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国一开头,先问我:“云翼,你应该知道你们村西北面的那座古庙吧?”
我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因为我知道那下面镇压着一个飞尸级的尸魔,那是我幼年而噩梦。
为什么这么说?僵尸分六级:白僵、黑僵、跳尸、飞尸、旱魃、尸魔,等级越高所形成的条件和时间就越苛刻,即使是极佳的养尸地,炼成飞尸也要不下百年。当初在夜郎古墓内遭遇的旱魃,那可是历经千年所化,就算是师父也根本镇压不住。这样的属于自然成型,实力自然名副其实。
但也有人通过秘法炼制僵尸,这即使在条件不完全具备的情况下,也能炼制僵尸,不过没有天时地利,成果也自然会大打折扣。
正如镇压在古庙下面的国师,其本身已经达到了尸魔的等级,但是实力却只有飞尸,当然并不是说他不厉害,但是比起当初的旱魃,差的可就不止一个台阶了。
短暂的思考过后,我点了点头说:“知道。”
沈建国叹了口气,说道:“问题就出在那古庙上。三年前,差不多四年了,也就是九四年年初,乡里面的派出所接到你们村的报案,说是村里面连续两个月发生了家畜离奇死亡的事件,具体数据我记不清了,因为只是家畜死亡,就没当回事,当时派出所的民警初步断定是有人故意毒害家畜,到村里做了警告和提醒就结案了。结果没过一个月,又有人报案,这次就不仅仅是家畜了,几个鱼塘的鱼以及成片的稻子油菜花都死亡了,毕竟涉及到的财产比较大,派出所专门找了林业局的专家去看了一遍,结果得出的结论是水源污染,做了一段时间的河道治理,还花钱安装了自来水管道。
也奇怪,接下去半年多都没出事。结果半年后又出事了,这一出就是大事了,死人了!一个礼拜,连续三个老人过世,人年纪大了,生老病死乃是常事,但是一个礼拜三个老人过世,想想都蹊跷。但是找不到原因啊,老人走得也没异常,只当做一个巧合。当时还有传言说是第一个老人走得不甘心,在那边寂寞,回来又拉了两个走,还传的沸沸扬扬,闹得全村人心惶惶的。那时我下来考察的时候就听说过几次,只当做传言,毕竟是封建迷信。不过当初和你们处理狼妖案件之后,我对这种事就长了心眼了,后面特地关注了一下。
也就从那个时候,事态变得越来越严重了,后面又一连过世了两个老人后,就开始波及到孩子了。老人还说得过去,你说孩子健健康康的,突然死亡,这里面肯定就有大问题,而且死状非常恐怖,一连两个不满四岁的孩子,睡梦中突然暴毙,而且全是惊恐地睁着双眼,脸色十分吓人,浑身僵直,就跟那木杆子似的,就好像看见了十分恐怖的东西,给硬生生吓死的。
从这开始派出所已经管不了了,案子直接提交到了我们区刑警队,那时你们村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往外搬了。
我亲自去看过死者的遗体,说真的,我从没见过死状那么惊悚的死者,现在想想都慎得慌。
一开始上面认定为谋杀案,就派了两个刑警去调查,结果,唉……死了一个,疯了一个,疯的那个一个月后就自杀了。死状和那些孩子一样,生生吓死的。
这个时候才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我们做刑侦的,这种事情遇到的也多,说不信都难,先把你们全村的人强制迁走,拉了警戒线封锁后,才把案件移交到了民俗委,也就是陈主任那边。”
这个时候,我打断了沈建国的话,问道:“民俗委是个什么部门?我怎么没听说过?”
“哦,民俗委全称是民事民俗委员会,是个地方机构,最大也就到省级,也算在特殊部门内,毕竟像宗教事务局、文化管理局那样的中央机构人力资源有限,有些事人手不够,就会交给民俗委,不过你别小看民俗委,因为不像两大局那样规章制度严格,所以笼络了不少不爱受教条约束的能人异士,上面两大局的人我见得不多,反而跟民俗委不少人打过交道,脾气秉性是怪了点,但都有真本事。”
我点点头,应了一声。的确,特殊部门有规章制度约束,办事效率确实不高,反而是下面自由一些的部门,处理事务来的速度快。这就是很多特殊事件会交由当地的修行门派或者散人游僧去处理的原因。
沈建国沉默了几秒,问我:“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移交到民俗委。”张驰在一旁提了个醒。
因为四个人坐一排挤,所以我就身子前倾,只坐了半个屁股,这个时候念儿已经趴在我背上酣睡过去。
沈建国继续说道:“哦,对,我觉得民俗委这样的特殊部门应该能解决了吧,结果你猜怎么着,陈主任带了三个干事在你们村呆了四天,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陈主任和另外一个半死不活的干事了,都过去三年了,人家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这其中很多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后来我才听说你们那古庙出了很厉害的粽子,陈主任想把他封印的,结果失败了。唉,想想你们这一行,还真是高危职业,成天跟那种玩意打交道。”
听着沈建国发着感慨,我又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去请石塔寺的寂禅禅师,结果人家在闭关,过了一个月才出关。不过到底是佛道高人啊,一出关直接在古庙四周插了八根禅杖,把古庙整个封印在里面了,还派弟子不定期地去那边巡视。一直到现在都没出什么乱子,有时候我们也会去看一下给上级做汇报,唉,又要写报告了。”
听沈建国把整件事讲述的差不多了,我陷入了沉默。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尸魔还未破开封印,否则这十里八乡都无人能够生还,想来是那封印旱魃的法阵出现损坏,尸气外泄引发了种种骇人听闻的事件。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师父和干爷爷、方庭合力镇压了尸魔,还在外围布置了九龙镇冥纹,按理说可以确保十年无恙,只是那时到现在也才十年过,怎么会提早三四年就出问题了呢?
虽然阵法受自然因素毁坏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我们村一无天灾二未开发,基本不会有人接近那座古庙,我总感觉其中有蹊跷。
总不可能是师父和干爷爷布置法阵的时候出了差池吧。
我这般猜测着,沈建国突兀地说了一声到了。
我抬起头,看到右侧新建了一片二层小楼,估计有十来栋,坐落在河边,此时灯火通明。
我轻轻拍了拍念儿,结果她睡得死死的,呜咽了一声,又埋头呼呼大睡。
我不忍心把她弄醒,无奈只好求助于林雅:“额,要不你帮着背一下?”
林雅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不背,要么你自己背,要么把她叫醒。”
“你们不愿意那我来啊!”张驰搓着手呵呵笑着,一副猥琐的样子。
我看了心颤,嗔怒道:“滚,我自己背!你离我远点儿!”
张驰切了一声,故意退了好几步,对我喊道:“醋坛子,够远了吧?”
我不理他,结果几个人全都不帮我,全靠我一个人把念儿一点点从中间挪出来,小心翼翼地背起来,而且这么折腾她愣是没醒,睡得像头死猪。
不过好在念儿生的娇小,并不重,我背着也不费劲,只是她身子软绵绵的趴在我背上,温暖绵柔的气息拂过我的后颈,让人浑身酥软、心跳加速。
沈建国坐在驾驶座上全程笑眯眯地瞧我,搞得我尴尬不已。
分别前,沈建国忽然又叫住了我,递给了我一张名片,说道:“云翼,有什么事就联系我,万一我以后遇到了什么难题,也还得多多请教你。”
我点头收下了名片,笑着说道:“我还是期望你永远别找我。”
沈建国哈哈一笑道:“但愿如此啊。”
与沈建国分别后,我们打听到了我家的位置,一路找寻过去,远远就看见爷爷抱着暖炉,坐在门口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我走到近前,开口叫了一声:“爷爷。”声音未落,就感觉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了。
只见爷爷身子猛地一震,一下子直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短短几秒,只见爷爷的眼睛瞬间红了。
喃喃道:“阿……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