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为什么会和他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这里?
若是用信息素追踪器找的,也得按照痕迹是先到上一个地点才对。
周子山冷眼看着凌冽:“玩我?”
凌冽眉头紧蹙正想张嘴解释:“我……”
周子山一句话堵住了他的下文,“你没有?”
“你没有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点?”周子山的目光如炬,“还有,刚才不让我进去是什么意思?以你的感知强度,难道会误以为李麟已经死了?”
“你想借刀杀人除掉李麟这个假想敌,对吧?”
周子山瞪着他。
“既然知道了这个地点,那李乘风是内鬼这件事你应该也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李乘风的踪迹你应该也已经早就开始监视了,他把李麟带走这件事情,你就直接瞒着我,是吧?”
“你是打算等李麟死了再告诉我这件事吗?凌冽?”
“你是想带我到太平间里去看他吗?凌冽?”
周子山看他不说话,高声咆哮:“你他妈哑巴?”
凌冽被周子山一句又一句话质问得无言以对。
凌冽软声说道,“我不知道他对于你而言这么重要。”
周子山气笑了,“那谁重要,你重要?你以为你比他重要?”
凌冽听到这话,心口发了疯似得疼,睫毛颤抖着,看着周子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看着凌冽的态度,周子山越发觉得荒诞。
“凌冽,我就直说了吧,我这条命,能活到现在,一半是父母和院长给的,另一半里,其中一边是冼星给的,另一边是李麟给的。他们俩相当于是我的再生父母,如果不是李麟,我在两年前已经疯了,或者已经把切腺体了,你觉得你现在能见到我,是拜谁所赐?”
“你说过这个世界除了我,其他你全都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身边的人,我身边的一切我都在乎。”
“帮助过我的人我都在乎。”
“是,你是人类里目前难得一见的强者,那天去王老家宅我就知道了,你认为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得自己靠自己,对吧,所以对李麟你也见死不救,对吧,你认为他能不能活,就得看他自己的命够不够硬,对吧?”
“小小人类,如蝼蚁一样脆弱,不值得你出手,对吧?”
“嗯?”周子山凝视着凌冽,“不说话?装委屈?”
“在你眼里,我不过只是一个棋子,一个诱饵,从遇到你的一天就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哪怕是久别重逢了还是逃不过被你戏耍的命运。怎么样,好玩吗?
“凌少将军,下棋是不是很有意思?你这么有谋略,你应该也料到了我这颗棋子会有逆反的这一天吧,既然这样……
“你还装什么深情?”
周子山看着凌冽满脸的疼,越发觉得那张脸是无比的虚伪。
凌冽目光一震,满眼惊诧。
他知道周子山聪明,却没想到这么快就……
“怎么,凌少将军,在他们面前一个样子,在我面前一个样子,你到底是演得很成功。”
周子山走到凌冽面前,轻声问到,“然后呢,骗了他们也骗了我,现在这张表情,是骗到自己了吗?”
凌冽不想辩解,他难过地看着周子山,轻声恳求,“能不能,别把那句话说出来。”
这话像是来自死刑犯的死前悔改,仿佛是后悔了,希望周子山再给他一次机会。
“呵。”周子山嘴角那抹嘲讽越发冰冷,并不打算如他的意,“你是神一样的存在,我是人,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我小小一介蝼蚁,又何德何能成为神的枕边人?
周子山觉得自己很傻逼,四年来,生怕凌冽回来以后一无所有,所以拼了命的赚钱,想着未来要是凌冽真的有流落街头的一天,还可以带他过上以前优越的生活。
可现在一看,凌冽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需要他的时候。
就算是共同的任务,凌冽也早就把一切都了然于胸,看着他和那些早就暴露得一览无余的反派们互相斗智斗勇。
那是一种无力感,到处都是空气墙,往哪捶都逃不出被凌冽造好的无形的囚笼。
一切都会按凌冽所想的发展。
早早就有预料,他却还是沉沦得无法自拔。
看到凌冽出现在这里,周子山觉得自己宛若大梦初醒。
从相识的第一天开始,从西格玛基素打进身体里的第一天开始。
陷阱开始转动。
凌冽让他看到的,只是周子山想要看到的:一只人畜无害可以托付终身的忠犬。
唯一的意外是,周子山把李麟和身边的人看得太重,重到超过了凌冽把周子山视作唯一。
周子山在他的囚笼里,撞得满身是血,还企图获得他的安慰。
他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傻逼。
凌冽急得捏住了周子山的手腕,如火山一般绽放的疼痛将他的心脏沿着那道早已愈合的刀疤撕裂,“别离开我?”
仿佛是没听到凌冽的恳求,周子山自顾自地低声说着。
“喜欢又怎么样呢,喜欢你还不是亲手拿我来当饵,让我去展现实力也是你安排的,让我跨级接触案件也是你安排的,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变得瞩目也是你安排的,然后,随之跟来的佣兵也都是你杀的,看你这表情,你好像没料到我会察觉?他们一步步露出马脚,都是因为想要拉拢我而落入了你的陷阱。”
周子山抬眼看向那双猩红的瞳孔。
那满面的嘲讽,越来越浓,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怎样,看到黑靴发来的短信时,你是不是很开心?”
“在我房间里听我和幽冥星的人聊天,你是不是很开心?”
“看着我一步步在你的引诱下沉沦是不是很开心?”
“对我用能力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察觉到的一天。”
“凌冽,你觉得,我还敢喜欢你吗?”
这一刻,世界仿佛宁静了。
凌冽的耳边充满了空洞的回声。
他听到他心爱的人说:“凌冽,你让我感觉到害怕。”
“你很强,强到我不管变成多强我都敌不过你。”
“如果哪一天你讨厌我了,玩腻了,把我一脚甩开,要是再因为看不顺眼把我一个响指秒成齑粉,让我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简简单单的事情,那我呢,我去找阎王爷去说理去?”
“你那根本就不是喜欢,只是占有欲发作,看不得我身边有除你之外的人而已,你就承认吧,好好看清自己的内心,看清楚你对我的感觉只是来自下半身,和你走时因为自私留下的那一口。”
“我不希望我未来的生活里,身边的所有在乎的一切人事物和美好都因你而消散。”
“事情结束后,我会去把腺体切了,重新做回一个普通人。而你,你也别再把自己的欲望挂在我身上,我也不想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凌冽,我们到此为止。别再与彼此纠缠。”
周子山仰着头看着凌冽,面无表情,对两人的感情宣判死刑:
“曾经我很爱你,但现在我知道了,我真的已经不爱你了。”
“因为说出刚才那些话的时候,我觉得很轻松,没有半点难过。”
“我会帮你把李乘风缉拿归案,反正,这也是你乐意看到的,不是吗。”
凌冽沉默着,面色苍白,眼泪决堤。
那双红瞳凝视着周子山,试图要确定眼前的人说的到底是气话还是开玩笑。
可是他看到周子山的冰冷,挽回和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周子山觉得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很可笑。
在转身进入房间前,他轻笑道。
“好了,别演了,观众要走了,该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