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苏父做生意,其实并没有什么创意和商业头脑,造就他只能随大众,开了一家所谓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做的国内外经销商,把外国的东西进口到国内卖,把国内的东西出口到国外去卖。
这样的公司,价值实际上是非常低的,因为太大众化,如果不能做大的话,基本上由于同行竞争恶劣,连要生存下来都十分困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父本人从苏家里又没有得到太大的支持,自己太太的娘家也拿不出巨款来支持他事业。再说,他本人真的在商业上的能力很一般。为了维持在大城市里的体面生活,好歹自己也是一名公司老板,处处需要钱,需要摆面子,太太需要,儿子女儿都需要。
怎么办?
正经的赚不到钱,不就得铤而走险了,钻法律的空子了。
首先,苏父学人家,走的帮人换汇这条路,即制造假进出口项目,让对方可以获得大额换汇名额。然而,这条路由于国内金融管制逐步放开,越来越不好走,而且收益也远没有另一种来的更快。那就是之后苏父经人介绍,开始经营的帮人洗钱。
洗钱顾名思义,人家不正当赚来的钱,通过苏父的皮包公司,变成正常项目流通到境外,成为了他人的合法收入。
这种钱来的快,而且收益更多。要不然,苏父也不敢和自己太太,到后期有这个雄心壮志,居然敢支持自己女儿去思慕萧家的继承人。
萧家那样的大家族,要求的对方势必是门当户对的。本以苏父这么点小本经营,萧家萧鉴明哪里看得上眼。
只有钱,是一切。没有钱,什么都不是。
苏逸夏只听自己父亲断断续续的只字片语,苏父很婉转地进行表达,也不想亲口告诉女儿自己帮人洗钱了。但是,苏逸夏好歹是学金融的,很快还是听出来了自己父亲的公司原来根本不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是走上歧途了。
听到这儿,苏逸夏心头砰的一下,先是失速,想完了,完蛋了。这要是真被警察抓住,真不是坐几天牢能解决的,是要做一辈子牢的,而且全家家产都得被法院没收去了。
冷静会儿,苏逸夏开始想不明白一件事了,你说帮人洗钱吧,从来没有听过说客户上门来要债的。难道,自己父亲把钱弄到国外弄失踪了?这种可能性极低,因为一般都是自己的账户,自己眼皮底下的钱怎么可能丢了呢?更说不通。
况且,要人洗钱的,都是狠戾的角色,苏父收取了丰厚的佣金,也用不着去诈骗他人为了这么点钱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那么来要钱的这些债主究竟是?
苏父只好告诉女儿:“他们是,之前已经被人骗过一回了,然后追钱追到我这。知道我帮人洗钱,把他们被骗走的钱转走了,现在说是要我全额赔偿他们的损失。”
苏逸夏愣了下,接着说:“那叫他们去找骗他们钱的人,为什么找我们呢?”
苏父道:“他们没能抓到骗他们的那几个人,但是,他们说不想报警,只想要钱,恐怕他们也知道,要追这个钱款回来,以正常途径太忙,还不如直接向我要钱。”
“他们只知道是我们帮他们洗钱?”
“这正是我觉得很纳闷的。”
应该说,苏父做这种事到现在,都十年以上了,从来没有出过意外。警察都抓不住他把柄,什么人,居然一抓就把他抓到手了。
苏逸夏的脑海里立马闪过一个名字:顾暖!
霸占了苏家沙发和床的债主们,看着他们秘密协商的样子,不由放出话来:“我劝你们不要再想着歪门邪道,赶紧把钱还回来,我们有高智商的幕后参谋在的。你们公司做过什么勾当,她都一清二楚的。”
“爸——”苏逸夏不看他们,只是低声追问苏父,“公司现在是不能运转了,还是怎样?”
“资金被银行冻结了。”
“什么?!”苏逸夏知道光是这些债主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让银行冻结公司资金。
苏父终于红着眼眶道出事实:“警察迟早找到这里的了,资金都先一步冻结了,不就是防止我们跑吗?”
苏逸夏知道远不止如此,这些债主都上门来讨债了,肯定是受到他人怂恿来的,别小看这些债主的能力,他们比警察更可怕的地方,在于能把苏家所有的财产都盯死了,不让他们苏家带走一分一毫。
可以说,这是提前布置了天罗地网,把他们苏家全部罩住了,困住了,只等收网而已了。
门口的门铃声突然一声响的时候,苏家人宛如蚱蜢一样跳了起来。
债主们哼着气:“叫你们把钱早点交出来,你们不?现在好了,警察来了,你们到时候钱被扣押了,没收了,还得还我们钱,你们自己想想吧,绝对是亏本的计算。”
“我们钱都在银行被冻结了,怎么还你们?”苏母实在忍受不了了,对着他们张口大骂。
“哎,你们没有收藏金条什么吗?不可能没有吧?你们女儿不是学金融的吗?”
苏家人,除了苏逸夏以外,全部一愣。
随之,苏逸德对着妹妹伸出手张牙舞爪:“你私吞家里的财产是不是?!”
苏逸夏那眸光,恨不得把人杀了吞了,但是,此刻她只能装无辜:“哥,你胡说什么?我连爸做什么生意都不知道。我拿得了家里的钱吗?”
这时苏母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之前,你在我这里拿了笔钱,说是买什么定制的高端衣服,几百万——”
苏逸德直接傻眼了,虽然他早知道这个妹妹不简单,可也没有想到,苏逸夏如此对家里狮子大开口的。
他要买结婚要用的房子,家里父母给他钱都磨磨蹭蹭的,一直不愿意给,搞到女方闹了脾气,说是要把婚期延一延了,这下可好,家里破产,婚礼肯定泡汤了,还婚房?
与此同时,自己妹妹早已处心积虑弄走家里的钱。
苏逸夏心里却是在想,那些债主既然都能说出这话,如果真的他们背后的人是顾暖的话,顾暖是怎么猜到她套取自己家里的钱呢?
这当然要从她的真面目被揭穿的那一刻开始。顾暖既然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必然对她之前说的每句话都要重新审视过。最终自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苏逸夏之所以埋怨她哥买房的事,肯定是贪婪自己家的钱了,不想让自己父母的钱被自己哥贪走,这样的话,像苏逸夏这样学过金融的,怎么会不想方设法先把钱转移走?
苏逸德是有理由讨厌这个妹妹的,苏逸夏对他这个哥并不见得怎么样好。固然,苏逸德这个哥当的也不怎样。只能说,这两兄妹彼此彼此,都不怎样,互相怨恨是早晚的事。
造成两兄妹变成这个结局的,肯定也与家里苏父苏母的教育有关,从小灌输这对兄妹贪荣图贵,怎么会不变成这个结局?
“好,好!你说,你拿了妈的几百万做什么去了?”
债主们在旁边看着苏家人自己为了钱吵起来,也是颇为震惊的。
苏逸德的目光简直是要杀了自己妹妹的节奏。
苏逸夏猛摆头:“我当然是拿去买衣服了,都付了衣服的货款,不在我这里了。”
“他们都说你去买金条了!”苏逸德压根就不信她这话,瞪着她说,“我告诉你,如果你真拿了爸妈的钱,爸都是非法所得,都要被追讨回来的!”
所以说她这个哥就是傻,节骨眼上竟然说起这个,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怎不让这些债主全部盯死她了?警察一旦听见,也会把她的银行资产全部冻结的。
“你一分钱,从爸妈那里拿到的每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到手!”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个妹妹转移金钱的能力,苏逸德干脆破罐子一块摔了,反正,他不好了,买不了房,娶不了老婆,这个恶毒的妹妹,也别指意能过上好日子!更别想真能得到男人的喜欢!
没有钱,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看她怎么死!
苏逸夏周身一阵阵发抖着。
看着这对兄妹居然都不顾家里死活,先自个儿厮杀起来,苏父和苏母除了叹气,悔恨,哭泣以外,已经别无他法了。
楼下警车的声音大作。
没有多久,林意珊收到了苏父公司破产,苏家人被带到警察局问话的事。据说那些债主包围了苏家的公司和家里,把苏家的财产全给盯死了。
林意珊之前,一样都没有听说过有关苏家生意出问题的风声,如此骤然的变故,让任何人一想,都知道这事儿必然事出有因。苏家是惹到什么人了,被人动手了。
这个什么人,她和苏逸夏一样,很快想到了那个人名。
有这个可能吗?
如果说顾暖自己家里没钱,这个是事实。那么,在学校里,顾暖成绩优秀,被教授看好,这也是事实。
真不能说顾暖没有这个能力在背后搞鬼呢?
林意珊心头砰砰砰跳着,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如果真是顾暖在背后做的话,那真的是太可怕了,比起顾暖有没钱更可怕!
到底是学过金融的,很清楚这点!
可这事儿怎么问怎么查呢?
林意珊想了一下,决定打个电话到学校里问问人。根据她知道的,似乎顾暖毕业出来之后,与学校里的导师都还有联系。
电话打到学校里她一个比较熟识的,对她比较好算是想讨好她这个千金的一个学校里的老师,问了下情况。
对方说:“你说顾暖?她好像没有什么钱吧。刚出来工作,肯定手头很拮据的。她老师也挺可怜她的,一直有给她介绍工作。”
顾暖不是工作了吗?怎么还给顾暖介绍工作?
“兼职啊。她的老师都是鼎鼎大名的经济学者,投资界的顾问。私人接的投资询问单多着呢。有时候,她老师忙不过来,会把很多小单交给她去做。”
是吗?林意珊确实不知道这事,但是知道了怕也是不以为然,大体都是想成不管顾暖做成什么样,人家看着顾暖可怜给点钱当作施舍罢了。
对方老师却不这么说,说的是:“她之所以得到那么多老师的认可,是因为她做的单子得到的顾客反馈一直都是很好的。那些教授都知道她有这个潜力。凭她的能力,只做投资顾问,都是可以做出名堂来的。只是,她好像并不满足于此,否则不会去公司应聘了。对了,据说她现在进了长达?”
听得出来,苏家的事儿败漏,恐怕都是顾暖早期已经从接到的金融咨询里面找到了些蛛丝马迹,不过,顾暖这人心机很深,只是都藏着,只等是时候了,才拿出来,一击必中。
林意珊全身都是冷汗。
这个叫顾暖的酸菜,真的是在拼命地追赶过来了,朝着他们,要超越他们。
为什么?一般女人都不是像顾暖这样的,女人不像男人有那么大的事业心,为什么顾暖那么想要超越他们?
仅仅因为一个吴子聪?
林意珊觉得自己坐不住了,要打个电话给父亲。
林家乐肯定不会拒绝自己女儿的电话,但是,听到女儿说了一堆像是有的没的话,也只是付之一笑,说:“我早告诉你,我们的敌人不是这些。她再怎样,起点低,要真能做大了,也得好几年后,想超越你,至少需要我这个积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关于这个人,我们自有主张的。”
林意珊听出了点苗头:“爸?”
“她树敌那么多,早晚得出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她昨天差点被人拿刀子捅了。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优秀的话,迟早都得被人捅死。这个鳄鱼池子,最不能容忍容纳的,就是她这种人。”
天才是最容易遭人妒忌的,为什么那些有才华的人,大多数都只能是抑郁不得志,终究死路一条。正因为,人天性的妒忌,无法宽容那些比自己优秀的人。
林家乐这话,林意珊听进去了,心头的不安似乎慢慢缓了下来。
接着林家乐告诉女儿:“有时间的话,多点心思抓住男人才是要紧的,这才是女人该做的事,明白吗?她跳得再高,没有男人支持,都是要完蛋的。可她跟的男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以为高攀上了一棵发财树,很快她会发现,她是抱住了一块烂石头。”
说来说去,林家乐压根不信顾暖具有投资目光。
林意珊点点头,自己那个小舅嘛,除了败家花钱,真的是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疯子一个。
回头想来,这个苏家算是咎由自取,要不是自己无能,不会露出把柄被人抓住了,顾暖不可能有此番机会趁机把苏家掀翻了。
苏父和苏母当场被警察扣留了。
苏逸德出了警察局,看都不看苏逸夏,直接回医院去了。因为自己家里,一堆债主守在门口,等于是有家不能回。
他们现在回家,不仅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而且,是一样东西都不可能拿走。
苏逸夏走到哪里,便有好几个人跟在她后面,仿佛都知道她肯定在哪里藏着私房钱。
好不容易,她跑进一座百货大厦,趁乱把这些人暂时甩掉了,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这样下去终归不是法子。
苏逸夏心里对某人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去当场找对方算账她绝对气不过。干脆杀到长达去!闹一大场,让所有人都看清楚那人的嘴脸!
路上,她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应该是她之前找人去教训顾暖的那群少女打来的。
“你说给我们钱,又说不会让我们坐牢,要我们给你保密,钱呢?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到账?”
苏逸夏现在都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被债主盯死了,到哪里安全取钱都成了问题,哪里顾得上她们,张口就说:“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只能说你们事情没有办好,对方现在都猜到是我干的,我家里都破产了,给你们什么钱?”
“你说什么?你没有钱,你没有钱还指使我们做事?你——”对面的声音咬牙切齿,“行,你有种!既然你都有按约定给钱,别怪我们不义!”
“我指使你们的吗?我都没有给你们一分钱,能让你们做事?说话要讲证据!”
“哈哈哈。”对于她这话,对方只是一阵大笑,“你说的那个坏女人,早提醒我们了,说你肯定会翻脸不认账。你刚才说的话我全部录下来了,可以作为呈堂证据。”
苏逸夏心里一慌,来不及做出反应,对面咔一声挂了电话。紧接,出租车后面传来了警车的警笛声。
感觉,这车就是追着她来的,想要夺走她全部的钱,再把她弄进大牢里苦一辈子。
苏逸夏深感天都塌下来了,唯一的念头只剩下抱着钱跑。她喊着停车,出租车司机告诉她这里不能停车,她非要停,作势要捶打死机。
司机无奈,车都没有办法靠在路边,直接被她逼停了,然后,苏逸夏立马打开了车门下车。
由于车子突然停在路中央的,非常危险。苏逸夏刚下车,后面一辆货车追了上来,她惊慌失措,大声呀的一叫,朝后退着避开闪躲。结果左边又来辆车,逼着她往前跑。
跑了几步,她脚尖一碰,碰到了不知道哪里,接着整个人往前一摔。
有人冲她喊:没看见指示牌吗?
原来她冲进了某个道路正在施工的场所。摔在了地上之后,她脸挨地,紧接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样锐利的物体直接插进了她两个眼窝里——
顾暖照常白天在公司上班,公司里宛如像平常那样运转着。
陈家铭没有到金融部来,金融部,只有普通员工在处理着各自原先接手的任务。
顾暖把手头的明悦的资料重新整理一份之后,递给现在的上司李斯同过目,李斯同经过审核没有问题之后,才可以传给银行看。
李斯同接过她手里的资料时,看了看她。
顾暖感觉他早有话想对她说的样子,于是轻声问:“李部长?”
“没有什么。”李斯同垂下眼。
顾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知道没有知道她和萧夜白已经结婚的事。似乎,回头该问问家里的大白了,这个李斯同究竟是谁的人。
递完资料,顾暖离开了李斯同的办公室。
公司里似乎都没有人知道她顾暖昨天出过事了,除了瑶姐。瑶姐有发过短信来问她情况。顾暖回话说警察在继续调查中。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学校的朋友圈里,突然疯狂地发出了一道最新的消息,直指到苏逸夏的头上:
——你们知道吗?都知道了吗?我们学校的校花,系花,不是说是某个公司老板的千金吗?她家里据说突然破产了。
——真的吗?都没有听说过有这回事啊!究竟怎么回事?
——说是家里惹到了不起的人了,给人暗算了!
——胡说八道。我有熟人在警察局,听说不是这样的,是她爸开的公司做违法的事情,被人抓住了,活该!
——你们说的这些新闻OUT了,好不好。
——什么OUT?
众人疑问。
某个同学神秘兮兮的:最新消息是,苏同学,苏校花,自己出了意外,两只眼睛瞎了。
顾暖猛地一怔,随之马上想起了什么,转过微博去看自己老公的萧公子号。
萧公子近来倒是非常沉默,什么危言耸听的言论都没有发。底下一群难耐的粉丝整天喊着萧公子发言。
顾暖只知道近来大白狗忙得要死,真没有什么时间在网上发牢骚。
再回头看信箱,他也没有给她单独发任何消息。
越是沉默,证明,这事儿,肯定是那厮干的。
顾暖:……。
要萧夜白说的话,男人嘛,总归肯定是要比女人狠的。
让对方倾家荡产算得了什么,让对方去坐牢算得了什么。萧夜白只记得,对方总是嘲笑他老婆是聋子。
这点最令他痛恶!他老婆即使是聋子,也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聋子。这女人从来不想自己眼睛是瞎的。现在好了,比他老婆更落魄,没有男人要,和他老婆一样变成残疾人了。所以他早说过了,她是一朵插在牛粪上的鲜花,还死活不承认。
萧夜白一如既往,在帝豪里吃着午饭。老婆不在家的时候,那间小公寓他呆着难受,总是生怕她不回来。
可吃着不是老婆做的菜,他现在几乎都食不下咽。
张小链和展大鹏看他这样,确实有点紧张。
萧夜白每隔几秒钟摸一次手机,似乎在赌,是他先打电话给她,或是她终于先打电话给他?
等来等去,都是沉默。
他一下躺到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起呆了。
张小链给他冲了杯开胃的山楂茶,问:“二哥,嫂子这样三天两头出事的,是不是——”
他萧夜白好歹去到哪儿都有人跟着,自己又学过剑击拳术,现在谁想动他都不容易的了。可是,顾暖不一样,什么人都没有。
萧夜白搔着后脑勺。
从某方面来说,他知道,整天被人跟着的滋味,固然说是保镖保护你安全,但是,肯定不自在。
展大鹏说:“找个人,暗中保护?”
“你嫂子那么聪明,能看不出来?再说了——”萧夜白眯眯细长的眼,“你们嫂子真正的价值,很快要显现出来了。我现在要烦的是,不要那么多人和我抢她!”
展大鹏和张小链面面相觑,明显都还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顾暖终于,还是先发了一条短信给大白狗了:今晚想吃什么?
谁让昨晚那条狗,在床上死命地蹭着她,直发娇地喊,她怎么从来不给他电话。
萧夜白立马从沙发里蹦了起来,逐字认真地打着:我不喜欢吃苦瓜,我喜欢吃炸虾,喜欢吃螃蟹,喜欢鱼——
整一条肉食动物的大白狗。
顾暖心里想。想那鳄鱼,不就是只吃肉的吗?
吃点素的,荤素搭配,营养才好。顾大厨教育。
妻令如命,大白摇摇尾巴:你做的,都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顾暖全身都快冒鸡皮疙瘩了。
这家里先生嘴巴太甜,看来也是个问题。
今晚你早点回家,我做给你吃。顾暖发完最后一条短信,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吁出口气。
对面走廊里,走来一个人。路过的人见到对方喊:“齐部长,您怎么到这边来了?”
“来财务科办点事,刚好,顺道拜访一些老朋友。”齐如民亲切和蔼地和他人打着招呼。
顾暖眯了下眼,只见对方走到离她约几步远的位置后,对她示意了下的样子。
看来,方永兴猜的一点都没有错呢。至于方永兴怎么猜出来的,顾暖这会儿见着事实应证了,仿佛都已经看见事情真相的一角了。
走廊里的路人走远了。
齐如民随手打开旁边一间闲置的办公间的门。
顾暖走过去,跟着他进了门里。
这间办公室俨然都没有装修好,也没有摄像头在。想必,对方早已做过相关调查,因此不需要任何犹豫就打开了这扇门。
顾暖转身关上门之后,见对方坐在了办公间里面的一张蒙着布的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纸笔以便和她沟通。
这些,都显示出早有准备的念头。
顾暖走到对方对面,拉了把椅子坐。
她眼前坐着的这个中年男人,或许第一次面试时有见过,但终究是印象不是很深,没有陈家铭来的深,只能说这个男人光从外表上来看真的是长得一般般,大众脸,态度又随和像个好好人不鹤立鸡群,让人容易忘却。
如今深究这些东西,顾暖不得不承认,整个长达就是个卧虎藏龙的鳄鱼池子。里头,像齐如民这样善于隐藏自身的变色龙,怕还是不少的呢。
齐如民抬头,见她不说话,先笑了,呵呵两声仿佛弥勒佛似的,说:“怎么,忘了我了?新人,不该是这样的。”
“谢谢齐部长的教诲。”顾暖道。
“哦?”齐如民微微挑眉,“是有听说过你好像会读唇语,因此你还曾助了陈董一臂之力,没有想到是真的。”
顾暖谦虚地说:“猜,猜个七八分。陈董那边,我真没有帮上他什么。陈董自身的能力超前,我们这些下属光是听从陈董的命令办事,已然很不容易,生怕跟不上陈董的节奏。”
“哈哈哈。”齐如民一阵大笑,笑得好像眼泪都快流出来地说,“所以第一天面试的时候,我不是和陈董他们说了吗?——我看好你!”
突然抛出的橄榄枝,似乎让人应该猝不及防。顾暖却只是冷酷地抿着嘴角,貌似连一句客气的谢谢都不愿意说。
齐如民看着她的这幅表情,逐渐的眸色往下深沉下去,到底突然的沉默尴尬,让他自己肯定都始料未及,只好咳了两声,皱起眉头,轻声说:“你听不明白我说的话吗?”
“听得很明白,齐部长。是部长把我弄到招商三组的。”
“对!”齐如民听到她这儿,似乎知道她不满什么了,于是翘起二郎腿,颇显得意地说,“你这不懂,你毕竟是新人。我在那天面试已经看出来了,你是一棵野草,像你这样的人,如果放到一帆风顺的环境里,反而长不出来。相反,放到逆境里,你会成长飞快。招商三组,是最适合你成长的土壤。事实证明,我并没有错。”
此话对方这样一说,她顾暖似乎该非常心存感激了。
实际上却是,顾暖冷冷地打开嘴唇:“我对齐部长本身的半点好意实在是没有能体会到,相反,可以读到的,全都是齐部长对我满满的歹意。”
齐如民一愣:“你?”
“实话实说吧。方组长和我,都能感觉到齐部长一定会来找我。现在,我昨天刚探完方组长出来,你今天就来找我,只能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齐如民眸子里道光一划而过。
“齐部长,早就知道方组长手头里握有什么东西了。为了逼方组长把东西交出来,因此制造了这样一个局,把我弄到方组长那里。因为我在面试中表现出来的正义感,和具有侠义精神的方组长应该是一见如故。方组长迟早会信任我,把东西交给我。”
齐如民的面色逐渐改变。
顾暖吸口气继续说:
“同样的,你在医院里布置人,逼着方组长认清自己处境危险的事实,让他尽快地把东西交出来。这时候你再出现,变成我的恩人一样的形象。实际上是,哪怕你一开始不这么做,我百分之九十九的机率,也会被踢到招商三组。我是个聋子,刚入门的聋子,没有什么后台,不被提到招商三组能去哪里呢?”
她话音结束之后,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齐如民的眸光锋利闪现,在她脸上宛如刀子一样刻着。随之,他猛地一拍大腿,嘴角咧开:“果然是不可小看你,可你心里清楚你拒绝的是什么吗?你拒绝了在这个公司里,可能撑你和你同伴的一棵大树。你在这公司里根本没有后台。至于你那所谓的登记结婚的老公,他在这个公司里,连点实质权力都没有。我猜你还不知道吧?”
顾暖冷眼等着他说。
反正家里的那位大白先生,在外界早就被多少人看轻了,这点上,他混的真比她顾暖还惨呢。她顾暖好歹被人视为有潜力的新人。
“他爸,董事长,已经把他手里的信用卡全部申请冻结了。怎么样,他给你的卡——”
“我从不用他的卡。”顾暖打断道。
齐如民俨然一惊:“你不用他的卡?”
抱住首富的儿子,不用首富的儿子的钱,这女人究竟想干嘛?!
萧夜白是个疯子,莫非这女人一样是个疯子?!
顾暖对此,只是效仿家里那位大白勾勾嘴角:钱再多,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有傻子抱着死钱不放。
齐如民肯定是,突然间摸不清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了。他迟疑的,愣着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声敲门声,从门板上传来。
办公室里两个人确实都有些意外。
敲完门,转开门把进来的人,只见是李斯同。
“齐部长,你找我的下属有什么事吗?”李斯同的眸光,似乎非常冷定地扫过他们两个,说,“我们金融部,和你们广告部,好像暂时没有任何业务上的来往吧。”
“哈。”齐如民笑一声化解尴尬,“没有什么,她入公司的时候,我和她见过,在走廊上碰见,因此像新老朋友一样聊几句。既然李部长来兴师问罪了,你放心,陈董宝贝的人才我不会弄走的。”
说罢,齐如民先起身,宛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擦过李斯同身边从门口走了出去。或许,他不留痕迹的目光有些疑惑在李斯同身上瞄了下,想着对方怎么会突然出现。
顾暖接着跟随李斯同走回金融部,走到了李斯同的办公室。
李斯同见她进了办公室里之后说一声:“把办公室的门锁上。”
也就是说,刚才顾暖跟齐如民进入那间办公室的时候,是故意没有反锁上门的。正因为如此,李斯同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进了办公室里给她解围。
李斯同听着门锁咔一声反锁上之后,叉着腰,在自己办公室里徘徊着,很显然很是犹豫,与他之前看着她的目光一样。
顾暖在这个时候,似乎可以确定了。这个人,应该是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在这个公司里站在谁的派系里。
或许有不少人对他抛出橄榄枝了,但是,他一直捉摸不定。
像他这样观望的人,还有很多,包括瑶姐等,其实是不难理解的,现在形势似乎更复杂了,一般人根本看不清这片混水,而如果一旦踏错,有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知道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感觉吗?”李斯同终于开了口。
“李部长是个非常精明的生意谈判对手。”顾暖宛如恭维地夸了对方一句。
对此,李斯同只是看着她,眸光幽深:“你让人,很想在你刚起步的时候,一把踢进黄河里,最好一辈子翻身不得。”
顾暖微笑了下:“部长这话,我真是有点承受不起,我只是个新人。”
“你不止是个新人而已,不然,不会那么多人一直注意起你了。我一直有在留意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说能力的话,比你是更好的大学出身,有着丰富的从业经验的新人都有,可偏偏,没有一个能像你如此快的出众。没错,你是个聋子,但是,你无疑拥有了比一般人更幸运的运气。”
运气?
她顾暖都是个聋子,竟然说她运气?
不,只能说这个犹豫不决的男人,并不是真的一点本事都没有的,否则,上回她老公,也不会带着他出马了。这是个沉着稳重的,异常冷静的,甚至冷静过头的小心翼翼过头的男人,或许这一方面会让他显得错失先机落人与后,可另一方面,无疑他绝对比一般人看得更清晰眼前正发生的事。
赚钱也好,做什么事都好,确实是要看运气的。不然,怎有一句古话说了,尽人事听天命。有的人,天生就有本事,可就是没有这个运气,照样一辈子贫寒不已,无法出人头地。
可李斯同依旧非常谨慎地说:“你这个究竟是不是运气,是不是真有这个运气,你愿不愿意自己试试看?”
顾暖随之见他拉开了抽屉,抛出了一个文件夹。
选择已然摆在他和她面前了。
如果她真有这个“运气”,眼前这个男人,情愿今后跟着她这个聋子了。
*
董事长的专车里,汤叔开着车,边开,边有那么点走神,上次儿子突然出现在车库的景象,一直在他脑海里重复着。
汤叔心里琢磨不清。他之后是去调查过的,确实他儿子那次是无意间之间撞到他的。
萧鉴明无疑发现了他的深情,问:“在想什么呢?”
“董事长。”汤叔轻咳一声,道,“现在公司里,好像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在犹豫着——”
知道他儿子结婚的事了吗?
知道他要给儿子介绍杨家千金的事了吗?
而公司里,知道他儿子其实娶的是顾暖的人,也不会少。
都是公司里的能人。
这些人应该都也感觉到了,要变局了,所以,这个时候再不选边站,会非常危险的了。因为一旦某个人上位了,无疑,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会非常的好,对于哪怕不是敌对的,是袖手旁观的,都会异常冷酷,至少升值的空间没有了。
汤叔说:“其实不需要想的,董事长握有公司最高的权力。只有董事长可以保全他们的未来。”
对汤叔这个明显是拍马屁的话,萧鉴明慵懒地笑一笑,嘴角两个酒窝却也是有点像自己儿子,可见他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郎。
“未来总归是属于年轻人的。明眼人都知道这点。所以,他们要想的,不是押不押我,不如说是押我和我儿子的投资目光。”
汤叔眨眨眼,萧鉴明的话可是老深了,真听不太懂。
对于自己的儿子,萧鉴明是很清楚的。虽然外界的人总是喜欢唱衰萧夜白,可他和自己的老母亲,一直都认为,萧夜白的投资目光是独树一帜的。
他儿子,投资的东西,看中的东西,据他这个老爸知道的,还从来没有出过错儿。
这回,他儿子投资了自己的老婆。
“如果不是出身差点,这个女人,真的是不可估量。”萧鉴明是承认的,承认顾暖是有那么点本事的,只是和他儿子一样终究年轻,萧鉴明眼睛慵懒地宛如老鳄鱼那样合一下,“儿子终究是儿子,不可能超越老子。否则,没有老子这么一说了。”
汤叔眸光里转一圈,想到他们现在正要去的地方,心里一粟:没错的了,姜肯定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