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深宅大院,但是人并不多,显得比较冷清。
我听黎竹,他们黎家远近亲戚数百人中只有不到三十人是孔门供奉,其余的皆是普通百姓,而这三十人分布在大江南北,只有一年一度的集会会在曲阜这个大宅内聚集。
而掌剑弟子,则是所有供奉的领头人,也是各代孔门之主的专署供奉,黎墨就是第十九代掌剑弟子,而黎墨的爷爷黎觥则是第十八代,黎墨的父亲黎枢虽然不是掌剑弟子,但他是黎家家主,也是一位修为极高的人物。掌剑弟子以碧空玉箫和踏星剑为传承之物,选择谁作为掌剑弟子,黎家自有一套规矩,剑为主,萧为辅,黎墨传承玉箫,剑却还在黎觥手中,所以黎家供奉依旧以黎觥为首。
至于其中的细枝末节,黎竹并没有与我们细。
简单地用过早饭,黎竹问起我们此行的目的。
我这才将事情的缘由一一道来。
得知我们要去找药仙傅纲寻找那龙脉之上的百年油松,想要寻求黎家人的帮助,黎竹犯了难,他告诉我们傅纲此人脾性古怪,行踪隐秘,没有门路根本找不到这个人,与之往来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黎竹并没有直接拒绝我们的请求,而是让我们等到他父亲黎觥和大哥黎枢回来,再与他们商讨。
末了,我方才提到米雨惜带我们前去的那个地址,黎竹听罢一愣,不假思索地道:“这是我们一个远房亲戚的家,这个亲戚名叫黎硕,论辈分算是我的堂兄。”
黎竹的话还未完,米雨惜忽然抱着头嘶声大叫起来,宛如一个精神病人一般,把我们几个人着实吓了一跳。
师兄上前欲抓住她的手腕,谁知米雨惜张嘴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师兄的手臂上,瞬间就有两道血迹流淌而出,师兄咬着牙不吱声。我上前一把摁住她,免得她做出什么影响不好的事情来,然后将手掌在她脑门一拍,口中念念有词,将近半分钟,米雨惜总算安分下来,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黎竹在一旁瞧见这一幕,紧皱着眉头,问我米雨惜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将之前遭遇的来龙去脉与之道来,在得知我们提到的地址是米雨惜提供的,黎竹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然后伸手探了一下米雨惜的脉络。
这一探不要紧,黎竹的脸色刷地严肃起来,“这姑娘的气脉怎么这么混乱!”
我解释她可能长时间服用迷幻药品,所以精神有严重紊乱。
黎竹却摇了摇头:“不对,这种气脉若是放到寻常人身上,早就变成植物人甚至性命不保!”
我惊讶道:“怎么讲?”
黎竹皱着眉头,沉思良久,才对我:“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可以肯定这位姑娘不简单。”
我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米雨惜本身恐怕藏着巨大的秘密。
我们暂时找了一个房间留给米雨惜休息,让黎家的一位保姆帮着照顾一下。
然后我们就各自回到黎竹安排的房间内歇息去了。
黎家深宅大院,人又不多,我们住所又在后院,所以不管白黑夜,都很清净。
不过黎竹和黎岚却并不清闲,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又有各种各样的请柬,甚至还会有记着出现,我们一打听,才知道黎家虽枝叶不多,而且唯有黎觥这一系近亲在圈内,但是其旁系不仅出了无数商客高管,还出了一个红遍大江南北的大明星。像我们这些在师门呆了四五年的人早就与社会潮流脱节,哪还知道什么明星大腕,也就听着很了不起,瞎凑个热闹罢了。
我们几没好好休息过,当一直睡到深夜。几个人在黎家大宅吃了夜宵。
因为没见到黎竹,我便问起管家,得知黎竹和黎岚接受宴请,也出门了。
黎觥儿女有五,老四老五都是女子,听也住在黎家大宅,只不过不曾与我们打过照面,自然也不相识。剩下与我们有交集的大多是在黎家搞家务的大叔大婶。
我们吃了夜宵回房,忽然迎面撞上了照顾米雨惜的保姆。
她行色匆匆,面色紧张,瞧见我们,忙不迭上前拽着我道:“不好了,那姑娘发疯了,我拉不住她,你们快去看看!”
我心头一跳,一路跑来到米雨惜休息的房间,在门口我就听见里面传出声嘶力竭的哭嚎和痛苦的喘息。
我们一把推开门,只见米雨惜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布满泪痕的脸上流露出无比嫌弃憎恶的表情,犹如鬼上身一般疯狂地抓着自己的下半身,衣服裤子都被撕扯的一塌糊涂,床上还有斑斑血迹,那情形令人心战。
“喂!”师兄大吼一声,上前一把架住米雨惜的双臂避免她再继续自残,却不料米雨惜力气出奇地大,双臂一甩直接将师兄甩了一个大马趴。
要知道我们几人除了林雅,力气最大的就属师兄,没想到师兄会被一个看似瘦弱的女子甩出去。
林雅见状立即接替师兄,凭着妖身的蛮力硬生生将米雨惜双臂给锁住,然而令人吃惊的是,林雅用上全力,也被挣扎的米雨惜顶地站立不稳。
我心中惊异不已,用手一抹右眼,开启了符阵,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只见米雨惜浑身通红,周身被一股浓郁的怨气缠绕。
怨鬼上身!?
我一个箭步上前,一道驱符阵打在米雨惜的额头,却没想到没有半点成效,还被米雨惜狠狠踹了一脚,差点把刚吃下去的夜宵吐了出来。
米雨惜疯狂地挣扎着,口中还在嘶喊着:“我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这幅身子已经脏了,让我去死吧!我恨!”
我一下子犯了难,心中充满了疑惑,驱符阵就算效果在弱也对怨气有一定效果,而且按照鬼上身的特性,这鬼只会关于自己的事情,怎么会米雨惜的这副身子?难道这鬼生前也遭受过一样的凌辱?
我这边不知所措,林雅却有些撑不住了,朝我大喊:“还不想办法把她弄晕,这怨气来自她自身,你那法术没用!”
“我来!”张驰大吼一声,掏出狼瞳用刀鞘狠狠地敲中了米雨惜的后脑勺,米雨惜顿时就没了声息。
我生怕米雨惜遭不住重击,忙探了探气息,好在还有气。瞧着她血肉模糊的身体,我们几人都于心不忍。师兄随即上前用被子盖着米雨惜。
我接着转头问林雅:“你怨气来自她自身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鬼物侵体,米雨惜这情况完全是她自己的怨念,是她自己想不开。”林雅甩了甩手臂。
“怎么可能,人的怨气怎么会这么重!?怨气化形啊!那可是含冤而死的鬼魂才会产生的!”我难以置信地道。
林雅摇了摇头,烦躁地:“我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很奇怪,感觉是有鬼上身,却又好像是她自己的灵魂。唉,烦死了!这叫什么事啊。”
“要不给她吃片安眠药吧,让她睡长一点,免得醒了又发疯。”张驰抱着狼瞳靠在床头道。
“开什么玩笑,她这身子那遭得住这种折腾,别一觉醒不过来了!”我嚷道,张驰这主意也太馊了。
“要不这样吧,静心咒我也会,我守着吧,顺便给她做个安神符,控制不住了再叫你们。”师兄道。
我张了张嘴,瞧见师兄望着米雨惜于心不忍的表情,于是道:“好吧,就这样吧,先让保姆过来清理一下。”
我知道米雨惜的遭遇已经对她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我更担心米雨惜的异常会带给她更大的伤害,一个身遭不幸的人,若是再遭遇巨大不幸,那就真是上不公了。
当夜,黎竹黎岚回来了,因为夜色已深,黎竹并没有找我们。但是我彻夜未眠,思索着接下去面对黎家掌事者的辞以及此行将会面临的风险,还有米雨惜此人的身世。
第二早晨,我便早早起来洗漱晨练,看到师兄也早早起来,似乎也是彻夜未眠,他应当在米雨惜房内照看了一整夜。
这时,昨日在门口阻拦我们的徐老匆匆进入主堂,似乎有什么急事,随后又见黎岚跟着徐老快步往大门口走去。
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我便和师兄悄悄尾随而去。
我看到黎岚出了门,便和师兄在大门后探听。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声音:“你好,我们是曲阜市刑警队,正在搜捕这几个嫌疑犯,他们涉嫌重大刑事案件,根据民众消息,我们得知这四个人在贵府前逗留过,请问先生可曾见过这几个人?”
我从门缝朝外面望过去,只见四个制服警察与黎岚面对面,其中一人手中拿着四幅肖像画。
一看,不得了!这四个人竟然与我们四人有八分相似,那不就是我们吗?
我瞬间想到前审问的那个人所的话,林雅一怒毁了整栋楼,恐怕里面的人无一幸存,我当时就知道此事闹大了,定然会惊动有关部门,只是没想到警察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而且还带着我们的肖像画,难不成有人侥幸活了下来?
而且若门外是黎竹那还好,但是黎岚对我们似乎带有一丝戒心,搞不好恼羞成怒,当下就把我们拱出去。就审问那人所言的黑幕,我们若是落入有关部门手里,恐怕就真的有口难辩了。
想到这里,我瞬间脑门的汗就流了下来,师兄也是双眼瞪得滚圆。
正想着这事是不是要马上告诉黎竹,只听见黎岚在门外语气平地道:“我没见过这几个人,我黎家万不会收留这些恶贯满盈之人。”
我顿时惊讶不已,黎岚为什么会袒护我们,隐瞒真相?他有这个必要吗?
门外的警察也不多盘问,很快就离开了。
我和师兄在门后满脸惊疑之色,随后,只听见门外传来黎岚的声音:“听完了吗?”
话音刚落,嘭!大门就被黎岚一掌推开,黎岚阴沉着脸出现在我们面前,盯着站在原地一脸尴尬的我和师兄。
黎岚瞥了我们一眼,字字落地地道:“徐老,把门关上!你们俩个,跟我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