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方心中有怨,却没有耽误千叶交代的事。他回到明家大院把此事告诉长辈后,六十多岁的阿鹿顶着他那头花白的鸡窝脑袋亲自将千叶接到清风岭附近的明家驿站。
除了明方,明家众人都是感激千叶的,是以他们很快筹备好了召唤冥相之事宜。
子夜,驿站后院......
这次轮到明家现任家主明方换上了家主礼服,阿鹿则在一边手把手地指导他祭礼的每一个步骤。
对于召唤冥相一事,阿鹿没有太大的把握。自冥契之约解除后,明家人总是在规避与冥界的接触与联系,阿鹿并不能保证如今的明家能够顺利将冥相召唤至地界。
果然,第一次的尝试失败了,明方没有召唤出皋芒。
见状,千叶更改了明方手中用于召唤皋芒的祭文内容,她要通过祭文告诉皋芒想见皋芒的人是她。
祭文原本的内容是皋芒当年亲自留下的,千百年来,明家还没有出过能改写祭文的人。
通过此事,明方进一步明白了自己的“复仇计划”不可能成功。他不情愿地接过新祭文,在开始第二轮召唤前,他抱怨道:“祭文你都能改,何不自己召唤冥相!”
千叶并未与他计较,她正在为应对皋芒做准备。她身上的神帝禁制虽然已经消失,但她的法力并未完全恢复,她与皋芒也并非什么知交好友,她若想让皋芒帮她,如果不能以强力逼迫,就只能给出让皋芒满意的好处。
被千叶忽视的明方只得老老实实地在阿鹿的催促下完成祭礼。
这一次,祭文刚在祭祀用的方鼎中燃烧殆尽,一阵寒风蓦地卷起,院子里的明家人全都在同一瞬间消失不见。若不是千叶及时护住小和尚,小和尚此时也会从她身边消失。
清理了碍事的人之后,冷风骤停,皋芒从祭台上的神龛中走了出来:“佛莲,好久不见。”
千叶迎面对上皋芒,并不着痕迹地把小和尚拽到自己身后:“好久不见,冥相妻女可还好?”
不料,皋芒并没有跟千叶寒暄打算,他开门见山道:“佛莲此次召皋芒,想必还是为了冥相泪吧。皋芒倒是不介意帮忙,不过你也知道,若想获得有效的冥相泪,必得有泪引相助。”
见皋芒干脆,千叶也不与他兜圈子,她同样开口直言道:“泪引我自会想办法,不过——总不能让冥相白白帮我......冥相若有所需,可与我直言,若我能办成,自是皆大欢喜,若是办不成,也好让我早些另寻他法。”
千叶对皋芒客气,皋芒也乐意与她虚与委蛇:“佛莲爽快,只是皋芒近来并无所求,若佛莲不介意,就当欠皋芒一个人情吧。也请佛莲放心,皋芒日后也不会以此为难、要挟,不知佛莲意下如何?”
在千叶回答皋芒之前,小和尚怕千叶冲动之下着了皋芒的道,于是在她身后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角。为防皋芒察觉,小和尚仅拽了拽千叶,并没有吭声。
千叶背手抽出衣袖,执意道:“如此甚好!”
说着,千叶取出霜升祖佛给她的泪引,将其抛向皋芒:“剩下的,我会尽快找来。”
皋芒接住泪引:“还请佛莲尽快——毕竟皋芒就在冥帝的眼皮子底下,时间拖得越长,对你我就越不利。”
无需皋芒交代,此事事关千叶修魔之途,她自然比谁都着急。
两人达成共识后,皋芒便想离开。千叶拦下他问:“冥相且慢,若我找到新的泪引该如何找上你?总不能次次找明家做中介,想必冥相也不愿意地界凡人掺和此事吧?”
闻言,皋芒反手向千叶甩来一片刻着阴冥文字的竹简:“日后佛莲要见皋芒,可于子夜在此竹简上刻下皋芒的名字,若皋芒空闲,定会及时出现。”
千叶接下竹简看向皋芒,此时皋芒已化作一缕黑烟钻回神龛。
皋芒走后,被他驱逐的明家人纷纷重现在他们消失之前的位置。
这些消失后又重现的明家人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眼中,他们仅仅是眨了眨眼而已,他们还以为第二次召唤又失败了。
阿鹿正想向千叶解释,千叶却先他一步开了口:“此次多谢,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了。”
千叶说完,没有给明家人出言的机会,便带着小和尚使用瞬身术离开驿站。
远离明家人后,小和尚才放心地张嘴问千叶:“你不觉得......这件事太过顺利了吗?”
千叶召出厢车,边上车边说:“觉得。不仅是顺利,这简直就像是皋芒巴不得帮我取得冥相泪似的。”
“那你还同意他的提议?”小和尚连忙跟上千叶问道。
“当然要同意,原本复杂的事情变得如此简单,为什么不同意?”千叶反问。
“你就不怕他借机使什么阴招坑害你?”
千叶似乎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她冲小和尚一笑,说:“没什么好怕的,他人肯主动帮你,不是真心待你,就是你身上有利可图,不是对你有图谋,就是此事事成于他的益处极大。显然,他不是真心待我之人,至于是对我有所图还是成事于他有益......只要于我无害,便与我无干。”
“冥相神格仅次于冥帝,不论是他所图还是于他有益之事,绝不可能是小事,万一有朝一日牵连到你......”小和尚看向千叶,没有把话说完。
“冥相泪我志在必得,便是日后会因此徒生祸端,我也得受着!”
千叶态度强硬,小和尚也知道修魔对千叶的重要性,便不再劝她。
二人之间诡异的寂静了一阵后,小和尚才问:“你既已经把冥相泪之事交付于皋芒,那接下来打算如何?”
“接下来——”千叶边说边操控厢车向东方驶去,“先找一处灵气丰沛之地恢复法力,待我巩固了修为,便要去找剩下的泪引。”
见千叶改变厢车运行方向,小和尚通过厢车车窗看向东方:“你心中已经找好地方了?”
“嗯。”千叶答,“先前就有去那里见老朋友的打算,恰巧那地方灵气富饶,是个修炼的好地方,这次便去停上几日。”
千叶口中的老朋友,指的正是盘踞于东方的繁鹿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