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安宜新就走了半个多月,眼看就是十一月了,雪也下了两场,只是余奚这边的雪不如京城的大,下的也比京城的晚,但下过雪后城里城外也一片银装素裹。
前些日子余奚几县水田里的鱼都一批批的捞了出来加工,一亩水田能有百斤左右的收获,哪家还没有个十几亩田地?如此算下来最少的人家也有一千多斤鱼,人口多、田地多的人家甚至有几千斤鱼。
余奚这边正常鲜鱼是十文钱一斤,而晾好的咸鱼干安宜阳给定的价是八十文一斤,哪怕是五斤鲜鱼能晒出一斤咸鱼干也还是有赚,何况田喜乐给的这几种做咸鱼的方法还不是晾晒的纯干的,差不多三斤鱼就能晒出一斤,这样算下来,一亩地的鱼至少能做出三十多斤咸鱼干,一斤八十文钱,就是两千多文钱,对于大多数人家来说都是不小的收入,就是种稻子都种不出这许多钱。
所以,农户们对稻田养鱼的信心就更足了,想着明年若是可能就再开几亩水田,哪怕不种稻子只养鱼也成啊,还有的人干脆就盯上了养鱼,想要沿着几条河道弄些池塘。
安宜阳知道后并不看好,且不说这边的水质适不适合养鱼,突然大家都盯着养鱼了,就算他们做出的鱼再好,又能卖出多少?
即使有心把人口往这边迁移,使这边的城镇变得繁华,但很多时候都要受到环境的影响。人口是可以增加,稻田养鱼也能办得很成功,可人搬来了一年到头就吃鱼?
这边的土质根本就不适合蔬菜的生长,为数不多的好田也不能都用来种菜吧?就算将来养牛养羊都发展起来,多数人还是喜欢菜和肉同吃,而不是只吃肉。
就像临国,还不是总跟他们换些粮和菜?据安宜阳所知,在临国菜和粮的价远远高于肉价。
当然余奚还是会比从前繁华很多,就从安宜泽这一年多盖的房子卖出大半就能看出来,已经有很多外来人都迁到余奚几县定居了,可不能因为人口暂时的增加就一定觉得这边的发展前景会越来越好,毕竟放着繁华的城池不住,谁愿意到这种偏远的地方重新开始?
来这里的人,若不是在家乡过不下去,就是有想法要在这里做些事业的。
与安宜阳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安宜泽,手头的房子盖好之后,安宜泽就没有再买土地了,在他看来余奚这边大片买房的时机已经过了,再盖房子即使能卖出去,也不会卖得太好,往后他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发财,没必要为了赚几个小钱才把所有精力都压在这边,有那时间还不如与灵香郡主多在一起培养感情了。
自安宜泽忙过之后就整日陪着灵香郡主,如今在田喜乐的参与之下两人已经换过庚贴,乐双公主也给皇上送了信,只等着什么时候圣旨下来,他们就可以完婚。
可左等圣旨没到、右等圣旨还没到,却被他们等到一封让乐双公主险些当场崩溃的书信。
信是由乐双留在京中的亲信派人送来的,说是从十月初开始皇上就抱恙在身,到了十月中旬皇上几乎就是无法临朝。只是因为事关重大,对外只说皇上偶感风寒,将消息都封锁了。
乐双公主的亲信能得到消息还是六皇子偷偷让人传出来的,此时,分封在外的诸位皇子都在加紧往京城赶回,都想在皇上最后的时日里尽尽孝道,最重要的是大家都盯着那个位置。
皇上一直没有立太子,毕竟那个位置事关重大,皇上还想多考察一下皇子们的品性,谁又能想到这个时候皇上会突然就倒下了,谁在这时候能得到皇上的认可,恐怕那个位置就唾手可得了。
乐双公主得到消息后大哭一场,之后就收拾了东西带着灵香郡主回京,而做为外派的官员,无论是平王和安宜阳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进京,不然若是被人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名头,洗都洗不清。
而做为灵香郡主换个庚贴的认可夫婿,安宜泽自然是要跟着一同回京,毕竟乐双公主在听闻皇上病重时已经有些六神无主,虽然事后表现得正常了,还是让人难免不担心,尤其是灵香郡主,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爱玩爱闹,一直守在乐双公主身边。
安宜泽自然不会放心她们母女就这样回去,也就一路跟随。
而做为乐双公主的驸马,虽然在余奚这些日子表现的都很不打眼,但既然没有和离,这时候他也得跟回去。
还有驸马的那个面首……大家都觉得此人城府很深,那个好冲动,除了一张脸就没什么讨人喜欢的驸马不是他的对手,可人家是跟公主来的,自然也要跟着公主回去。
送走乐双公主一行人后,平王府顿时就觉得冷清了很多。田喜乐突然想到若是皇上这次真没熬过去,灵香公主做为皇上最疼爱的外甥女,要不要替皇上守孝三年?转过年安宜泽就二十一了,三年后……若是皇上在床上再躺个三年五载?唉,她是要说好事多磨呢?还是说造化开人?
这话她还不敢跟别人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替安宜泽和灵香郡主祈祷,但愿皇上能很快地熬过这一劫,之后无论如何也得把他们的婚事赶紧的给办了。
整个十一月大家过的都忧心忡忡,虽然皇上之前算计了他们很多次,但在这个时候大家还是都希望他能熬过去,毕竟皇上在位这些年都一心为着百姓,政绩清明,虽然也养出不少如宰相这样的贪官,但也在皇上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而下面的几个皇子,大皇子昏庸无能;二皇子急功近利;三皇子喜怒不定;四皇子和五皇子又是明哲保身之辈;六皇子虽然打小就聪明伶俐,但伶俐太过不懂藏拙,哪怕随着年纪渐长有些收敛了,却没个能上得台面的母家做靠山,更没个能与别人抗衡的岳家,即使皇上对他甚是喜爱,但本身能力不足,即使坐上皇位,坐不坐得稳也难说。
下面的几个皇子,不是年幼就是扶不起来,更有些根本就是置身事外一般,早就远离了皇位的争夺圈子。
十一月底,宰相身上的伤病还未完全大好,却迫不及待地让人护送着进京了,却不想走在半路又被京城来人给挡了回来,宰相是急切切地出的余奚,不过五日又哭哭啼啼地回来。
安宜阳得到信时还愣了,走的好好的怎么就又回来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派人去打听了才知道宰相是被人在路上拦住,皇上早就派了人在路上等着他,只要看到宰相的人回京,就给挡回来,皇上的原话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看他这张苦瓜脸。
安宜阳就明白,皇上哪里是不想看他的苦瓜脸,是怕他回京后参与到皇子的争位之中,这些年皇上对宰相如何朝臣们都看在眼里,若宰相此时回京,难免不会有人以宰相的马首是瞻,若是他想要助哪位皇子上位,结果还真不好说。
所以,皇上即使对他的情谊再深,也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被他影响到朝廷的根基和帝位之争上。
宰相回到余奚后又病了一场,安宜阳不知他是真病还是假病,但他这一病对安宜阳和安宜武来说都是好事儿,没他指手画脚,他们想做什么都更如鱼得水。
甚至田喜乐和安宜阳趁没人的时候也谈论过,皇上虽然对宰相有非比寻常的感情,可从皇上宁可死前都不见宰相一面,就知道皇上为了皇位,为了江山还是能狠得下心。
那之前一直查不出来的宰相府刺客案,会不会跟皇上有关?不想则已,细思则恐啊!
一方面,安宜阳更是在府里加派了人手巡查,一方面以宰相府兵力不足为由,将皇上派给他的那几个护卫都派去宰相府。
虽然他只觉得平王府除了钱多了一些,还有个会赚钱的世子妃之外也没有什么能让皇上忌惮的,但皇上都这时候,难保会不会老糊涂,又或者是爱疑神疑鬼,还是防着点安全。
到了十二月十八这天,安宜新从小渔村回来,还把洪余带了回来,安宜新回来时也没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跟田喜乐说他在小渔村帮那些渔民们做各种各样的海鱼制作,只是默默地把两大车冰冻海鲜运到后院库房里收着。
不过两日,京中传来消息,皇上于十一月二十八那日驾崩。因国不可一日无君,三日后六皇子在乐双郡主与几位朝中大臣的支持之下登上皇位。
而因大雪封路,消息经过二十多天才传到。同时传来的还有,十一月二十六,安宜泽与灵双郡主在皇上的旨意之下,给皇上磕了三个头,虽然简单却很隆重地完婚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田喜乐总算松了口气,虽说没听说过舅舅过世外甥女要守孝的,可皇上之前就极疼爱灵香,万一灵香郡主想要守孝三年,谁也不敢因此毁婚,而安宜泽也是那种一旦认定了就会是一辈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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