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院,见田喜乐还在屋中坐着等他,安宜阳皱眉道:“怎么还没睡?这几日累坏了,再不好好歇歇身子怎么受得了?”
田喜乐笑道:“下午的时候母亲替我哄了会儿孩子们,我睡了一觉,还不困。倒是你怎么才回来?余奚那边怎么样?”
安宜阳道:“大妹他们都找到了,虽说是受到惊吓,却是一切安好,说是被二姨娘悄悄带回余奚,却不知为何没把他们交给刑向明,刑向明那边出了点意外,在这儿说也不方便。三姨娘受了惊吓倒是病了,这会儿正由四弟照顾着,明儿咱们就能回去了,有什么话明儿回去了再说。”
田喜乐听说安宜蝶几人没有事情,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二姨娘把安宜蝶送给刑向明,若是那样一辈子也就毁了,以安宜蝶的刚烈性子,估计是活不成了。既然人没事儿最好。
想问安宜武,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若有安宜武的消息安宜阳自然会先告诉她,既然没说,想必是没有消息,她问了只会让大家更担忧。
闹了一夜,孙甫凌晨时坐在厅里的椅子里睡了,县令想到孙甫有些为难,县令的夫人在老家侍候公婆、照顾孩子,府里也没个女人,连丫鬟都没有几个,更别说是派人来侍候孙甫了。
可怎么说也曾经是宰相,有心让人给他安排个住处,又怕若得平王一家不高兴,只能尽量不靠近孙甫睡着的厅里,假装事情太忙照顾不过来。
早起,吃过早饭,平王一家人就收拾好了回余奚县,仁河县令把人送出城门,这才带人回到县衙,听说孙甫还睡着,既然平王一家都走了,他过来看看也没人会多嘴吧?免得等将来孙甫若是有翻身的机会,再想起他曾经的怠慢,随便安个什么罪他都承受不起。
等赶到厅里,看到呼呼大睡的孙甫,县令还是有些胆突突的,虽说孙甫如今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可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岂是他小小县令能高攀上的?
更不要说孙甫一家虽然被赶出京城,皇上却没下旨免了他的官,如今在外面提起,孙甫还是当朝宰相,没准哪天新皇心情好了,再把他们接回京城,虽然可能不大,可谁又敢说皇上不会哪天心血来潮,县令还是决定对孙甫客气一点。
见孙甫睡的一时不会醒来,县令让人去备早饭,孙甫年纪大了,早上还是喝点粥好,等早饭都准备好了,孙甫也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一见殷勤地在自己面前半弯着腰的县令,孙甫道:“儿啊,为父饿了,你快传饭。”
县令尴尬地道:“相爷,下官仁河县令吴和同,这就让人给相爷备饭。”
孙甫眼皮撩了撩,不悦道:“你这是越混越没出息了?好好的吏部侍郎不做,却做起了县令,真丢人?说吧,这回是因何被贬官?莫不是贪多了赃银?”
吴和同便不安起来,若是孙甫刚醒时迷糊认错人,把他错认成他的儿子还有可能,可他都自报家门了,孙甫还是认定他是孙甫的儿子,这老头不是傻了吧?
吴和同道:“相爷,下官真不是您儿子,您再好好瞧瞧,我长得跟您哪像了?”
孙甫气的在吴和同的头上拍了一巴掌,“你个不肖子,莫不是看家里遭逢变故,为了保命连爹都不认了?我告诉你,虽然鹤轩那小子不是你儿子,但他做的事儿,你做叔父的也别想跑,以为不认我这个爹就安生了?做梦!”
吴和同疑惑地盯着孙甫看了几眼,还记得孙鹤轩是他孙子,想必也没全傻,难道他长得跟孙甫的哪个儿子太像了?又或者是孙甫这人平常太不靠谱,生的儿子太多他自己都认不清了?
想到曾经听到的一些关于孙甫的传闻,吴和同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不管这人是傻了还是没傻,他一个县令还是不参合了,等孙甫吃饱喝足了,派人把他送回余奚交给平王,该怎么发落都是平王的事儿了。
很快,早膳传了上来,孙甫一见粥和包子就扑上去一通吃,他还是第一回觉得白粥和包子也能这么合胃口,吃完之后抹了把嘴,又灌了一通茶。
吴和同弯着腰在旁侍候着,见孙甫吃好了,陪着笑脸道:“相爷吃好了?下官送相爷回家可好?”
孙甫把眼一瞪,又是一巴掌拍在孙甫的脑袋上,“你个不肖子……”
吴和同苦着脸,怎么孙甫就认准他是他的儿子了?他要有这么个爹至于还窝在小小的仁河县当个县令吗?虽然下场可能不太好,可那也是在繁华的京城享受过、被人追捧过的,若是能过过那样的日子,这辈子也就值了。
劝了半天孙甫也不肯走,还把吴和同盯的一步都不许走,吴和同没法,对孙甫道:“相爷……”
孙甫又是一巴掌拍过来,“你叫我什么?”
吴和同脸都要抽成一坨了,为了把人送走也是够拼的,“爹!”
孙甫满意地点头,“你要跟为父说什么?”
吴和同道:“平王和世子已经带人回了余奚,您不跟着回去瞧瞧?”
孙甫一听急了,忙让人备马备车奔去了余奚,吴和同只要把人打发出县衙就好,至于他什么时候到余奚他倒不怎么在意。
送孙甫到门前,刚要转身回县衙,被孙甫一把拉住,“你不跟为父走?这小小的县衙有什么可待的,走,跟为父回余奚,皇上的圣旨就在路上,回头你跟为父回京还做你的吏部侍郎。”
孙甫抓的紧,吴和同挣脱不开,只能苦哈哈地被扯上了车,一路上都在向老天祈祷,但愿平王和世子不会真当他是孙甫的儿子。
从仁河县到余奚县的路程不远,不到午时就进了县城,来到平王府门前。
吴和同昨日同安宜阳一同来的余奚,对到余奚后发生的事情比谁都清楚,瞧了眼大门紧闭的平王府,吴和同有些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敲门,敲了门又要怎么说,总不能说他带着孙甫过来,孙甫非说他是他儿子吧?
正犹豫着,平王府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人,看到吴和同站在府门前,先是戒备地看了一眼,认出是仁河县的县令后,笑道:“原来是吴县令,不知此时过来有何事吗?”
吴和同认出来人就是安家的二爷,安宜泽,忙恭敬道:“安二爷,下官把孙甫送来,交由王爷和世子发落。”
安宜泽一听是把孙甫送来,当时就往马车看了一眼,看到马车的门关着,也看不到里面的人,但他当初在仁河县时没少于吴和同打交道,对他还是信任的,既然把孙甫送来了,安宜泽还真没想放过他。
虽然这件事他很可能没有参与,但孙鹤轩是他的孙子,这件事他都有责任。
这几日他在外面一直打探安宜武的消息,可惜一直都没找着,如今安宜蝶他们也都平安了,安宜武还是没有下落,安宜泽都有些绝望了,虽然他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但他与安宜武打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用说了。
而且,这件事一开始时虽然二姨娘没有参与其中,可后来二姨娘算计了安宜蝶的同时,也算计了三姨娘、安宜新和安宜秀,让他很是内疚。
虽然最后二姨娘没把弟弟妹妹们交给刑向明,让他觉得松了一口气,可她的初衷就是想要用他们在刑向明那里讨好处,无论二姨娘怎么说她是想要安宜蝶嫁得好,但在安宜泽心里对这个姨娘都已经失望透顶了。
如今吴和同把孙甫送来了,安宜泽觉得自己若是不拿孙甫出出气,他都要把自己憋闷疯了。
朝着马车走了几步,却被吴和同给拦住,安宜泽不悦地道:“吴县令,你拦我做什么?”
吴和同有些为难地问道:“安二爷,你可知我姓甚名谁?”
安宜泽哭笑不得,“你姓吴,名和同,对吧?”
吴和同忙点头,“对对,下官的的姓是祖上传下来的,名也是按着族谱由家祖亲自取的。”
安宜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吴和同道:“回二爷的话,下官觉得孙甫估摸着是家逢巨变,一时无法接受,脑子有些不灵了,之前一直管下官叫儿子,下官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可就怕他胡言乱语的解释不清,二爷与我也相识一场,这么久了,应该知道下官的名字一直就叫这个吧?若是待会儿孙甫再乱叫,您可得替下官兜着点,下官绝不是孙甫的儿子。”
安宜泽愣了一会儿,神色古怪地看了眼马车,“你说孙甫疯了?”
吴和同点头,“下官估摸着是这么回事,不然也不会管下官一直叫儿子不是?八成是这些日子打击大了。”
安宜泽点了下头,“行了,我都知道了,这儿也没你什么事了,你是进府见见平王和世子还是就这么回去了?”
吴和同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就这么回去了,不然万一见了平王和世子,孙甫再乱叫一气,他还得费劲儿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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