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对人类来说是末世,对其他的来说,恐怕是一场机缘吧。
就像那年死亡谷中,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知道是一场机缘。
换个角度看问题,答案总是不同的。
他回过头。
庄锦瑟嗤笑着:“怎么?心软了。”
“不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然而面对如此的场景,他还是免不了惊奇赞叹。
庄锦瑟平静道:“这是人间的事,由人间自己解决,即便你我有心想管,也管不了。”
庄锦瑟顿了顿又道:“我记得你似乎有喜欢的人。”
“那已经过去了。”龙一平静无比。
现在想想,当年父母说他杀手天赋很好,可能不止指他对于这方面的事很快上手,也是指,他对于感情是个十足冷淡的人。
庄锦瑟转过头,面无表情:“人间一场大梦,你我具是梦中人。”
龙一大多数时间放在杀人技巧研习上,研习文化课是极少数的时候,而他对这些是极不感兴趣的,他对于文化课却有天生的天赋,除了固定的科目成绩低,余下的是清一色的高分,因此,对于他未能走上科研这条路,东京大学中的先生无不惋惜的。
因此,对于庄锦瑟的怅然,他大约是能够明白的。
聂双言听在耳中,五味杂陈,她只觉有些心凉。
庄锦瑟是天上的仙人,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然而像她这样的存在,对于人间的事都是这样的想法,何况别人呢?
大抵,人生如是,对他们来说,就像人看蝼蚁吧,蝼蚁的喜怒哀乐事关生死的一生于他不过是眨眼功夫。
何必当真,何必激动。
命运是如此的诙谐,将人玩弄指间。
聂双言心思也就起伏了一下,余下便就平静了。
算了,她那么激动又有什么用呢?要不是9527系统发布了任务,而夏妄生出了事故,聂双言未必会多管闲事。
说实话,世界末日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是小说中的圣母,想要拯救全人类。她一贯是只需要自己在乎的人过得好就是了。
她闭上眼睛不再听。
聂双言再醒来,是被庄锦瑟推醒的。
庄锦瑟指着车外面道:“走吧。”
聂双言看着外面的美景,那绚丽的色彩,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过了,在无毒病毒的影响下,整个外面的世界都一片漆黑,偶尔能看见轮廓的都阴郁不已,叫人不喜。
聂双言赞叹道:“真美。”
庄锦瑟推开车门下去:“可别说了,走吧,到时候若是晚了,不定横生变故。”
聂双言不高兴道:“你这话说的,跟立flag似的。”
庄锦瑟平静道:“虽然我是天人,但不代表我的运气好到逆天,诸事都能逢凶化吉。”
聂双言哑口,下车,收车。
庄锦瑟见状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们最好紧紧的跟着我,这块儿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能招惹的。”
聂双言嘁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被忽视的龙一紧紧的跟着她们,不发一言,只将自己当成透明人。
庄锦瑟对这里并不算熟悉,走起来小心翼翼的,她没法不小心翼翼,她从古书中得知,阴阳界危险生物太多了,远远不是她现在能进去的,然而,为了聂双言,她不得不进去,是以,她非小心不可。
短短一截路走了半个小时。
聂双言不着急,跟着走过去,看见的只是一片空地。
庄锦瑟看了身后两人一眼,钻进去。
聂双言和龙一跟着钻进去,进去之后的场景大变,那是一片混沌,无黑无白。
聂双言说不出话来,她摘下眼镜一看,全知之眼确认这里是阴阳界。
庄锦瑟似乎感觉到了波动,正要说话,一个穿着旗袍的美丽女子突然出现在聂双言旁边,伸出手去抚摸聂双言的眼睛,那尖尖的丹蔻指甲吓唬住了聂双言,聂双言下意识的闭上眼,女子便拉着她不见了。
龙一看向庄锦瑟:“现在怎么办?”
庄锦瑟诚恳道:“咱们出去吧,这就是她要找的那位老板,咱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是个拖累。”
庄锦瑟说的很有道理,龙一决定听从。
两人退了出去。
另一方面,聂双言在没有等到挖眼时,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女人,便细细打量起来。
女人厚重的发,鲜艳的唇,苍白的脸颊,一身黑色旗袍,袖上、裙摆勾勒着彼岸花。
看起来有些赫人,却又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聂双言看着,心里泛起了一丝艳羡,她觉得这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太有魅力了。
她的眼睛没问题,她的审美没问题,可她依旧这样觉得。
因此,聂双言笑了起来,诚恳道:“你真美。”
女人点点头,眼角眉梢柔和了一点,看起来更加美丽了,她伸出手细细的描摹着她太阳穴上的图案,聂双言惊奇的发现,伴随女人的抚摸,全知之眼竟然没有用了。
要知道,她刚刚摘下眼镜之后就一直没有戴上,全知之眼一直在发挥它的作用,让她所见的每一个物体都显现出它原本的过往。
这女人触碰的瞬间,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物体,再也看不见物体的过去等信息。
聂双言莫名松了一口气。
女人开口,烟嗓,配着她这一身旗袍有一种难言的魅力。
女人道:“他的眼睛……你还是少用。”
“为什么?”聂双言下意识道。
“因为你每用一次都是在消耗你的寿命,依我看,你的寿命不多了。”
“的确。”这事儿本就隐藏不到,聂双言也觉得没什么好隐藏的,爽快承认了。
聂双言看了她一会儿道:“姐姐,你知道这里哪里有一客栈吗?本来我朋友答应带我来的,但是你把我带走了,现在我估计是找不到我朋友,只能问问你客栈在哪里了。”
“你叫我什么?”
“姐姐?”聂双言后知后觉道,“我叫错了么?”
她想了想,道:“也是,你活了不知多少年,一定很讨厌我这么孟浪吧,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