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枸神『色』慌张,开口说道:“吾亦有人证!”
青豚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了,说实话直到此时,布的临死反击,依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以前看书时,只见一条条的秦灭六国记录:某年某月,王灭某国,将某国士卒坑之;某年几月,坑多少多少……
坑,即活埋。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一副玩游戏的心态来面对这个时代,直到布的死,他才开始考虑——如何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枸的『插』言打断了青豚的沉思,他抬头看去,却见堂上尉官“唐”,已经须发冲冠,他怒道:“扰『乱』公堂秩序,当笞刑二十!”
当即有三个五大三粗的军汉走了进来,抱拳“唯”了一声,当下左右按住枸,扒下枸的甲胄,褪下下裳,『露』出黑黝黝的『臀』蛋。
最后一人掏出牛筋编制的鞭子,对准枸的『臀』部,胳膊一举,肌肉鼓起,『臀』部后退,又猛然前耸……
手中高举的皮鞭狠狠落下……
边上军汉高声报数:“一”
“哎吆!”
噼啪!
“二”……
“嘶嘶,轻点,疼杀吾了……”
噼啪!
……
“二十。”
“禀上尉,笞刑二十,执行毕。”
军汉执行完笞刑,遂大声回令,得到尉的允许后退下。
唐尉看着趴在地上,呻『吟』不已的枸,问道:“汝有何话要说?”
“回上吏”,枸终于意识到该怎么面对法官了,他系好衣、裳,拱手回道:“我亦有人证,可以证明吾所说的,况且此人”
枸转过头,龇牙咧嘴的看着青豚,道:“指不定此人是在哪里……杀良冒功得来的首级呢!”
“哦,未经军法官辨别,无故指证他人杀良冒功是要受罚的,你确定要指证吗?”
“吾,吾”,枸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了,刚刚被打的屁股,此时还火辣辣的疼呢!
他唯唯诺诺的嘟囔道:“秦卒强大,吾等武卒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莫说斩首三级了,不被斩首三级都是好的了,这不明显是在杀良冒功么!”
唐尉本想驳斥这什长一顿,再治他一个蔑视公堂之罪,多鞭笞一顿解解心头恨,却见青豚望着枸,咬牙切齿的满脸气愤。
经过青豚的讲述,他对这个出身地底层的小人物更有好感了,此时,见圊豚很是不岔,遂开口道:“汝有何话要说?”
青豚整整衣冠,向天空拱拱手,拜了几拜,这才开口道:“枸什长之言,吾不赞同,殊不知一百八十年前,吴子起建立武卒,创下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平的光辉战绩。之后吴子离国,武卒依然做到了几次灭人国;就连强国赵国,也数次被吾武卒先辈们攻破首都;就算是面对强秦,武卒也胜多败少。唯有到了长平之后,武卒兵力不足,这才败落下来。
但是!同等规模下,吾武卒何时俱过他国!汝去军营问问,兵力相等下,吾武卒何曾俱过秦锐士!俱秦的,唯汝类鼠辈耳!”
青豚的一番话,配合上他的胳膊,几次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瞬间让几位官吏对他刮目相看。
若无身份认同感,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他人之矛,与国何用!
魏有才!但流落他地,为外国所用,反攻魏国的人才,魏国已经失去太多,太多。
唐尉想起自己那白发苍苍的大父(祖父),每当谈起魏国此状时,那长吁短叹、心如刀绞的模样。就恨不得穿越时空,将那些大才一个个拉会回来,全部杀掉!
若此子所言获得战功的经过属实,他敢断言:假以时日,此子未必不能做到高位。
板『荡』识忠臣,危难见人心。
魏国已经衰败太多了啊!
而今上!
唉!
自假为魏君后,魏国更是做起了缩头乌龟啊!
秦国势雄,北方的赵、韩已灭,燕国也半死不活的,虎狼之秦王政的下一步目标,就是魏国啊!
作为一个有思想、有情『操』的魏吏,他恨不得对天下的魏人当头棒喝。
没想到今日一件小小的案子,竟然发现了一颗璞玉,唐决定要帮此子一把了。
“善!汝言大善!”
唐尉抚掌相赞。
其对门口侍立的军汉道:“二三子,去营伍将牵涉此事的士卒唤来。”
枸带着逃跑的那个伍,早就在尉所外徘徊,此时闻得唐尉召唤,马上就被带进来了。
这五人刚才离得远远的,隐隐约约见到尉官审问,并没有听清刚才青豚的那番话语。
此时,进的堂下,他们早就被枸串通好了,于是纷纷指着青豚就开始指责起来。
唐尉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二三子咆哮公堂,当笞刑二十!”
当即有属下军汉走出,由于堂内太狭,这『乱』说话的五人,被拉出门外扒下了裤子。
于是,青豚带领的那个伍,进门看到的场景是:
一溜排被脱去甲胄,拉起上裳,褪下裘裤的士卒,『露』出或黑或白、或胖或瘦的『臀』蛋,被军汉那沾了水的皮鞭,“噼里啪啦”的抽的正欢。
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让这平素冷清的尉所热闹非凡。
莽撞的虎,当即就大声询问怎么回事,却被军官家庭出生的周义拉住,细声解释几句。
许是怕被当众被扒下裤子挨板子,会太过丢人。因此,这个有着几分游侠气息的虎,倒也收敛不少。他缩手缩脚的,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般,躲在周义身后,不吭声了。
而堂上的尉官唐,闻得虎那粗嗓门,本想发火。怎奈这货运气好,竟然没踏进尉所就被周义劝阻。
法家的弟子,还是很可爱的,虎没在尉所里面嚷嚷,所以这唐尉虽然不岔他的捣『乱』,倒也没有寻个由头整治这个刺头儿。
青豚率领的一伍士卒,进了堂中,跟在身后负责传唤的军汉,也进来复命,还带来了青豚几人的缴获,以及三级血淋淋的首级!
军汉回令道:“禀尉,门外尚有两具战马,以及一具被切割开的战马尸体。”
此时正值盛夏,血淋淋的首级上“嗡嗡扰扰”的飞舞着一群绿头苍蝇,更有到了产期的雌蝇,在首级的脖颈处产下了团团白蚱,浓烈的腥臭味,只让人犯呕。
唐尉是大家族出身,什么风浪没见过,此时他也不淡定了。
有唐雎老爷子的言传身教,唐尉自然对列国士卒的装扮,了解的很是透彻。
他站起身来,丢下手中的竹卷,连打翻的墨砚,浸染了珍爱的竹卷,都顾不得收拾。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秦卒首级前。
顾不得那腥臭的血污,唐尉拿起一级秦卒首级,细细打量着。
被砍下的脑袋,流失尽了体内血『液』。变得苍白的皮肤,以及口鼻里沾染上的黑『色』血迹,是那么的可怖。
可这个青年文士,顾不得这一切的肮脏了。
他嘴里啧啧有词:
“嗯,这是一具秦军公士的首级,看这发髻,秦法规定,公士的发髻在脑袋偏后。”
“嗯,这个也是一个公士。”
唐尉放下第二个首级,拿起了第三级首级。
“呐!”
唐尉惊呼:“此必秦军什长无疑,看这发髻的位置,必然是那带队的什长!”
原来,此人正是带领一什士兵,闻声赶到战场的那个什长。哪知道面对不利的局面,却被魏武卒一番反冲杀,干掉了原来的那个什长。
然后这个什长就悲剧了,他必须要斩杀尽眼前的这群魏武卒,不然就是坐失袍泽,要被行军法了。
而行军法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被当场杀死,要么被贬为先登。
这时的先登,可不是三国时期那个出名的先登营,此时的先登是怎么回事呢?
去甲胄,只拿武器,开战时第一波冲击,一场战争之后,能活下来的先登,基本上十不存一。
这时的先登,就是“死士!”
公元前496年,越王勾践继位,夫差老爹吴王阖闾(阖闾he,lv)攻打越国,越国刚换了国君,士气不振,打不赢啊,于是后来卧薪尝胆的这位哥,搞了件大事,他挑选三百死士,祛除甲胄,排队站到阵前,拔剑自刎。
吴国士兵看呆了,尼玛,没见过对自己人这么凶残的啊!
勾践乘机攻打吴军,吴军大败,就连吴王阖闾也因为被斩断脚趾,受病毒感染后死了。
这应该就是有史记载的,最早的先登士兵。
为了不成为先登,这个什长,只好一路追击,哪知道,就在要将这一行魏卒杀尽时,反被青豚干掉了。
而什长的头颅,也被虎砍下,此时放在了唐尉面前的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