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的身份瞧着就很高贵,而这样身份了不得的人,竟然一路跟地里种田的他们热情地招呼,即使是再纯朴的百姓都难免心里狐疑: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道这人是传闻里要抢他们地的恶霸?
除了最初那个农人与平王攀谈几句,其余的人都用着怀疑和戒备的目光望着笑得跟朵花似的平王,无论平王怎么热情洋溢地跟人打招呼,那些人都是冷淡以对,就差没直接说出他是坏人。
平王闹了个没趣,想着车队应该已经进城了,可这么久也没人过来接他,难道他真就不重要吗?
肚子都饿了,想到进城后别人去吃好吃的,他在这里挨饿,心里还挺不是滋味,便上马朝着前面追了上去。
按着农人所说,走不远路就向右拐了个弯,平王再顺着那条路一直走,果然不久就看到县城的城门,城门上还挂着余奚两字的匾,显然没有走错。
可此时城门前虽然还围着不少百姓,却没有看到前来迎接的官员,听人议论倒是知道之前当地官员都过来迎接了,只是此时都进了城,只剩下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在这里议论钦差大人举家搬来一事。
平王跟人打听了知道进城的人都去了钦差府,问清了钦差府的方向又催马过去。路上的百姓都在说着钦差这次把家人和家当都接过来,若不把余奚治理好就不走的决心。
除了感动钦差有一颗为民的心,更多的是羡慕钦差家大业大,瞧那些车上装的箱子,不知比县令家要富多少。
不过,谁也不知道箱子里都装的什么,都在猜测,平王路过时‘嘿嘿’一笑,“想知道里面装的啥?”
众人下意识点头,平王道:“当然是从京城运来的种子了,不然你以为甜高粱是用啥种出来的?牧草是用啥种出来的?”
平王睁着眼说瞎话,他也是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他们这一行马车太多,里面装的也都是贵重之物,若是被人眼馋不定惹出多少麻烦,还不如就让人当他们运的就是种子,反正还能有人去查?
平王来之前也做过努力,知道余奚几县种了不少牧草和甜高粱,虽然种子都是皇上派人准备的,但他们帮着运来有毛病吗?反正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箱子里装的都是金子和珠宝玉器这些值钱的东西就行。
因钦差这次是举家搬到余奚县,那些原本对朝廷还不敢全心信服的,这回也都信了,想必若是不把余奚治理好了,钦差大人就不会回京,这可是破釜沉舟的决心,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钦差?
平王听百姓们谈论着对钦差的信任,心里美滋滋的,可就是没人问他是怎么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的是种子,更没人问他跟钦差的关系,让他大为失望。
正想去找钦差府,就见前面过来几匹马,平王远远瞧着眼熟,近了才认出来,竟然是比安宜阳早到余奚一些日子的宰相。
此时的宰相也没着官衣,一身暗青色的料子,倒是把人衬得干瘦了许多。
宰相见着平王时还愣了下,之前就听人回报,平王府的人都进了钦差府,他是故意姗姗来迟,就是为了显示一下他宰相的地位。
虽然皇上没有明说在余奚他和安宜阳谁听谁的,但无论是按辈分还是按资历,他都比安宜阳高得多,所以,他想让安宜阳知道,即使他是因惹皇上不高兴,而被皇上暂时发落到这里,但安宜阳还得恭敬他,有什么事儿还是得以他为主。
结果来的晚了,还没等到钦差府,就看到进城晚了的平王,宰相也没从马上下来,毕竟按年纪来说,平王跟宰相的儿子年纪相仿,宰相今儿就想倚老卖老。
在马上对平王很慈祥地笑道:“之前听人说平王府一干人等早就进了城,为何平王还未进府?”
平王骑着马的缰绳,侧着头斜睨了宰相一眼,虽然在京城时他们也常常一起喝喝酒、吹吹牛,也算是谈得来的忘年交,可他还真不习惯被宰相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尤其看宰相这意思就是有东风压倒西风的意思。
虽说平王草包了些,这些年也没什么作为,反而做了不少让人笑话的事儿,但如今他可是很看好自己能干的长子,见宰相说话都好像笑里藏刀,平王压根就不打算跟他明来暗往,直接把眼一翻,“你谁啊?咱俩很熟吗?”
宰相的笑脸直接就僵住,他们在京城时总在一处喝酒,这怎么说翻脸不认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对平王的草包和无赖宰相心里也有数了,倒也没生气,“平王真会说笑,我们俩在京城时还少在一处喝酒了?”
平王道:“我这不是贵人多忘事儿,行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当在京城时我们真在一处喝过酒。不知你今儿在这拦着我所为何事?难道是要请我喝酒?”
宰相拿手指点着平王,笑道:“平王还真是顽皮,这不是今儿听闻你平王府都搬过来了,我过来庆贺搬迁之喜。”
平王‘哦’了声,道:“那你可是来晚了,人早进城了,这时候你过去恐怕席都开了。你不会是以为别人还会等你过去再开席?”
宰相依然笑着:“这不是还有平王在,或许他们不会等老夫,却一定会等平王吧!”
平王‘呵’两声,心里想道:这老小子恐怕要失算,他如今在平王府里可没什么地位。
但不管怎么说,平王还得让宰相给带路,虽然嘴上打着机锋,脚步却是朝着一处走的。来到钦差府门前,平王对钦差府的门脸直嗟牙花子,府门虽然不破,却实在不够气派,连院墙都是余奚特色的黄泥墙,也就一人来高,这能防得了谁?
宰相也盯着院墙道:“钦差府可够节俭的。”
听宰相话里带着嘲讽的味道,平王便怼了回去,“那是,平王府就靠着俸禄和做生意赚的辛苦钱,哪能比得上宰相府来钱的路子多?都是自己赚来的钱,花着心疼。”
话中之意宰相的钱都不是正道上来的,宰相听了虽然心虚,脸上还不肯带出来,虽说宰相夫人暗地里是没少收别人的孝敬,但只要没有摆明面上说,他也不会承认。
再说皇上为啥罚他来余奚吃苦?不也就是想要惩罚他手脚不干净。但皇上都没点明,给他留着面子,别人说了他也不会认下。
宰相道:“既然都到了府门,我们就进去吧,不知平王进去可要人通报一声?”
平王‘哼’道:“我这是回家,用得着通报?不过宰相还是等等,你怎么说都是客,身份多高啊,就这样自己走进去还怪没面子的,等会儿我让人出来接你啊。”
宰相想说不用,他跟着平王一同进去就成,平王却已经将马交给站在门外等着的小厮,“你先在这里招呼着宰相大人,本王进去喊人出来迎接宰相大人。”
说完又对宰相道:“宰相,你等着啊,可别自己走进来,丢份儿!”
宰相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能在门外等着,可等来等去,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人出来迎他进府。
钦差府虽然在余奚县算是大的府邸了,可也没大到小半个时辰还走不到头的,宰相便明白了,他是被平王给耍了,这时候的平王都不知道在哪儿快活呢。
跟牵着马陪他一起站在府门外等着的小厮道:“你把我的马也牵下去,我不用人来迎了,自己进去就是。”
小厮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成,我们王爷有吩咐,要等着人来迎。”
宰相沉着脸道:“你是从京城跟过来的?”
小厮点头,正因为他是从京城跟过来的,才会让他在府门前迎平王,不然换余奚县这边的下人也不认得平王人啊。
宰相道:“既是从京城跟来的,也该知道你们王爷平常的为人,他常做些不靠谱的事儿,说不定进府就把本官给忘脑后了,本官自己进去还不成吗?”
小厮还是摇头,“宰相大人,您当着小的的面说我家王爷的不是,很是失礼。”
宰相被气乐了,这小厮瞧着呆呆笨笨,想不到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他再失礼还有平王把他晾在这里失礼?
最后还是叫了府门前的另一个小厮,让他再进去通传一声,就说宰相在门前等着进府。而此时的平王呢,正坐在花厅的首席位上,享受着余奚附近州县官员的恭维。
平王到了花厅时,里面的官员们还在等着他的到来,安宜阳看到平王后,很恭敬地把平王请到上座,这才吩咐下人去传酒席。
平王觉得这么多人都在等他,更能彰显出他的地位,不管平常安宜阳对他是否表面恭敬,至少在此时,安宜阳是给他做足了面子,让他很满意。
满意的平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就把宰相给忘到脑后,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