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宛和实在想不通,鬼的眼泪很了不起吗,喝了以后是能超脱于人世之外呢,还是能称霸天下啊?便宜师父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就不提了,怎么当初扫黄泉路时,一个两个的鬼都抢着要这忘忧,咋的,还有喝自己眼泪的癖好?真他娘的恶心透了。
阎君也是,亏的长了一张让人日思夜想的脸,不喝露水,居然喝那些个鬼的眼泪,完全不符合他的颜值嘛。再说了,阎君怎么说也是白宛和私自认定的未来夫君,他那相当于喝地下道里的水,到底有没有一点口臭不适合亲吻的觉悟啊?
白宛和悲催极了,看着阎君本就极具诱惑的薄唇,在忘忧的滋润下,还添加了一层水光潋滟的光泽,怎么看怎么想不管不顾地就那么亲上去得了。但是……但是……特么的那上面有无数的鬼的眼泪,岂不是相当于间接地跟众鬼建立了……可怕的联系?
“你为何要这么为难我呢?就算特么的老娘再喜欢你,那……那啥也太重口味了,我下不去嘴。短暂时间之内,你也别有任何期待了,毕竟我也需要心理建设不是,给我点时间缓缓,要不你戒了忘忧酒也行。”白宛和抱臂蹲在地上叹息,挣扎了又挣扎,“你赢了。”你成功地让我打消了就在此时此刻扑倒你的念头。
听着白宛和一如既往的告白加胡说八道,阎君都已经练出了抗体,习以为常,左耳进右耳出。这也是他新近学会的跟白宛和打交道的秘诀,你越是反抗吧,白宛和越是来劲,你要不搭理,以这四两拨千斤,不消多久,白宛和准能自己就没趣了。
阎君假作刚才什么都没听见的一样,对白宛和喝了忘忧后的剧烈反应笑得前仰后合,薄唇一扬打趣道:“看来,你说的桃花酒是比不上忘忧了。如此,你也无法与本君交换了,本来阴司小鬼们还挺喜欢你的画像,这要是换走了还挺可惜,这回正好,算是如了大家的意了。”
阎君说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自顾自地转过高案,饶过蹲成一团的白宛和,坐在太师椅内一本正经地办起公来。批阅了一本奏折之后,阎君想起了什么,玩心大起,踢了踢脚边不远处的白宛和,笑着提议道:“对了,见你打扫黄泉路还挺有一些本事,足可见你的扫地天赋,这样吧,你就留在地府当洒扫之人,专门负责十里黄泉路,每月俸禄由本君私人发放如何?”
明明是问句,可白宛和却没听出一点半点的询问之意,嘲笑和揶揄倒是听出来不少。
白宛和呆若木鸡,这算不算是变相的被困在地府,被阎君软禁,还上告无门了?还扫地呢,这不是胡闹吗,天上地下有多少美男子寂寞孤独难耐,等着她白宛和去拯救的?她除非脑子秀逗了,才会放弃如此伟大的理想去去当扫地婆。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心心念念着白宛和的美男们,还不得对天高呼:“岂有此理!”到时候,白宛和还真要看看,看他天道老儿受不受得了鼎沸的民怨。
白宛和心里骂娘,十万个拒绝堵在嘴边,偏偏她这个人喜欢玉石俱焚,爱好特殊,喜欢看阎君炸毛。所以白宛和心里再多的不爽快,话到了嘴边麻利地一转弯,面上不由自主地堆起了笑容,爬起来就趴在太师椅的手把上,仰望着阎君,故作单纯害羞,软软地说道:“男人不可以要求女人给他当扫地婆,知道为什么吗?”
“哦?愿闻其详。”本君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幺蛾子。
“这跟……没有男人会主动要求女人给自己洗衣做饭是一个道理。你……还不懂吗?这这……这女人莫名其妙地就随便出入男人的家门,还做着家务,于名声清白不利,所以一般说这种话的,就相当于男人在跟这个女人求婚,得娶她才行。”他大爷的,除妖卫道那么容易,怎么假装个害羞还带喘气了呢?
白宛和移开对视阎君的眼睛,微微颔首低眉借以暗中调整呼吸,看上去就好像是真的害羞一样。她酝酿好情绪,右手做作地在领口前捏紧又松开,慢慢地扒紧椅子的把手,微微抬眼,眼中含着水波,不敢置信又带着隐忍的期待和喜悦,问道:“阎……阎君……是想要娶我吗?”
“……”阎君一愕,他方才明明看到白宛和恨得牙痒,咬牙切齿的就差扑上来揍人了,怎么转身一变,又给整了这么一出?不仅不吃亏,还要连带地隔应自己?
阎君想起曾经紫缘到地府偷酒被他逮个正着时,他嘲笑紫缘,再不戒酒只怕白宛和上行下效,迟早为祸人间。当初,紫缘酒照喝,回说:“老夫的徒弟本事大着呢,必定青出于蓝胜于蓝,她要来偷酒,阎君怎么逮的住。老夫只奉劝你别在她手上遭殃就行。哈哈哈!”
那个时候,阎君只听出了紫缘笑声中的得逞和不知悔改,对于白宛和的认知,也只停留在洞府内炸炉那一幕,紫缘所谓的本事大,阎君只当是紫缘好面子的狡辩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今日再看,阎君果不其然在白宛和手上落不了好,还回回处于下风,他这才重新审视了紫缘当初留下的那句“大本事”的话,自己果然太低估了白宛和。
思想一调整过来,阎君便视白宛和为棋逢对手的敌人,状态一下就回来了,毒舌腹黑的本事“噌噌”往上蹿。阎君由被动转为主动,轻轻将手搭在手把上白宛和的柔荑上,摩挲着,邪魅的眼睛里精光与笑意并存,反调戏道:“以你这活泼不安分的性子,本君若不如此将你困在身边,日后又怎能娶的到你?”
咦,这太阳莫不是真打马桶里升起来了?阎君……居然也敢对白宛和开这种暧昧的玩笑了?
被美色所惑,“好啊”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好在阎君瓷白的皮肤太晃眼,刺的白宛和清醒一些,这才没昏头昏脑地把自己给卖了。
阎君突如其来的变化,白宛和倒是很满意,但是生物优胜劣汰的竞争意识,却让她感觉到一股寒意。事出反常必有妖嘛,阎君恨自己都来不及,还会亲亲我我?不过也无所谓,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过期了还浪费。
白宛和忍着那股寒意,抓住机会,享受地把两只手都往阎君的大掌里塞,趁着阎君演戏,她就来个釜底抽薪的超级大揩油。阎君的脸僵的不能再僵,白宛和秉持看破不戳破的原则,假装不知道,一边揩油一边弱弱地说道:“我愿意的,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河镇上还有我的养父健在,我也不敢擅自做主,若阎君有心,派人前去提亲如何?”
“……”阎君要是能骂脏话的话,肯定会说,真他娘的假套路啊,完全和瑶台仙子的反应不一样,南辕北辙啊。他就是被白宛和那一张勉强可以见人的脸给骗了,居然还妄想她能害臊落跑。白宛和是谁,脸比城墙还厚,巴不得摊上阎君完事呢。
阎君吃瘪,白宛和就得了意了,拉着阎君的手不放,小手还不安分地在阎君的手板心里轻轻地抠着。阎君都不配合了,戏肯定是演不下去了,但是也影响白宛和继续找乐子。
“是不是觉着越抠越痒,怎么着都不解恨?是不是想着干脆把我扔十八层地狱拉倒,可惜,你又不敢,怕我再闹腾个二十八层地狱来是不?”白宛和抠着阎君手心的手一松,也不管阎君脸色如何,站起来就坐在了椅子的手把上,“不过还是得表扬一下你,跟着我熏陶了这么久,终于学会了开玩笑。虽然程度低了一些,比起我来还差的远了,但是,只要你勤学苦练,赶超我完全没有问题。”
“咳咳。”阎君临时起意,想要被动转主动,没想到还是落了白宛和一手,被看出了想法,他故意低头假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心话道:就凭你那厚脸皮,谁都比你差远了才对。
来软的不行,阎君也就只能来硬的了,强行命令道:“来人,随仙子去黄泉路上视察,一日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守着,保证黄泉路一层不染。若是做不到,通知紫缘前来……”收尸。阎君后两个字刻意没说,但那些都是他威胁白宛和的口头禅了,不说白宛和也会意了。
“哼,只会以性命威胁,算什么男人,有本事你威胁点别的,有本事你就说我扫不干净就必须给你以身相许。哼,就是没本事。”
进来听吩咐的阴司也是大开眼界,哟呵,听仙子这口气,怎么……怎么好像吃屎的还把拉屎的恐吓了?
“呵哈哈哈,本君有没有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嗯?”阎君也不知何时右手里握着一卷画像,轻轻地敲打着左手,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瞟向那卷纸,一声“嗯”,就像拉丝的巧克力糖,婉转悠长,从白宛和的心尖尖上划过以后就化了,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有气无力。
来捋一捋先,自己专门跑一趟,为的是扑倒阎君转正吧,结果呢,调戏不成功被威胁。她为了不被威胁,开出交换的价码,也没成功,还暴露了自己很在意那些丑照的把柄,还……还要当扫地婆。感情,自己以为又是摸手又是调戏的,好像占足了便宜,结果卖身为奴,这特么的是一场相当不划算的交易啊。
等白宛和用她那少了几个脑沟回的脑子,前前后后把事情捋了一遍后,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而且还是个亏本的生意,气不打一出来。她忙前忙后的又是媚术又是讨好又是勾搭的,人都没中招不说,还免费请了个保姆,至今揣着她的丑照耀武扬威。
麻辣他阎君个鸡丝,真他大爷的越想越气,好歹也该以身相许才对得起自己的表演吗,再不济,也该有点啥不清不楚的肌肤相亲才是啊。妈蛋,亏了亏了。
扫地是吧,也行,她就如法炮制,跟上次一样的操作流程,看她不搬空他的酒窖才怪。小鬼的眼泪怎么了,到时候姑奶奶叫你连这玩意儿都喝不上。哼,要是你能回来跪着求你白大姑奶奶,保证以身相许,给你白大姑奶奶伺候舒服了,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白宛和沉浸在阎君忏悔的臆测中不可自拔,谁知道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白宛和搬他的酒雇佣小鬼扫黄泉路,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居然也默许了,啥也没说。
为了引起阎君的注意,从此以后,白宛和越加放肆,在地府过上了大爷般的生活,也不去别的地儿祸祸了,专门守在黄泉路上,和地府上下打成一片,吃瓜子唠嗑,开了赌坊押宝,吆吆喝喝的不成个体统。至于扫黄泉路什么的,大小阴司都争着抢着要为她效力。
偶尔,白宛和也会有些无聊,越是热闹的时候心里越是寂寞,越是想念新岚大陆上形形色色的美男,还想着去祸害他们,便撺掇着判官和黑白无常去阎君面前给自己求情,放她回去。判官们当然巴不得她早点走,多些清净,白无常那就是白宛和的小弟跟班,她说啥都是对的,还能不答应?
其实求情都是次要的,白宛和也知道阎君肯定不会答应,但是她的目的是哪怕阎君不答应,也要让他不安生,让他心烦意乱,谁让他威胁自己来着。
这天,阎君埋头在公案上,焦头烂额。
首先,最近归墟门和龚家又开战了,从成州打到了万州,还牵连到了黑市,范围太广,致死的百姓和修道者几十万,地府就要装不下了。其次,右手边还放着有一封匿名的恐吓信,让他放了第十八层地狱的囚犯,不然不久之后,就会大闹地府,盗取生死簿。
最可笑的是,魔君递来帖子,说是邀他赏月喝酒。天界跟魔界和解才几天,这魔君就跟他面前添乱子。
外人也就罢了,地府内部也是乱子不断。也不知道白宛和都使了什么招数,前些天还看魔王的眼神看白宛和的小鬼阴司们,居然倒戈了,一个二个的,一天两天的,也不做事了,都围着她转,要不就来他面前求情,差点没气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