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个奴隶
月晦!那塔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虽然苏赫不明白月晦是什么意思,但他听呼延达鲁说过,那塔集将在月晦时举行。
如此看来,今天即便不是月晦,也应该相差不远了。
果然,求证了几位同族后,呼延达鲁一把推开被刀顶着的羯族骑士,蹲在地上用拳头重重地捶起了脑壳。
“行了,我今天事儿还很多,交人吧!”
为首骑士摆摆手,十几个骑士同时下马,拔剑在手,将呼延达鲁围在了中间。
呼延达鲁将短刀深深插入地面,猛地起身,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个羯人,径直向木栅栏走去。
“苏郎,怎么办?”
见到呼延达鲁领着一众骑士过来,邱仲之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栅栏里仅剩的几个奴隶也纷纷向后退去。
“是死是活都得闯了,一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
两人没说几句,木门就被打开,呼延达鲁高大的身体堵在门口,手指点向栅栏里身材最为高大的奴隶。
“你出来,还有你。”
说着,呼延达鲁又将手指移向了苏赫。
被点到的奴隶,正是之前宁安寺那伙奴隶的头目。他见光头指向了自己,脸色瞬时刷白,脚步迟疑了一下并未向前移动。
而苏赫却面色平静,缓缓走向了门口,并不是苏赫拥有一颗大心脏,临危不惧,而是他对这种局面早有预判。
呼延达鲁如此训练这些奴隶,不外乎是想优胜劣汰。虽然苏赫不清楚被选中的奴隶将要参加何种形式的那塔集,但肯定会和他们训练的内容有关。
目前剩下的七个奴隶,他与宁安寺的奴隶头目被选中的几率最大。所以,他对这种结果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充满了期待。
“呼延达鲁,你还缺一个奴隶!”
挣扎片刻,宁安寺的奴隶头目还是走了出来,骑士首领瞟了一眼呼延达鲁身后一高一瘦的两个家伙,嘴角一撇,又冷冷的说道。
“还缺一个?不是每人两个奴隶吗?”
“别人可以出两个,可你打伤了我的手下,就得出三个!”
骑士首领不满的指了指身旁被人搀扶的伤兵,眼神里透出一丝杀意,其他骑士仿佛也感受到了首领的怒意,纷纷扬起了剑尖。
“安摩,你给我记住今天的事情!匈奴人是不会忘记耻辱的,总有一天我会千万倍奉还!”
望了望四周冰冷的铁剑,呼延达鲁怒瞪着马上骑士,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然后愤怒的返回栅栏,犹豫片刻,手指抬起,转向一个身体结实的奴隶。
“我来吧!”
呼延达鲁手指还未落定,邱仲之忽然向前迈出几步,苦着脸高举起手。
邱仲之主动站出来,让呼延达鲁也是一愣,他犹豫了一下,手指还是转回来落到了邱仲之身上。
离开栅栏,苏赫三人就被交到了骑士手中,满身酒气的呼延达鲁还想凑过来说些什么,却被骑士们拦在外面。
“哼,希望你们运气够好!”
知道没有机会再说,呼延达鲁暴躁的推开身旁几个骑士,心中自言自语,一头钻回了毡帐。
离开呼延达鲁的毡帐,三人就被塞进一个极为巨大的囚车,囚车是由四匹健马所拉,里面装满了衣衫不整的奴隶。
三人进来后,囚车更加拥挤不堪,大个奴隶本想挤到里面,却招来一痛咒骂,于是只好作罢,许久之后,囚车里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邱兄,你这犹豫不决的毛病会害死你的!”
虽然囚车里很挤,但苏赫与邱仲之都在囚车外侧,有着良好的视野。
想到不久前,邱仲之见他使眼色时,仍然犹犹豫豫的样子,苏赫顿时笑出声来。
“我听你的蛊惑才会害死自己!”
呼延选人的最后时刻,邱仲之确实犹豫了很久。
那一瞬,他突然害怕走出栅栏,但又期待外面的世界,挣扎了许久,才最终下决心。
囚车并没向军营内部行进,而是在营地里转了一圈,才慢吞吞的走向军营外。
营门口停着几十辆同样的囚车,里面也是装着满满当当的奴隶。待所有囚车集结完毕,一名骑兵快速奔来,传达出发的命令。
囚车一辆接着一辆离开军营,向西北方向前进。
半个时辰后,车队驶上官道,马车的速度也明显快了起来。时间不大,苏赫就发现官道上并不止他们这支队伍。
岔道口,不断有数量不等的囚车汇入,每支车队都有几十到上百个胡人骑兵护送。
“苏郎,这下咱俩可失算了,胡贼越来越多,咱们又被关着,这回想跑也真没戏了!”
“想点好的,至少你这次不用光脚板走路了。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苏赫让邱仲之去打听同车人有没有知道那塔集的,结果连问几个,要不就是不理不睬,要不就是言之无物。
囚车里挤成一团,越往里走,越挤不进去。奴隶们个个少言寡语,整个囚车里,只有苏赫与邱仲之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路上的行程要比苏赫预计的长许多,连续二日车队都是日夜兼程。骑兵与马匹轮番休息,而囚车里的奴隶却始终无人问津。
两天来,不仅没人顾及过他们的吃喝,囚车大门更是连一刻也没有打开,所有人的拉撒都在囚车上解决,弄的整个囚车里臭气熏天,污秽不堪。
开始时,苏赫还在默默的计算着行程和时间。
到了后来,他也被无时无刻不在晃动的马车折腾的头晕脑涨,经常是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
迷迷糊糊中的苏赫忽然感觉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都准备好了吧?”
“好了,小鹰他们布的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事关重大,你我还是小心为妙。真有个闪失,二公子那面我们没法交代!”
“行了,我知道。一会儿,我再亲自下去检查一遍,保证万无一失。”
好熟悉的声音!
苏赫绞尽脑汁回想说话之人是谁,但却不得要领。
这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嗵”的一团白光乍现,随即雨珠从头顶上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