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只是熊了眼谢睿，外人在场，不方便再对这讨债孙子有过多关注。
努力维持和蔼表情，“大家都随意些，坐吧，我就来看看，听说这边挺热闹的。”
一番推搡谦让，最后谢部长坐到中间，老馆长和副馆长位于左右，几人低声交谈着，谢睿则是站在自家爷爷身后，顶着一张五个指头印的大红脸，一声不吭。
接下来，在老馆长之后上来的相关领导发言，都带了几分紧张。
台下来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最近新上任的莱国文化部副部长，谢印邻。
西莱推上来的人。
沾着西莱两个字，在东莱的地盘突然而至，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然而，人家官位摆在那里，老馆长纵然心中忐忑，面上也得礼貌客气。
“一个环保展览能吸引来这么多人，戚馆长不愧是有二十年的管理经验，厉害厉害！”环顾了圈楼上楼下人头攒动的热情欢呼，谢印邻感叹。
戚馆长滞了秒，面色略显不自然，试图将这话题带过，“哪里哪里，都是大家捧场。”
“切。”后面的谢睿嗤声。
屁的捧场，那分明是冲着他偶像，人家firebomb来的！
老东西真是不要脸！
自己的讨债孙子如此不要脸的拆台，谢印邻深吸一口气，念着面子咬牙扔下，警告地瞪了一眼。
然后被谢睿昂头忽视个彻底。
谢印邻：……这要不是再外面我高低给你小子几个大.逼.斗！
深吸一口气，又将话题拐回去：“我看你们这次承接的活动办的很圆满啊，那展览在网上还怪有名的，是谁组织拍摄的来着？”
“成柏和姜思含，上面这回想让年轻人挑大梁，这次的展览有两个系列，他们分别负责的。”
“呦，这……是不就成家和姜家那两个小子！年前皇室宴会上还见过，挺好，少年有为啊。”
戚馆长点头附和，“就是啊，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把老骨头已经跟不上潮流了。”
“有为个屁，要不是我偶像带飞，他拿个头有为，谁理他啊……”谢睿不怎么小声的嘟囔再次传入前面二人耳朵。
另一边坐的副馆长已经不敢出声了，原地当鹌鹑。
戚馆长表情僵硬，这话别说，虽然难听，但没写程度上还真的在理。
尤其想到自己刚派人不去不当人的试探，更显得心虚惭愧。
不远处，隔了一个位置坐着的谢睿师傅还没来得及给馆长负荆请罪，禀告吩咐的任务被那孽徒已经通敌，圆满失败的消息。
主管本人面如死灰。
一圈人各有各的emo。
当然，谢印邻是最先忍不住的，闭眼深呼吸，然后高高扬起第二个巴掌要糊出去。
这回谢睿没乖乖接着，眼疾手快地一个撤步躲过去，
“行了啊爷，你意思意思打一个就够了，人前好歹留点面子嘛。”谢睿不痛不痒道，然后抢先说出让谢印邻更加暴躁的话，“而且，我说的又都是事实。”
谢印邻：他时常觉得，自己这个孙子生来是讨命的。
专门讨他的命！
从这小子不务正业逃课跑去成立摇滚乐队，还是什么哥特朋克风，染一头红路灯颜色的怪毛，站台上跟磕了似的摇头摆尾，唱的把死人都能从棺材里难听地蹦起来，他就对搞此类音乐的刻在厌恶排行榜第一名。
后来家里人软磨硬泡靠着强硬手段给找了个正经工作，塞到艺术馆，托人请师傅带着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高雅艺术。
结果就熏陶了个这？
“事实？就你的那种打扮的人不人鬼不鬼，鬼哭狼嚎吊嗓子的破偶像，能有什么好东西！”
想到第一次看到自家孙子戴着唇钉耳钉，一脑袋被电了似的冲天炸七彩头发，还有比鬼还难看的烟熏妆。
想也知道能被谢睿当偶像的是什么货色！
“你可以侮辱我！不许侮辱我偶像！”谢睿音量拔高，一副被踩了痛叫的样子瞪眼。
不知情况的戚馆长瞅着内讧起来的爷孙两，警惕逐渐消失，闲适恣意地看起了热闹。
挺好，再吵得激烈一点，赶紧把前面的都忘了。
谢印邻一副新上任的副部，不知多少忙碌时，突然造访，肯定有所图。
反正他是不相信单纯来看自己孙子的——从丢来后这么久，一次都没的人，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关心孙子，骗谁呢？
那位是西莱一派的，谁知道又酿着什么坏点子。
主管脸虚假微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尤其在知道那偶像是谁后，听着谢睿一口一个我偶像，表情难看的快要哭出来。
同时，一件事情也很让主管师傅郁闷。
不是，你小子偶像不是那群地下朋克嬉皮士吗？啥时候成人家顾南辞了？
他要知道，绝对不会让这孽徒靠近那间休息室半步！何故变成内鬼传消息，成现在这局面！
看着四平八稳的馆长，主管苦涩想：……知道实情后馆长不会刀了他吧？
不然赶紧写个辞呈跑路为先？
想法刚冒出来，就听到一声连跑路都比自己先的慷慨辞呈。
“我认真考虑了，爷爷，我要辞职。”
谢印邻：“！！！”
吹胡子瞪眼中。
戚馆长：看戏，勿cue。
这家庭伦理现场版真好看。
看着不知道后院起火还乐呵笑别人的馆长，主管沉默。
……我这就去买棺材吧！
“你来劲了是不？”谢印邻脸一沉，一直笑眯眯和蔼的人突然黑脸，竟然分外骇人。
“我是认真的。”谢睿一字一句道。
认真，不过确实也有部分冲动产物。
他扪心自问，之前只是听过顾南辞的音乐，确实挺喜欢，也佩服这人的才华，不过称为偶像？
不至于。
他的偶像更多还是酷毙前卫的重金属朋克风主唱！
顾南辞有点太乖了，不符合。
可是，在经过刚才的事情后，谢睿却彻底改变想法。
从来没想到会有这样表里如一，甚至单纯到蠢的艺人。
不论是对他一个普通身份的小员工都愿解围照顾的顾南辞，还是一起帮他打掩护不让师傅发现自己发疯暗暗怼领导的firebomb和他们老总。
太清流了。
这才是他该实现人生梦想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