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打扫卫生的阿姨们都还没起床,小章就去一楼客厅茶几下的抽屉里查看。
果然丢失的信封,还有里头装着的那一万块钱,现在都已经完好地放在那里了。
只是不同的是,这个信封上的字迹不如原先寄信人的字迹清瘦隽利,模仿着写出来的,一眼看出的歪歪扭扭。
小章都被气笑了,她拿着信封上六楼去找俞文华。
俞文华这个点也已经起床,最近她第三个疗程的针灸都是在清早没有进食的时候做。
席老先生说这个时候大脑是一天中最清明的时候,针灸再配合自我疗愈,能起到最佳的效果。
这会儿俞文华正在靠椅上闭着眼,她现在满头穴位上都是明晃晃的金针,小章看了好几次了还是不适应。
多少担忧害怕,又不敢真的说出来了,惹的俞文华也不安心。
她只能坐到旁边安静地等着。
一直等席老先生针灸完,俞文华睁开眼睛,看见她才问,“还回来了?”
小章闻言举了举手中的信封说,“嗯,还回来了。”
俞文华说,“不用问原因,直接开了就是。”
小章点了点头。
可等她真的下去跟许嫂和山庄管家老许两个人传达了这件事,许嫂却有些犹豫。
老许也说,
“是不是真的记错了啊,也许就是打扫卫生的时候收到别的地方去,后来又忘了,现在放回去也就好了……”
小章觉得很好笑,她举起手机,
“我这里有临时加装的监控拍下来的视频,半夜偷偷摸摸放回去的,真要是记错,为什么不等大家醒了再说开?”
许嫂说,“也许是怕太太责怪呢……”
小章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许嫂讷讷的,不敢说话了,老许也沉默下去,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章说,
“现在就开,等俞总一会儿下来了看见你们两个这黏黏糊糊的样子,我看你们两个也是不想干了。”
老许这才赶忙说,“行,我马上就去把她开掉。”
他大概去了半个小时,那个偷拿信封里钱的孙阿姨就满面灰败地跟过来了。
一见了小章她就上前抓她的手要央告她,被小章躲开了。
孙阿姨开始抹眼泪,她说,
“……小章,你跟太太的关系近,你帮我求求情,我不是有意要拿的,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
小章冷笑,
“别墅内部打扫卫生的这些阿姨们,一个月给你们开的都是一样的工资,比别处都能整整高一倍。
别人都好好的,每个月养家糊口都能有富余,就你揭不开锅?你是打量着我不知道现在的物价是吗?”
孙阿姨低下头,半晌才满脸沧桑地哭出了声,她沉痛地说,
“我家里,儿子不成器,我也没办法啊,给多少花多少的。
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他,就这样他不够花了还要自己出去跟别人借,还要去弄什么网贷,一个星期就能欠好几十万。
你说我这每个月两万的固定工资,哪儿够他一个人这么大手大脚地花啊……”
小章觉得好笑,
“这就更不值得同情了,你明知道你那儿子不成器,却还是要无怨无悔地继续由着他吸你的血,不开你开谁?
留着你,谁拿钱一收买,你不是即刻就能做出背叛我们的事了?
行了,自己走人吧,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孙阿姨听着,默默流了半晌泪,过了会儿她突然扑通一声就给小章跪下了。
她抓住小章的裤脚,流着眼泪跟她说,
“小章,好孩子,你不要这样,阿姨知道你心善,阿姨知道太太也心善,你就帮我跟她求个情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呀,我就是一时没想到别的好办法,这才拿太太的钱临时去救个急。
可是下个月的工资一发了我就肯定会放回去的呀,而且我平时也根本没有动过这种念头的,我就是家里那孩子实在太不争气,又一时想岔了才做了这事啊……”
一个年纪已经这么大的人,脸面也不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就为了给家里不成器的儿子继续挣一口饭吃。
许嫂和老许两口子自己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平日里一起做事做惯了,也都知道孙阿姨在山庄众多做事的阿姨们中间,都是数一数二的勤快认真。
别人不做的活她做,别人偷懒的时候她还在干活,唯恐哪里做的让主家不满意把她辞退了。
这会儿见她这样一把老脸豁出去,都看的有些于心不忍。
父母爱子之心,虽有不妥之处,但终究无罪。
这时俞文华下楼来吃早餐了,她手里捏了个手机正在接电话,看见了这一幕就暂停跟那边的人说话,转头问小章说,
“怎么回事,还没解决好?”
小章说,
“她说自己有苦衷,非不肯安安静静地走,可是在我看来,她这个苦衷,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她这样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说这些话,负隅顽抗而已。”
孙阿姨这时已经流着眼泪膝行几步过去,直接抓住了俞文华的腿苦苦哀求她说,
“太太,你行行好,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才起了这念头,我平时是怎么认真做事的,大家都是能看见的呀,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太太,求你了呀,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
俞文华平时最不喜欢别人跟她哭诉,她眉头紧皱看了小章一眼,小章赶紧半拖半拉把孙阿姨拉开了。
孙阿姨还在地上跪着,朝着俞文华坐下的方向继续哀求,
“太太,你就当一回好人吧,我实在是为了家里那不成器的孽障才一时没想开走了这步啊,
但凡他成器一点,像您一样能挣出这么大的家业财产,我也不至于为了他,干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啊,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呀。”
俞文华坐在沙发上,表情温和,眼神却是冷漠的。
她还笑了笑说,
“我手底下那么多员工,整个公司,甚至整个行业内,谁不知道我向来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你还又是为了儿子,我更不同情你了。
……你想必也听说过我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里,我最不耐烦那些掏空整个家底去贴补儿子,儿子却还怎么都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你们有今天的苦难,都是你们自作自受,不值得别人同情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