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东宫白虎
搭好窝棚,三人又回到设置鱼栏的地方。
这一次,他们欣喜的发现鱼栏里困住了七八条鱼,激动万分的冲进水中把鱼捞起,平铺在岸边的圆石上。
邱仲之和杨奉二话不说,从中挑了两条最大的,直接塞进嘴中。
苏赫虽然吃过生鱼片,但还真没这样吃过活鱼,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生火必然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是找死的行为!
他不是矫情之人,也抓起一条鱼啃食起来,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片刻后,几人吃完这几条鱼,又灌了一肚子水,才心满意足地躺在地上休息。
邱仲之丢掉仅剩尾巴的鱼骨头,开口道:“傻大个,瞧见没,听苏郎的没错,若是跟着你跑,指不定已经饿死了!”
对于邱仲之的话,杨奉没有反驳,他转头看向苏赫。
“小郎,这东西是你刚刚想出来的?”
“当然不是,我也是见过别人使过才试一试的。”
“嘿,傻大个,别小郎、小郎的叫!苏赫虽然年纪轻,本事可比你大多了,以后跟我一起叫苏郎!”
“好……”
杨奉应了一句,不再作声。
“邱兄,你别傻大个,傻大个的叫个没完,大家萍水相逢,就是缘分。以后还要相互帮助,共同求生,团结合作才是长久之道。”
“呵呵,苏郎说的对,以后我就听你的,跟着你不愁吃喝,在这山里住上几年,看那帮胡贼能把咱们怎么样?”
咽下最后一口鱼肉,邱仲之满意的摸摸肚皮,虽然他感觉还是没有吃饱,但这已是几个月来吃得最过瘾的一顿了。
苏、邱二人并排躺在窝棚里,一边回味着鱼儿的味道,一边闲聊着天。
“苏郎,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来自何方。之前,我觉得你是读书人,主意多点子正;可你打架、抓鱼的本事也这么厉害,又像是贱民出身,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告诉过你,我是乡下人,读过几年书,也干过一些粗活,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奇怪?真不知你们那儿县里的父母官是怎么当的!读书人有多金贵,怎么能让读书人下地种田呢!”
“吃不饱肚子,当然得要劳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哼,不可理喻!”
邱仲之闻言气愤的把头撇向一边。
就在这时,杨奉从外面钻进窝棚,一脸兴奋的说道:“我看见远处有火光,一定是其他人点的,看来他们真的没走远!”
“是吧!我说他们跑不远。明天你还想找他们的话,我俩陪你一起去,累了一天,睡觉吧!”
舒舒服服的躺在松软的枝叶上,三人很快进入梦乡。
……
与此同时,距离三人百里外赵国行宫的一间偏殿内,三位衣着华贵的胡人,也在对饮闲聊。
“太尉,我看父王对太子是越来越不满意了,这次那塔集说不定就是父王给你上位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啊!”
“是吗?”
居于上位的胡人年约二十六七,头戴金冠,褐发白面,敞着胸襟,露出胸前的大片胸毛。
他抬眼瞧瞧说话之人,眉头不由皱在了一起。
“四哥,你就别犹豫了!刚才父王不是说了嘛,那塔集称雄者为王!这不就是明白的告诉大家,谁在那塔集上获胜,谁就是将来的大王嘛!”
上位右首端坐的是个更加年轻的胡人,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唇上颌下绒毛微黄,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狠戾之气。
“十四弟也这么认为?”
“四哥,这不明摆的吗?这次来参加那塔集的主部,只有你太尉的白虎军和太子的东宫高力。
父王他老了,国师死后,他更是愈发昏聩,明明就是太子无能,他还做不了决断,非弄出这么一个春猎来堵太子党那边的嘴!”
“就是,我看父王说的很清楚了,猎得虎豹为小胜,猎的人兽为大焉!这回就是比谁猎得的两脚羊多嘛!”
“据我所知,这回不是普通的两脚羊,而是各营抽来的军奴,数量在万数以上,不可小觑呐!”
“什么不可小觑,四哥你就把心放进肚里,我和十四弟今晚就带兵进山,趁太子那边还没反应过来,把山里的两只羊全收拾了,明天让他那些东宫高力傻眼去吧!”
“好,就怎么办!那就辛苦两位弟弟先走一遭,明日我率大军接应你们凯旋!”
……
夜半,一支近万人的胡族军队悄悄离开军营,毫无声息的进入了台山。
拂晓时分,奴隶集中的几座大山上忽得喊杀声四起,惊起夜宿飞鹭。
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杨奉,他几步冲出窝棚翻上山顶,一眼看到昨日发现火光的方向上出现了大队骑兵,数不清的奴隶正四散奔逃。
“胡人来了,胡人来了!”
杨奉连滚带爬的逃回窝棚,这时苏赫与邱仲之也已醒来,见到杨奉慌张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赫暗自懊悔,还是大意了,应该离这些奴隶再远一些的,定然是他们的火光引来了胡人……
刚准备离开,可为时已晚,邻近山岗上猛然窜出一匹健马。
这个骑兵奉命在四周巡查漏网之鱼,瞧见山坳里的三人顿时大喜,冲着身后打了一个响哨,随即便张弓搭箭,单骑而下。
“快跑,快跑!”
被胡人发现,三人马上扔下手里的东西落荒而逃。
胡骑策马绕过水潭快速放箭,几支雕翎羽箭应声钻入了他们的窝棚。
好在三人都是经见过大场面的主儿,对这种不咸不淡的威慑根本不放在心上。
水潭另一边紧临一处陡坡,陡坡下是条只容得一人通行的窄路,可直达相邻的高山。三人快速跳下陡坡,踩着碎石小路,向山上逃去。
爬到半山腰,胡骑已经来到了陡坡边,而这时山上又出现了十几骑胡骑。
率先到达陡坡的胡人勒住战马,向陡坡下望了一望,旋即翻身下马,示意同伴从另一侧包抄,独自一人跳下陡坡,徒步追了上来。
山路上尽是风化碎落的石块,片片薄如刀锋。苏赫三人穿的都是草鞋,没过多久一双脚板就划满了口子。
血水浸在鞋与脚之间,滑腻而又蹬不上劲儿,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慌不择路,很快三人就发现,他们面前出现一道断崖。
断崖八九丈高,虽然从崖顶到崖底不是垂直而下,但看了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你个傻大个,怎么带的路?”
三人中间,杨奉跑得最快,苏赫与邱仲之都是紧紧随在他的身后。
等到崖边,杨奉才发现进入绝境,这时再想回头,身后那胡人提着铁剑已经撵了上来。
“这可咋办?”
“咋办你个头啊,就知道不该跟着你这贱民!”
“都别吵了,就他一个,找家伙,拼了!”
情况紧急,苏赫大喝一声,阻止了两人无头苍蝇般的举动,直接捡起一根树棍握在手中。
两人见状,也都闭上了嘴,一人抄起一块石头护在胸前。
攀上来的胡人见状,不禁哈哈大笑:“你们三个废物,也想跟爷爷比划比划?”
胡人立在三四十步远的地方,将铁剑插入地面,取下套在身上的大弓,玩味的向三人晃晃,道:“说吧,谁想先死?”
不知怎的,见那胡人弯弓搭箭,苏赫一瞬仿佛像是见到呼延达鲁站在了面前。
刹那间,他终于明白了呼延达鲁的用意。
“都散开,冲上去弄死他!绝不能让他射出第二箭!”
只有当过箭靶的人才明白等着挨箭的滋味。苏赫大吼一声率先冲了下去,杨奉紧随其后,最后,邱仲之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胡人见对方并未像其他奴隶一般,见到他的弓箭便软了脚,眼前这三人居然还不知死活的冲了下来,一时间有些惊讶,立刻拉弓对准冲在最前方的苏赫便是一箭。
同一时间,起步最晚的邱仲之也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手中的大石顺势扔下。
‘调整呼吸,准备,来了!’
羽箭离弦的一刹儿,苏赫像回到了那片熟悉的空场地。
‘只有箭矢发射的一瞬间,才是规避的最佳时机!’
心中默念着做箭靶时用血肉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苏赫在利箭离弦的同时,第六感爆棚,向左猛的一跃,同时伸出树棍下意识的格挡。
果然,来袭羽箭擦着苏赫的棍梢飞了过去。
一箭即出,胡人的第二支箭已然搭上弓弦。
忽得见到对方竟然躲过他的必中之箭,心中顿时一惊,次箭待发之机,邱仲之的滚石已然飞了下来。
滚石偏得很远,但石头落地的声音还是让胡人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稍一分神,拉弓的速度自然慢了几分,待他意识到弓箭已失作战半径,准备重新拔起地上铁剑时,苏赫已经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
在胡人眼中,两脚羊的战力根本不值一提,就算他们三个一起上来,胡人也不会放在眼里。
苏赫扑到身前,胡人并未慌乱,他顺着苏赫的冲劲稍一侧身,想借力把苏赫甩到山下,然后再对付他身后的大个子。
一套熟练的动作做完,胡人猛然发现对方并未应声滚落,而是跑到了他的身后,死死将他的后腰抱住。
刹那间的失神,葬送了胡人的性命。
紧跟上来的杨奉高举起石块,用尽十成力道狠狠砸下,胡人连带苏赫被他巨大的力量一同砸翻,滚下山去。
杨奉顿时呆在当场,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砸中了胡人的脑袋。
紧随而下的邱仲之也怪叫着来到半山腰处,拔出倒地胡人腰间的匕首,一下捅进了他的脖颈,血顿时飙了邱仲之一脸。
邱仲之吓的赶忙扔掉匕首,推开胡人拉出他身下的苏赫,大声叫道:“苏郎,你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