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裁缝看向那匹黛紫色的布料,脸上又露出为难神色:“这......这颜色没有样衣......”
千叶没察觉小和尚的心思,只以为他是单纯不喜欢,便问老裁缝:“他喜欢,那你就帮他做一套。”
这话让老裁缝吓了一大跳,他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这......这.......这......”
“怎么,不能做吗?”
老裁缝吓得差点噗通一声跪下,他干咽了几口口水,说:“这......天子朝服之色,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小百姓能随便做成衣的啊!我们用这颜色多为滚边之用,最多也就只敢做做戏服了......您这不是为难我的脑袋吗......”
“这有什么?”千叶不以为然,“历代王朝更替,人皇之色有的以黑玄为尊,有的以红紫为尊,还有有的以黄蓝为尊,这不过都是凡人自己的杜撰罢了,想早些年头里人皇的玄衣,如今还不是人尽可衣?”
千叶抽出那匹黛紫色的布料,对着小和尚比划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什么颜色能穿什么颜色不能穿,说到底不过就是个‘钱’字。”
那老裁缝听着千叶的“惊世骇俗”之言,不由得掏出手巾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夫人,您就别难为我了,您要是真想制成衣,我只能把这匹料子卖给您,您自己做或者找人做吧......”
小和尚并不像千叶那般爱张扬,他闻此言便改口道:“那便改用鸦青那匹也可。”
他选深色一是自己偏爱,二是单纯想跟千叶选得白蓝色唱唱反调,至于具体哪种深色,他并不十分在意。
见小和尚自己改了注意,千叶也不再多说,只是交代道:“那就这样吧,别太寒酸就行,顺道把那布也给我包起来。”
千叶松口,老裁缝又用手巾沾了沾额头上的汗之后,才安心地将手巾塞回袖口。
两人的衣裳和那匹黛紫色布料都包好后,加上千叶先前的胭脂首饰盒子,单凭小和尚的双手已经无法负担了。
那老裁缝也是个会来事儿的,知道这二位是金主,便主动揽下活:“您二位要是信得过,就留个府址,稍后我叫人给您送去,省得您费事儿了。”
二人留下暂居的客栈门牌后,又扫荡了几家金石珠宝店才回了客栈。
这一歇,两人直到第二日刘子良去西街迎亲才出门。
换上了鸦青色长衫的小和尚早早地等在千叶房外。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从街上传进来,然而千叶房中什么动静都没有。
就在小和尚担心千叶观礼穿红衣会不会引来麻烦时,千叶的房门打开了。
门后的千叶并没有穿昨日在梁记裁缝铺试穿的红裙,今日她选了一套墨蓝色的衣裙。
小和尚见千叶没穿红色,暗自松了口气:“不早了,走吧?”
千叶将他拉住:“等一下,你进来。”
“嗯?”小和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千叶拽进屋子。
进屋后,小和尚一眼看到那匹被铺在床上的黛紫色布料,他疑惑地看向千叶。
千叶一手带上房门,一手对着床上的布匹一挥——那黛紫色的布匹便从床上飘起,扭曲着向小和尚飞来。
黛紫色布匹在小和尚身边停下,围着小和尚自行旋转了三周,接着它将小和尚层层包裹住,之后仅一眨眼的时间,黛紫色布匹就成了一套穿在小和尚身上的套衫。
“这......这是?”小和尚不知所措地低头审视着自己的衣衫。
“你不是喜欢这颜色吗。”千叶理所应当地说。
“我是偏好它不假,但那裁缝铺老板不是说这是人皇才能穿的衣服吗?”小和尚连忙将黛紫衣衫褪下。
千叶一弹指,褪下的衣衫又自行将小和尚套住:“你怕什么,修士不理凡俗,你且穿就是。”
小和尚再次将衣衫扒拉下来并将它按在桌上:“修士若避世自是不用理会凡俗,但我们穿行于凡人之中,还是得遵守凡人的规矩......我不想节外生枝。”
“今时不同往日,节外生枝又如何?”
“可......”小和尚还想“教导”千叶,但他随即改了口,“诶,不对!你无缘无故怎么在乎起我的喜好了?你是不是对我渐生情愫了?”
“嗯?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对你有情?呵......”千叶嗤笑着推开房门,“你爱穿什么穿什么,与我何干!”
千叶出门,小和尚随便将黛紫色衣衫一团放在桌上后,赶忙出门追赶千叶。
“你还不承认,若我说的不对,你跑什么?”
这回千叶连笑都不笑了,她忽视着小和尚径直走到街上。
大街上,道路两旁被镇上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都是来看新郎迎亲的。
刘家迎亲的队伍排得老长,刘子良身穿一袭正红婚服,骑着佩戴红花的骏马,领着迎亲的队伍往西街行进。
而千叶所在的客栈,正巧在迎亲队伍的必经之路上。
千叶一出客栈,便瞧见刘子良骑着马迎面而来。这一幕让她不禁想起当年在洞冥妖境时,清涟也是像这样迎她的。
千叶望着刘子良,脚下的步子一顿。跟在她身后的小和尚一个没注意,险些撞在千叶身上。
“怎么了?念着他以前的好了?”小和尚凭借修者优势,生生在撞上千叶前停住身体。
千叶被小和尚唤回注意,她看着脚下,轻提起裙摆迈出客栈门槛道:“没什么,走吧,直接去礼堂。”
因为刘家太小,无法设宴,刘子良与龙公主的婚礼并没有在男方家中设宴。刘子良又不愿意入赘,便也不能在女方家成亲,最后两家长辈一合计,选了镇上一家最有名的酒楼作为成婚礼堂。
千叶便是打算直接去礼堂。
二人避开人群,从街道后方绕道,往酒楼方向去。他们行进的方向恰与迎亲队伍及随迎亲队伍涌动的人流相反。
骑在高大骏马上的刘子良凭借高位优势,一眼发现与人群匿形又打扮奢华的千叶。
刘子良在马上眼看着千叶与他擦肩而过,他对千叶升起一股默名的熟悉感,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衣着艳丽的女子就是他夜夜梦到的人!
“吁——!”刘子良勒着缰绳驭马回头,整支迎亲队伍都因他突兀的行为而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