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头上冒出冷汗,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平日里送礼都攀不上的高枝,今天竟然一个接一个电话的来。
他定了定神,接起电话道:“喂,是冯局?”
对面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我只说一句话,今天人怎么进去的,就怎么给我出来,若是有半点闪失,你下半辈子就在牢里度过吧。”
所长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他平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贪污受贿,吃拿卡要可是没少干,这要把他干的那点事都抖搂出来,下半辈子真得在牢里度过了。
“那个,我能问一下,放谁?”
“嘟嘟嘟!”
所长快哭了,说了半天,他连说的是谁都不知道,好歹给个人名也行啊。
“铃铃铃!”电话再次响起。
“喂,李长官,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放人,懂?否则,凉,懂?”
“那个,我能问一下,他叫什么?”
“嘟嘟嘟!”
所长手里拿着电话,狠狠一拍桌子,“来人!”
门外侯着的警卫进来敬了个礼,“所长,有什么指示?”
“今天都抓谁了?”
警卫为难道:“这……抓的人有些多,不好说。”
“废物!”所长怒道:“现在把今天抓的人全都请过来,快去!”
“是!”警卫专业素养很高,啥也没问,腾腾腾就往外跑。
“等等!”所长叫停警卫,告诫道:“一定要请过来,请,懂?做的不好,你滚,懂?”
“懂懂懂。”警卫连连点头。
所长对警卫的态度十分满意,见他还站在这里不动,不由皱眉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警卫摇摇头,“我是想问问您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没了,赶紧去,事情出了纰漏,就是你的责任。”
警卫听到这话,脸色吓得煞白,哪里还敢耽搁,急忙去通知各个关押点释放犯人。
电话依旧在不断响起,上到政府高官,下到商贾媒体,所长心力憔悴,不过他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闹这么大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抓了一个少年而已。
所长气的牙痒痒,“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欠,抓回来一颗炸弹。”
……
看守所里,方伦闭上眼睛,紧咬牙关,脑海里出现无数烈士形象,他心中忽然勇气大增,想着自己也能像先烈一般誓死不从。
不过因为太紧张的缘故,他牙齿不受控制的咬到了舌头,舌头破皮后,嘴里出现浓郁的血腥味道。
“好痛!”方伦差点喊出声来,这种出其不意的疼痛让他猝不及防,他心底刚升起的那点勇气,就因为牙齿咬到舌头全部消散。
警员见方伦龇牙咧嘴的,还以为是对他挑衅,立即大怒,“小子,落到这种境地还敢跟我呲牙,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说着,他电棍迅速一戳,准确无误的戳中方伦的手臂。
一股强烈的电流从电棍上传来,方伦只感觉手臂如同有千万根针同时扎他一样,不仅如此,除了疼痛之外,酥麻的感觉同时升起。
疼,痒,麻,警员形容的分毫不差,瞬间,方伦便体会到了这种滋味。
“尝到苦头了吧。”警员满脸兴奋,眼神狰狞,“接下来还有更舒服的!”
正当他想进一步动作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道:“所长有令,将今天抓捕的犯人全部带过去,现在!”
警员一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莫非这小子是要翻盘?
手中电棍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方伦头脑正处在晕眩之中,被这清脆的声音震得神智一清。
警员小心翼翼的过来扶住方伦,谄媚道:“其实刚刚是闹着玩,这电棍就是小孩子玩具而已。”
方伦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季老找的人来救他了,他嘴里发出冷笑,弯腰拾起电棍,开到最大电流,“既然是小孩子玩具,那你也试试吧。”
“不,不要,啊!”警员接连后退,但很快无处可躲,发出凄惨的叫声。
所长派出的警员办事效率很快,没一会儿,方伦便在所长办公室见到俱乐部员工。
他着重看了一眼杨菀葶和郁轻烟,发现两人神色还算不错,衣衫也十分整齐。
这时,一个面色凶厉的男子上前握住他的手,嘴里发出和善的笑声,“那个小同志,不好意思,我们抓错人了,现在便把你放了。”
方伦略一思量,眼前男子应该是管事人,很可能受不了上方压力,来给自己赔礼道歉。
这趟看守所之行把他吓得不轻,他哪可能这么轻易便松口,方伦呵呵一笑,甩开所长的手,“让抓我们的是你,现在放我们的也是你,你当我们是傻子?”
队员和员工也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局面反转,都气愤道:“你们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便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件事情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一直上诉,就不信还没人管了。”
所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苦着脸道:“你们真是冤枉我啊,你说看守所一天送进来无数人,哪个机构的都有,我怎么知道哪个是哪个,而且我也没权利抓人,都是别人从各个地方给送进来的。”
方伦见他的模样不似作假,皱了皱眉,对方金蝉脱壳玩的倒是有一手,这么一转手,即便查到是谁抓的,对方也很容易推卸责任。
他质问道:“刚刚在看守所里面,你的警员竟然想要严刑逼供,这你怎么解释?”
“岂有此理!”让方伦没想到的是,所长似乎比他还激动,跳起来道:“谁,你告诉我是谁?我一定严肃处理,无论是谁,都让他收拾铺盖走人。”
所长这回是下了狠心,即便是自己的亲戚,也绝不留情面。
方伦知道所长这幅样子是做给他看,不过即便方伦迁怒于所长,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最后只能感叹,他这一下电棍是白挨了。
所长见方伦面色阴沉,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警员在哪里?你带我过去,我好好收拾他。”
方伦点点头,带着所长来到他刚刚被关押的房间。
所长进门便愣住了,只见那名警员已经依靠在墙角处,口眼歪斜,嘴角还有白沫。
“这是……”所长疑惑的看着方伦,这到底是谁严刑逼供谁?
“他电了我一下。”方伦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了他十下,好像下手有点重了。”
所长嘴角抽了抽,“不重,不重,电死他也是他活该。”
方伦不乐意了,“我像是那种谋财害命的人?”
所长:“……”
所长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位爹送走,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
很快,所长便带着警员恭送方伦和他的员工们离开看守所。
所长面露喜色,握紧方伦的手道:“同志,有空常来玩啊。”
鬼才常来玩。方伦抽回手,淡淡道:“以后管好你的人。”
虽然这事情和所长没多大关系,甚至警员也有可能被人收买,但方伦心中这股气总得找地方发泄,最合适的人选便是所长。
所长苦笑道:“这是我的失职,不过我也有我的难处啊。”
他叹息道:“这么大一个看守所,警员就上百个,就算我知道他们中间有猫腻,但哪里可能一个一个去查啊。”
“而且你也看到看守所的环境了,每天和犯人在一起,警员的性格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有的警员退伍之后,连工作都找不到,也就是这个原因。”
方伦默默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所长笑道:“我说这些不是奢求你原谅,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
方伦若有所思,相比于他凶厉的长相,他说出的话却值得他思索。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大家都在竭力创建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但当自身权益受到侵害时,人们总是过于追求绝对的公平,而忽略了这里面的难处。
“总之,这种事情还是少发生为好。”方伦没再多说,带领十数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看守所。
所长见到这帮人离去,身体一软,竟是瘫倒在地。
“所长!所长!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腿有点软。”
……
看守所门口,郁向阳刚下车便见到方伦以及他身后的一大帮人,他一眼便见到他的女儿也在其中。
“没事就好。”郁向阳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看着方伦,即便以他活了数十年的阅历,此时竟也十分尴尬。
方伦自然看到了郁向阳,不过自打那一刻起,两人便已形同陌路。
经过郁向阳身边时,方伦眼角都没动一下,径直从郁向阳身边走过。
“小……”郁向阳吐出一个字,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叫住方伦。
他看向郁轻烟,没想到郁轻烟也是如此。
陈玲到底是不忍心,走近郁向阳身边道:“轻烟年龄还小,阅历也不够,她会原谅你的。”
郁向阳摆摆手,“这都是我自己的错,小时候父亲就教我,男人要有责任感,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长大了也经常和别人讲这个道理。”
“我想,既然做错了事情,那现在我所承受的,也是我应该承受的。”
陈玲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他有着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可能他会犯错,但谁又不会犯错呢?
回到俱乐部,所有人全部瘫在座位上,刘宇感慨道:“今天真是令人难忘的一天。”
“是啊,竟然出动那么多警卫,把咱们抓进了看守所。”
“刚才审问我的男人太凶了,我感觉他好像想杀了我。”
……
众人七嘴八舌间,方伦找到两女,问道:“你们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两女摇摇头,“他就是问我一些基本的资料,然后便让我等上边的通报。”
方伦愕然,难道对方只买通了一个人,还是专门针对自己的?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方伦暗暗记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是君子,等不了十年,而且睚眦必报。
既然两女没事,方伦安抚了两句,便找到白月光。
“你没事吧。”方伦直接问道。
白月光摇摇头,“他们只是问了我一些基础的问题。”
方伦这回彻底确认了,对方就买通了一个收拾自己的人。
他坐在白月光对面,询问道:“今天的事情会不会对两天后的比赛有影响?”
“不会的。”白月光笑道:“其实这也挺刺激的,平时无聊,忽然去看守所旅游一圈,又没受到什么非法待遇,估计这趟行程只会当做他们吹牛的谈资。”
“这样便好。”方伦最怕这事情影响队伍状态,今年的LPL名额只剩下一个,这个拿不下来,便只能等明年了。
“其实……”白月光看着方伦,欲言又止,方伦笑道:“婆婆妈妈不像你的风格,有话直说。”
白月光说道:“其实你上场胜算会更高。”
方伦沉吟片刻,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上场的话,即便赢了比赛,所有人的聚焦点也都是我。”
“我的存在,会将他们的光芒全部掩盖,你觉得这样对他们来说公平吗?”
白月光不解道:“你有这份实力,受众人追捧也是理所应当,反之就像阳神,当他落寞那一天,当年口口声声喊着陪他到老的粉丝,不也一个个消失不见了?”
方伦微微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现在名利对我如过眼云烟,支撑我走下去的不过是一股执念,还有就是责任而已。”
“以前的我一直觉得有钱人是没烦恼的,但现在我忽然明白了,当一个人站在一定高度,他的社会地位就会发生变化,这时他肩膀上的担子就会在无形之中越来越重。”
“他能帮助更多人,更多的人也会来找他寻求帮助,即便你拒绝了一个两个,还会有无数个,再无情的人,也会因为各种牵绊而产生烦恼。”
“你可能是对的。”白月光拍了拍方伦的肩膀,“我只希望你在队伍遇到了危机时能够出手。”
“那是自然,毕竟我还是队伍中的替补队员。”方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