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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夫妻成婚时,各取头上一缕头发,合而作一结,名曰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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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凡人如同蝼蚁,会被渣滓般的蛋糕碎末所吸引,苍茫度过,庸庸碌碌,在奔向的过程中,还会将不同于他们的个体毁灭吞噬。
真正的大彻大悟者永远是少数。
可悲的是,有些人看得清,看的透,却永远无法逃脱俗世,被迫滚向那渣滓。
他是,她也是。
坂垣莞尔是,蔡慕君也是,除此之外的许许多多的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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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算是把话说开了。
坂垣莞尔就在这小别墅里住下来,只是将她之前招的下人换了,蔡慕君也不愿在这等事上和他闹。
横竖只有这几年了,等到抗战结束,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蔡慕君一面唏嘘,一面乖顺。
坂垣莞尔喜欢她,那么,不过是她高傲还是乖顺,他都是喜欢的。
既然如此,蔡慕君更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让他不开心。
她呀,这一生,谁都对不住。
于国未尽寸责。
于私已是不敢托付真心。
她是喜欢他的,甚至是爱他的。
可他是敌人。
这天底下有太多比爱更重要的事了。
如果,如果有来世的话,他们生在同一国家。不再似今生这般敌对,到那时,她再告诉他,一直以来,她是喜欢他的。从前说不喜欢伤他的那些话,不过是不敢,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不敢喜欢上敌人。
可他们是没有来世的。
她心里明白。
他们这一切不过是她的黄粱一梦,她马上就要梦醒了,梦醒后。
有她,无他。
也许你我这美梦气数早已尽,重来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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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垣莞尔在这里住下来了,有什么事,他的同僚也会来这里找他,有时候,坂垣莞尔也会带着她上门,一住就是小半个月,好在宅子够大,人多也不嫌闹。
蔡慕君有时候看着日军那些作为,免不了想,就他们做的那些事,日本输了还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坂垣莞尔虽然来这边,但他仍旧要处理很多事。
如今,说起此次战事,他们找了个绝不会被监听的地方商谈,商谈完后,他们这些同僚基本上都有些好些日子没见,即便散会,也三五成群的站着聊天,并没有离开。
蔡慕君陪他住在这里,他之前给蔡慕君订的一套和服送到了,蔡慕君换上后,就想给他看看。
顺着别人的指路到了他面前,她听见了他的声音,于是穿着粉色和服,小碎步的,跑到他跟前,这才看见他的同僚,便冲他笑了笑,轻声道:“坂垣君。”
端的是大和抚子般的稳重妥当,好似之前跑过来找坂垣莞尔的不是她。
坂垣莞尔看了她一眼,冷漠道:“你先回去。”
“是。”她应了一声,退了回去,心里知道,他是在保护她。
她的身份着实尴尬,被谁发现了都会被当作攻击他的利器。
他一倒,就没人能护她了。
她心知肚明,于是小碎步离开。
举止端庄,丝毫不慌。
坂垣莞尔和他们继续说起了战事,又说起了近来的事,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十来个人才散去。
只一人不走。
东条看着坂垣莞尔:“坂垣君,你和她关系匪浅?”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坂垣莞尔说的一本正经。
东条并不认可:“令尊不会同意你娶一个支那人。”
尽管是他把蔡慕君送到坂垣莞尔身材,他却不愿意坂垣莞尔娶她,大和民族的好男儿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非要娶个支那女人。
玩玩儿就行,何必当真。
这是大部分日军的想法。偏偏不是坂垣莞尔的想法。
他说:“她嫁给我,就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女子。”
“你这是要一意孤行!”
坂垣莞尔平静道:“东条君,你是我的朋友,但你不能管我的私事。等仗打完了,我就带她回国。”
“你!笨蛋!”东条一郎被他气走了。
坂垣莞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抿抿唇,进了房间,蔡婷见他来了,忙站起身冲他笑笑。
坂垣莞尔神色缓和下来,道:“你刚才找我什么事?”
蔡婷牵着和服道:“你送我的和服,他们今天送到了,我想让你看看。”
“嗯。”
蔡婷等了半天连个好字都没有,心里也添了把火,气得转过身去。
坂垣莞尔按住她的肩将她扳过来,语重心长道:“这里不比家里,你别任性。”
蔡慕君很想闹,她最后放弃了:“好。”
坂垣莞尔看着她的和服,露出一个浅淡的笑:“这很好看。”
蔡慕君这才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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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垣莞尔出门打仗了。
他留下的那位李婶,说是帮忙,其实是监视她,不过她也无所谓,爱咋咋的吧。
越到抗战快结束的时间,她似乎越难对周遭的事升腾出兴趣。
赵清后来找过她两次,她都闭门不见,后来,又有别的人来,谈不到两次,便会引到那上面去。
可惜,蔡慕君对于赵清他们算计了自己三次耿耿于怀。
她固然知道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可是自己主动选择牺牲,和别人要求你去牺牲,这两者差别还挺大的。
至少蔡慕君做不到去原谅。
没过多久,一个挺漂亮的女人找上门来。
她在楼上,听见李婶说话:“我家夫人不在。”
她对于李婶一直监视自己很无所谓的,李婶不让自己出去也无所谓,不过她这人看似好说话,脾气却不大,只是近些年收敛了一些。
她从楼上下来了,倚靠在扶梯上,轻声道:“李婶,你叫她进来吧。”
李婶回头见是她,脸上依旧带点儿不高兴道:“夫人,你心地善良不要紧,但是这些人也太不知道见好就收,天天来找你,拜托你做一些事情,老爷,上回就有些不大高兴了。夫人,你还是应该将老爷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知道李婶的潜台词,那又怎么样?她就是想和隔几天就闹一下,成天被管的足不出户,时间短了也就罢了,时间长了,她难免有怨言。
她皮笑肉不笑,道:“我都记着呢,好了,你让她进来吧!她是我以前的同学,难不成她来见见我,你还要将她拦在外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