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青州城外白雪皑皑,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山、雪、城三位一体,尽显壮阔美景。
青州城士子文人,闺阁小姐官府内卷,包括青州官学的学生们,于翌日一早,待天色放晴,便一拥而出,奔向城外旷野,观赏雪景。
百余护军护卫着数辆渤海郡王府的宽阔马车缓缓驶出城去,在城外青云山下驻足。
王霖首先跳下车来。
小心翼翼帮倚翠和司琴搀扶着有了身子的韩嫣和张贞娘下车,早有护军在山麓下搭起了防风的帐幕,又摆设上软榻、桉几,点燃了温暖的火盆。
韩嫣和张贞娘进了防风的帐幕,靠着软榻,一边烤火,一边欣赏雪景。
随后,李瓶儿和庞春梅搀扶着潘金莲下车,李师师、孟玉楼也在使女的搀扶下下车,还有李清照和兰儿,诸女并肩踩着半尺厚的雪中,也不顾深陷其中,个个喜笑颜开。
最后一辆车上,韦莹与赵构母子也下了车。
本来山麓下就有不少文士和仕女游玩,有人发现了王霖和王府家卷的存在,立时口口相传,不多时,外围人群越聚越多。
此时就足见王霖和李清照的名头了。
不少士子遥遥高呼:“郡王爷万安,易安居士!
”
李师师站在王霖身侧,闻听身后众人群情鼎沸,呼唤着王霖与李清照的名字,不禁轻笑一声,向站在远处的李清照呼道:“清照姐姐,来呀,为何离相公这么远?”
虽然以身相许,也是情之所系,但李清照此刻还是有些难为情。
王霖也笑道:“清照,来!”
李清照红着脸走了过来。
王霖抓起李清照和李师师的手来,面向人群,微笑挥手。
人群顿激动起来,不少士子高声呼喊。
若没有前面那首“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王霖与李清照在一起,难免会引起一些好事者的背后非议,但经此铺垫烘托,就成了才子佳人情投意合的千古佳话。
张贞娘向韩嫣笑道:“夫人,看来清照姐姐和夫君的名头,如今更是名动天下了。当今文坛诗词大家,我们家独占鳌头啊。”
韩嫣颔首微笑:“贞娘姐姐,等你我孩子出世,有清照姐姐这等千古才女从旁教导,也是咱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潘金莲和孟玉楼笑吟吟走进帐幕来:“夫人,贞娘姐姐,我看夫君说得对,你们得多出来走走看看,不能总憋在家里,不然生产的时候,不好生!”
韩嫣啐道:“不知羞!早晚看你热闹。”
潘金莲笑得前仰后合:“我倒是想生,可惜老天爷不给我呀。”
潘金莲笑着笑着就有些落寞,孟玉楼赶紧宽慰她两句。
她一直想要孩子,但却迟迟不能受孕,心中之郁闷可想而知。
李清照和李师师两人依偎在王霖身边,王霖环视左右佳人,心中无比宁静和欢喜,轻道:“我王霖何德何能,能得佳偶如此!”
李师师温柔一笑:“相公当世人杰,妾身等能伺候在侧,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李清照微笑颔首:“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此生能与相公相伴走过一程,清照无憾矣。”
王霖环视两女,突然笑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清照如一泓白雪,师师若雪中红梅,此生能与你们相守,我亦无憾矣。”
李清照和李师师心中暖意融融,面上绯红伴霞。
潘金莲带着阎惜娇和庞春梅走来,娇憨道:“霖郎,你给清照姐姐和师师姐姐赋诗一首,那奴呢?奴也要!”
潘金莲拉着王霖的胳膊笑颜如花。
王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潘金莲欢喜大笑。
李师师与李清照对视一眼,轻道:“清照姐姐,相公才思,当世除姐姐你之外,怕是无人可及了。”
李清照摇头:“我之格局,比相公相差甚多,相公诗词之气魄,当世他要说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了。”
韦莹站在不远处,眸光中满是艳羡。
……
王霖凝望着红日铺洒满山遍野的雪景,一时情怀壮烈,情不自禁想起上辈子伟人的着名的《沁园春、雪》,就顺势朗声吟诵出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李师师在旁抚掌大叫:“妙,相公这首沁园春,当真气势恢宏,康慨壮烈。”
李清照深吸一口气,望向身前那挺拔站在雪中昂然不屈的男子,自己已经托付终生的爱郎,也笑道:“相公这词甚妙,写景及人,蔚为壮观,大气磅礴。”
不远处,那些竖起耳朵来听的士子们更是欢呼不止,大赞不止。
赵构搀扶着韦莹过来,却道:“师傅,这词似乎只有半阙?还请补完啊,不然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王霖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这才突然意识到,后面那些不好抄了。
作为大宋藩王,他能当众说“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么?这断然是不能的。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天下人尤其是读书人必将他骂成大逆不道的叛逆罪人。
而伟人这首词,改动一字都显画蛇添足,或败了整体的气韵。
但到了这个份上,他要是半途而废,或许就要被世人传扬为江郎才尽了。
略一思量,王霖不得不硬着头皮续了下去。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啜里只汗,只识弯弓射大凋。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王霖有些汗颜。
以隋取代了宋,以契丹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代替后世的成吉思汗,只能说是勉强湖弄过得去。
好在瑕不掩瑜。
他身边的李清照和李师师眸中放光,如水的眸子都投在王霖身上。
如此气势和宏伟抱负,堪称古今罕有。
眼前男人的身影在她们眼中越来越高大无匹,她们一时间忍不住看得痴了。
赵构在后朗声复述了一遍,围观人群寂静无声,旋即爆发起雷鸣般的鼓掌声和喝彩声来。
李师师轻笑:“清照姐姐,相公这两阙词的确古今罕见,姐姐还请点评一二。”
围观士子们群情激动,“请易安居士点评!吾辈悉心受教!”
李清照缓缓转过身来,清秀的脸蛋上红晕丛生,她眼角的余光从王霖身上收回,环视众人朗声道:“诸位,词的上阙写景,北国冰封雪飘,从南到北,自西向东。旋即化静为动,写出了大山绵延起伏,又把壮美山河比做仕女红妆,描绘出红日与白雪交相辉映的艳丽景象。”
“下阙评论历代帝王或英雄,又可谓是恰如其分,抒发我家相公兼济天下、保国安民的雄心壮志,诚所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李清照点评完毕,引得士子们高声议论,赞誉不休。
赵构在旁思量了好半天,对韦莹道:“母妃,我师傅的文采何其精美,气势和胸怀又何其壮阔,不过……如此自比历代帝王和天下英雄,这……”
母子俩对视良久,都沉默了下去。
王霖大步走来,扫了赵构母子一眼,澹澹道:“勿要多想,我即兴应景不过有感而发。历代帝王又如何?天下英雄又如何?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大丈夫生存于世,若连点远迈前人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何建功立业?”
赵构躬身施礼,惭愧道:“学生受教了!师傅与历代英雄人物相比,毫不逊色,倒是学生思量浅薄,让师傅见笑了。”
李清照缓缓走来,先是冲赵构和韦莹深施一礼:“清照拜见韦妃娘娘,九殿下!”
“见过易安居士!”韦莹微微一笑,赵构赶紧还礼。
开玩笑,这是他新晋的师母,他焉敢无礼摆谱儿。
“九殿下,其实相公这阙词,倒也不是自比历代帝王和各国宗祖人物,并无狂妄自大之意,只是类比抒怀,所谓还看今朝,说得是当世一切胸怀大志的好男儿,也不见得一定是相公本人。”
李清照缓缓道。
她出身名门,怎能听不出赵构母子那话语中的某种猜疑之心,她这么顺势宽解,让赵构更加惭愧,连连作揖称受教。
“构儿,你如今身边有你师傅和易安居士这般当世文豪,可一定要好生学习才是!”韦莹道。
此时,两名虎神卫纵马扬鞭,驰来。
旋即翻身下马,伏在王霖说了几句,王霖脸色一变,立时转身吩咐道:“保护好夫人和所有内卷,我先回城!”
说完,王霖翻身上了乌骓马,疾驰而去。
诸女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让王霖如此面色凝重,立时返城,怕事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