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刘子良辉鞭喊停迎亲的队伍,乐人手中的唢呐、铜锣顿时失了声。
刘子良勒马回头在人群中寻找千叶的踪迹。好在千叶与小和尚虽皆着深色衣装,气质却仍从粗衣麻布的平民百姓中脱颖而出。
刘子良的目光锁定了千叶满是金翠的高耸发髻,他正要驾马去追千叶,后方迎亲队伍中的赵家管家一看他架势不对,忙上前拽住马鞍。
赵管家仰着头小声提醒刘子良:“吉时马上就到了,姑爷这是怎么了?”
刘子良的目光始终没从千叶背影上离开,他耐着性子向赵管家解释:“我......似乎瞧见了一个故人。”
“哎呦喂!我的亲姑爷诶!”赵管家火急火燎地催道:“今天可是您迎娶阿清小姐的大日子!见故人能比得上娶媳妇儿重要吗?姑爷您可是读书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不需要老奴废话吧。”
饱读圣贤书的刘子良自然不会做出有失君子风度的事,可他也不愿就此离开。
赵管家看出他的纠结,自作主张地牵着缰绳把马引回正途,并冲身后的队伍喊道:“起——!奏乐——!”
在赵管家的牵引下,刘子良一步三回头地重新踏上迎亲之路。他就这样看着千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收回视线的刘子良心中并不平静,自千叶从他视线中消失后,他的心就像被人生剜下了一块肉似的。
刘子良捂住胸口,他原本挺得笔直的背不自觉地拱了起来。在他身侧牵马的赵管家注意到他的异样,放慢了前进速度问:“姑爷,您这是怎么了?”
刘子良扯着衣袖擦了擦不知何时出现在额头上的汗珠,喘着粗气说:“没......没事......可能是......天突然冷了......”
天冷了?赵管家抬头看看天上烧得欢的太阳——虽不是夏日正午的烈阳,却也照得人口干舌燥。这样的天气怎么会冷?他出门前,阿清小姐曾交代过他,一定要注意刘姑爷的异样,确保大婚之礼礼成。
念及此,赵管家向刘子良提议道:“若是姑爷不适,不若我们加快速度,早些到府上,也好找大夫给您看看。”
说是提议,但赵管家没等刘子良答复便向身后队伍喊道:“大家伙加快脚程,莫要耽搁了吉时!”
刘子良就这样被赵管家牵到西街,只是越接近赵家,他的脸色就越差。
赵府大门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颜色。送亲的三姑六婆早早等在这里,她们远眺见刘子良的身影,立马让佣人们点燃炮仗。
在“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中,赵管家牵着马将刘子良带到赵府门口。
可马上的刘子良脸色苍白浑身冒汗,他整个身子几乎趴伏在马背上,不能下马。
赵管家唤来在府门口等着的小厮,几个人合力才将刘子良扶下马。
当中一个小厮架住刘子良,刘子良身上的寒气隔着衣物都能传到他身上。小厮打了一个哆嗦,对赵管家道:“管家,姑爷身上怎么这么冷,是染上风寒了?不会影响拜堂吧?”
赵管家白他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扶姑爷进正厅等着,我去通报小姐!”
赵管家提溜着衣摆大步进府,经过门口时,顺便交代丫鬟去找正红的斗篷给姑爷披上,并另外让佣人避着点人叫来府上大夫给姑爷瞧瞧。
赵府中,龙公主也就是阿清小姐已穿好嫁衣待嫁闺中,她面上,金线串成的珍珠面帘的光泽都掩盖不住她眼底的喜悦。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外传来赵管家的声音:“小姐,姑爷到门口了!”
身边的丫鬟们正想扶龙公主出门,哪知急不可耐的龙公主早已小跑着上去开了门:“他来了!”
龙公主脸上的喜悦与赵管家眉眼中的忧虑形成鲜明对比。
赵管家扭曲着面目一锤手,说:“小姐,姑爷......姑爷真不好了!”
龙公主瞬间敛起笑意,她沉声道:“别着急,你慢慢说。”
“本来......本来姑爷还好好的,可就在来迎亲的路上,他突然叫停队伍说是要见什么故人,老奴记着您的吩咐便拦着没让去,就在这之后,姑爷的脸色越来越差,身上也越来越冷......不知道是怎么了。”
察觉到龙公主变了脸色,赵管家赶紧补充道:“老奴已经命人叫府上大夫去瞧姑爷了,这会儿大夫应该到了。”
赵管家刚说完,龙公主挥起红色的衣摆挡住了他的视线,等他和屋内的丫鬟们睁开眼,龙公主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龙公主使瞬身术出现在正厅之外,她向厅内看去,就见被下人搀扶着的刘子良咳出一口血来。
府上的大夫刚替刘子良把完脉,就见龙公主进屋,他连忙起身吱吱唔唔地道:“小姐,小的已经替姑爷把过脉了,可奇怪的是......姑爷的脉象......他的脉象......并......并无——不妥......”
龙公主没有为难大夫,她越过众人来到刘子良身边亲自为她把脉。
感受着刘子良脉象的起起落落,龙公主两弯细长的眉毛逐渐拧在一起,她脱口而出“怎么又是这样!”
刘子良在众人的照料下好受了一点,他听到龙公主的声音,虚弱地开口道:“你来了......我这就接你......咳咳——”
一阵咳嗽淹没了刘子良接下来要说的话。
龙公主替刘子良顺了顺背,心疼地说:“好了,你先别说话,好好歇一歇,我自有安排。”
安抚好刘子良后,龙公主吩咐赵管家找人把迎亲的花轿抬入府中。之后,龙公主扶着刘子良一起上了花轿。
半昏半醒的刘子良在轿子的颠簸中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也在花轿之中,便喘着粗气挣扎着要下轿:“不......不行,这样......不......合规......规矩!”
龙公主把他抓住按回座上:“规矩都是人定的,我说行就行,你且坐下!”
刘子良想反抗,可他此时全身无力,别说从龙公主的压制下脱身,单让他自己站起来都费劲。
迎亲队伍与礼堂酒楼越来越近,花轿中刘子良的情况也越糟糕,即便龙公主为他渡去精元也无济于事。
好不容易到了酒楼,刘子良已经不能独自行走。
见状,龙公主越来越紧张。自千叶去龙宫送锦囊之后,这是她第三次找上清涟转世,前两次无一例外,清涟转世都死在了与她的成婚礼上。
这次刘子良的症状与之前一模一样,难道这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