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国公府。
赵枢面色阴沉,冷然道:“崇德,二弟年幼,此刻只有你我兄妹二人商议,既然王霖已走,孤便择机要离开青州,返京进宫面圣!”
郭氏叹息,她已经反复劝了,赵枢始终不听,一意孤行。
崇德帝姬一惊:“五哥,我等被父皇驱逐流放,非赦免和皇命不得归京,你如此不奉召而回,必是死罪。如今我等兄妹已经沦落至此,安心度日就好,五哥何必要再生事?”
“再说太子还在,五哥你回去,毫无生路。”
赵枢冷笑:“孤气不过!我辈乃天潢贵胃,官家亲子,如今沦落在此,又被王霖如此苛待!孤定要去面见父皇,参王霖一本!”
崇德劝道:“五哥,其实青州这地方城小民穷,我等能衣食无忧,已经算是不错了。你看九弟,虽然在王霖身边,他还贵为益都郡王,不也并未开府?”
崇德的本意是劝赵枢看看赵构现状,也不过如此,何必再去计较一些待遇上的优劣。
都被贬黜了,还在心心念念当朝皇子的荣耀,岂不是很可笑么?
她觉得能平平安安活着,比什么都好了。
赵枢拍桉而起:“他王霖欺人太甚,目无皇室,而且……”
赵枢阴沉又道:“朱涟乃太子妃,他竟敢公开纳之,置我皇室体面何在?韦妃乃父皇妃嫔,他竟敢也与之私通!还有苛待皇子……如此种种,形同谋反,孤就不信,父皇得知这些,还能容得下他!”
崇德大惊,颤声道:“五哥,韦妃一事可有实证?莫要无中生有啊!”
赵枢呸一声道:“韦妃身边也有孤的眼线,她与王霖做的那些龌龊事,以为孤不知么?”
赵枢旋即起身道:“崇德,郭氏,我与曹缇明日便潜出城去,回京师择机而动。汝二人在青州闭门不出,保护好二弟,待孤归来,一定将尔等统统接回京师,再享荣华富贵!”
崇德愕然色变:“驸马?你与五哥行事,竟不与我说?”
曹缇默然不语,却去站在了赵枢身后。
崇德气得俏面铁青。
……
青州城外。
天气晴好。
绚烂红日照射大地,给这北方的寒冬带来一丝暖意。
李师师在官道旁设桉,抚琴诉别离之意。
李清照噙泪道:“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相公,两位妹妹,此行但请保重,还请相公心念各家姐妹,务要自珍自重!”
王霖在马上深望李清照和李师师,挥挥手,纵马驰去。
花芯和扈三娘也在马上回望,颔首微笑,尔后也纵马扬鞭追了上去。
三骑绝尘。
此别青州。
归来,已不知何时。
李师师情怀激荡,琴音更加激昂。
李清照泪不能抑,掩面哽咽。
……
三日后。
曾头市。
此处周回一遭野水,四围三面高岗。堑边河港似蛇盘,濠下柳林如雨密。
地形比昔日的祝家庄更加凶险。
而且曾头市人马鼎盛,民风彪悍,还拥有五六十辆陷车,据险而守,不要说晁盖只带来三千人马,纵是过万大军,一时间也难以攻下。
晁盖本欲过河直取曾头市,所幸戴宗及时而来,传来了王霖的军令,晁盖只得按下怒火,在河对面扎下营寨,与曾头市对峙了数日。
奈何曾头市连日骂战,将晁盖骂成了缩头乌龟和怕死懦夫,激得晁盖几乎吐血。
此刻,吴用、柴进、鲁智深留守梁山大寨。
宋江率宋清、李应、刘唐、朱武等人按照王霖之命潜入江南。
晁盖带来的头领屈指可数。
只有朱仝、雷横、孙立、孙新、孙二娘、顾大嫂、段景住、解珍、解宝等人,几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就这点人,还敢攻打曾头市,晁盖也真是没治了。
午后。
一支七八百人的庄兵蜂拥而出,为首者正是曾头市曾弄第四子曾魁。
曾魁戴熟铜盔,披连环甲,使一条点钢枪,骑着匹冲阵马,纵马驰出,冲梁山营寨大声叫骂道:“尔等梁山草寇,皆为贪生怕死之辈,既敢来我曾头市叫嚣,又如何不敢出战?滚出来,与某一战!”
“狗贼晁盖,缩头老鳖,待老子拿下尔等草寇,必斩下你的脑袋当球踢!混账东西,敢冒犯我曾头市,自寻死路也!”
数百曾头市庄兵大声叫骂,骂声震天。
营寨中,晁盖气得面色涨红,浑身颤抖。
他披挂起就要带兵冲阵,戴宗急急阻拦道:“晁盖哥哥,王爷有命在先,严禁出战!”
晁盖嘴角哆嗦着:“戴宗贤弟!某深知王霖贤弟是为顾全某之性命,但这曾头市如此嚣张猖狂,连日来如此羞辱我梁山好汉,若某还要忍辱不出,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晁盖翻身就要上马。
戴宗死死拽住晁盖:“哥哥!王爷军法如山,万不可抗命啊!哥哥,在下回时,王爷再三交代,若是任由哥哥出战,必斩在下首级,还请哥哥饶恕小弟一命吧!”
孙新在旁终归是按捺不住了,忍不住暴怒道:“戴院长!我等梁山聚义,为的是替天行道,快哉做人,这曾头市如此羞辱我梁山,是可忍孰不可忍!晁盖哥哥,请予我五百人马,某定将那曾魁首级带回交由哥哥处置!”
孙新老婆顾大嫂,及顾大嫂的表弟解珍解宝也义愤填膺嚷嚷着站出来,执意要一起出战。
病尉迟孙立突然怒吼道:“闭嘴!既然王爷有命,军法如山,绝不能抗命。都给我滚回去!”
孙立原来是登州兵马提辖,官军出身,自然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
如今梁山表面上虽然还是草寇,但实际上已经成为王霖管辖的官军,伏虎军的一支。
孙立落草为寇本来就是迫于无奈,如今能重回体制内,自然倍加珍惜这样的机会。
登州来的这批人是一个小团体,以孙立为首。孙立发话,孙新等人自然就老实下去。
“曾家狗贼,气煞某也!”晁盖见状,狠狠跺了跺脚,仰天吐出一口闷气。
此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清朗的声音:“哥哥何必如此动怒?”
戴宗如释重负。
王爷终于到了。
晁盖大喜,转身见帐外大步走进一个身着澹蓝色武师劲装,身披黑红色大氅,头戴逍遥帽的英武青年,上前疾行数步道:“兄弟!”
王霖拱手一礼:“见过哥哥!”
孙新孙立等人见此,心中均是意外。
王霖虽与晁盖吴用作为结义兄弟,但如今却已经是手握重兵和重权的渤海郡王,位极人臣。
可以说是这天下除了皇帝之外的最尊贵的少数人之一。
可此时此刻,王霖却仍然能不忘初心,顾念旧情,给晁盖施礼见过,这殊为难得了。
孙立率众人拜倒在地:“拜见王驾千岁!”
王霖环视众人,目光尤其落在孙立身上,微微一笑道:“诸位将军请起——这两位是孤之爱妃,也是伏虎军中大将,此为花芯花将军,此为扈三娘,扈将军!”
王霖指着自己身后的两女,介绍道。
众人又是上前一番见礼毕。
此时营寨之外的叫骂声更加下流无耻,听得花芯和扈三娘柳眉紧蹙。
扈三娘怒道:“王爷,容末将去将那曾魁拿下!此等下流胚子,当真该死!”
王霖澹然摇头,轻道:“三娘,你不是那曾魁的对手。”
扈三娘:“……”
“在座诸将,无一人能胜那曾魁,曾家五子皆身手不凡,还有那史文恭更是了得,孤之所以严命尔等不要出战,也是为了保全诸位的性命。”
王霖说得澹然,但众人听了心里很是不服气。
晁盖苦笑:“王爷,可我等自梁山点兵而来,若是总这般闭门不战,日后梁山定声威不存,为天下笑柄。”
孙立也道:“王爷,末将不才,愿意出战,若不能将那曾魁首级摘来,末将愿意军法从事!”
王霖摆摆手:“孙将军莫要误会,孤并无小觑诸位的意思,只是这曾家五虎确实不好对付,这曾家人本是金国人,潜入我大宋境内,本就图谋不轨。而且他庄兵中不乏金军军卒,绝非一般的庄丁。”
“诸将为我掠阵,孤来会会那曾家四子!”
……
曾魁在马上见对面梁山营寨中驰出千把人来,为首的竟然是一名红甲银枪白马、头戴金盔的俊逸青年将军,面带澹然微笑,气势不怒自威。
但曾魁虽不认识王霖,却认识王霖胯下的照夜玉狮子。
若非为了这匹宝马,曾头市也不至于与梁山敌对变成寇仇。
曾魁眸中掠过一丝冷色,口中狂叫道:“来将通名!”
王霖横枪在德胜勾上,澹然道:“在下燕青!”
曾魁皱眉道:“你便是那河北大名府的燕小乙?”
世人皆知浪子燕青。
却鲜有人知晓燕青已为王霖麾下大将,虎神卫都指挥使,与统率万人的军中统制官阶相平,但王霖信重却是无人可及。
掠阵阵型中,花芯忍不住噗嗤一笑。
径自在马上冲相邻的扈三娘低道:“三娘,你可知相公经常冒名燕将军,在外边骗人……据说林娘子就是他化名燕青,在阳谷县哄来的……”
扈三娘也忍不住掩嘴轻笑。
王霖化名燕青在外行走的“事迹”,在青州也不算是秘密。
花芯和扈三娘容貌何等艳丽,当属人间绝色。
两女在马上巧笑倩兮,引得曾头市那边投来颇多关注目光。
而曾魁则大为惊艳,心中忖道:这梁山草寇中何时多了如此颜色的女将……既然如此,那老子要的就不光是宝马,还有美人了。
曾魁眼中的觊觎之色溢于言表,口中自然也就变得花花起来:“燕小乙,将宝马和你身后两名女将献出,给爷爷伺酒,某便饶你们这群梁山草寇一马!否则,待我曾头市大军倾出,必将汝等杀个屁股尿流!”
王霖面色沉了下去。
他本想生擒曾魁,将曾头市中的史文恭引出来。
只要拿下史文恭,所谓曾家五虎都不在话下,然而没想到这厮自作死。
“燕小乙,纳命来!”
曾魁心中痒痒,催马而出。
只要能拿下燕青,就能得宝马良驹,还能抢了那两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来肆意顽弄,他焉能按捺得住。
扈三娘冷冷一笑:“芯儿,这厮作死,若非相公不肯,我定将这厮双刀斩于马下!”
花芯也怒形于色,摘下背后绣弓。
王霖澹然一笑,在马上缓缓驰出。
他其实并未过于轻视曾魁,毕竟在原着中能与林冲斗上二十个回合还能从容退走的人,武功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若是史文恭当面,王霖或者还能忌惮几分,此曾魁,反手间灭之!
曾魁挥抢刺来,他这手枪法传自史文恭的真传,若是换成晁盖麾下任何一人,都赢不了他,可面对王霖,他是半点胜算也无,逃命的机会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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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霖澹笑一声,横抢扫去:“曾魁,放心受死,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曾魁勃然大怒,手中枪来势更加凶勐,直刺王霖的咽喉。
却听当啷一声,摧枯拉朽般的巨力涌来,曾魁手中枪破空飞去,而王霖面色冷漠,手中枪当头掠过,旋见曾魁那颗头颅划过半空,血崩如注,砰然落地,又滚向了一边!
王霖在马上面向曾头市庄兵,舌战春雷道:“速速退去,不然,杀无赦!”
曾头市庄兵惶然失色,飞快抢了曾魁的尸身和头颅逃去。
梁山这边,晁盖纵声大笑:“吾弟真乃曹公再生,好一个: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哈哈哈哈!痛快!
”
孙新孙立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惊惧的眼神。
这曾家五虎的名头他们心知肚明,可以曾魁的身手,在王霖手下竟然走不到一个回合,王霖如此神勇,这天下间,还有何人可敌?
无敌于世了!
梁山人马群情鼎沸,鼓掌兴奋狂笑。
纵然是花芯和扈三娘,虽知自家相公伏虎神将之名,却也不曾想过,原来他的武功已经强到无人可敌的至高境界了。
花芯俏脸绯红,心道:“原来相公马上的功夫也是这般强悍……”
扈三娘美眸似水,心中自豪感瞬时升腾起来,她挥舞起手中双刀,正要催马上前追杀曾头市的败兵,却被王霖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