心,我们也没有意见。
这些年,你给她堆山填海地花了多少钱了?数不清的钱,豪车,豪宅,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你送了多少了?
谁家谈恋爱是像你们这样的!
我们不过就是心里过不去,简单说了一句这女孩子配不上你,进我们家的门我们是决不允许的,你就跟我们起了隔阂起到现在!
为人子方面,你也实在太过分了些!”
荣沣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气到极致他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了,一直等荣母说完了,他才冷笑着说了一句,
“我送多少都是我自己的私产,与您什么相干呢?您要是觉得过不去,您大可以收回您给我的一切。”
一番不阴不阳的话将荣母气的险些当场心脏病发作,她怒斥,
“你别太过分!你也太肆无忌惮了,你以为你做的过头了,我们真的不会收回你手上所有的权力吗!
等将来有一天你不掌集团的大权,一无所有了,我看你还怎么像现在一样,用这种语气态度跟我说话!”
这些话于荣沣来说,构不成任何一点任何威胁,他反倒笑着问,
“那我父亲现在就在旁边,他手里有华容最多的股份,是当之无愧的集团第一董事,您现在问问他,他会撤我的职吗?
他会因为我这些个人情感方面的问题,就一冲动收回给我的所有权力吗?
这些年我给华容赚了多少钱啊?”他笑着说,
“……退一万步讲,您和父亲现在都觉得我已经失控,不再由你们掌握,真的一怒之下要撤了我的职,那您二位现在去集团公司问问,董事会同意吗?
我是一颗多好的摇钱树啊,我在位这些年,比父亲一生赚回来的钱都多吧?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荣母怒气翻涌,已经气到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荣沣的笑这时残忍而冷漠地继续响起,
“母亲,您有钱有身份有地位是不假,但您手里没有权力,这是您致命的缺陷。
掌权的人现在又不会撤我的职,也根本撤不了我的职,您还是早些认清这个现实。”
说着,他又接着笑道,“其实很多年以前,我就是直接跟她去注册结婚领那个证,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我不过是想着,您和祖母,曾祖母,高祖母,往上数多少代,都是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进荣家。
到了我这一代,我自然也想着给自己爱的人一个名正言顺盛世瞩目的婚礼,我想她能风光无限万里无忧地嫁给我,
从此我拿我一生的权力名望去护住她,再也不让她受一点风吹雨打,偏偏你们就是不许。”
“那就这样好了,”他接着继续说,
“母亲,我也知道您永远不会真正低头,我太了解您了,您即便一时低下您高贵的头颅,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等她真的嫁进来,您还是有一万种方法令她不痛快,不是吗?”
“所以就这样吧,”他笑着随意地说,
“维持现状也没什么不好的,您跟我父亲要是实在气我,您二位现在开始就重新去培养一个新的听话的继承人吧,也许还来得及呢。”
荣母气血翻涌,再也控制不住把手里的电话狠狠砸了出去。
不解气,她又回身抓起桌上那一套价值上亿的汝窑古董茶盏,狠狠地砸在了对面的墙上。
青瓷片四分五裂碎屑横飞,她面目癫狂,已经彻底失态。
荣父眉头紧皱地站在房中看着她,半晌,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你冷静些吧,”过了会儿,他开始安抚妻子,
“他说的对,他早些年就是真的不管不顾和那女孩结了婚领了证,我们也不可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之所以拖到今天,有赌气的成分在,但说到底,不还是念着我们父母子女之间的情分吗?
他心底里,终究还是希望得到我们的认可的。
刚才那些话,他不过就是故意激你而已,你又何必上赶着跟他争论这些呢?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于公于私,何益?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还是永远的一家人吗?”
荣母气到极致,大声回他,
“我没有这样逆天不孝的儿子!我也不跟他是一家人!他眼里只有那个不择手段的狐狸精!他哪里有一刻钟当过我是生他养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