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彻底翻脸
苏赫对接下来的比斗有些兴趣。
到底何为箭战?
在他想来,所谓箭战,不外是设一靶场,然后大家在一定的距离上以射中靶子的数量来比较高低,可四下张望了一阵,也没见有人布置箭靶一类的东西。
这一回羌人派出的是之前自告奋勇的姚襄,而燕国出战的则是那个救了慕容宝一命的贾坚,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赵国这边出战的竟是城卫营的人。
原来,麻邑当了半天看客,眼见三焦俞就要成为今晚的最大赢家,他哪咽得下这口气,于是便生吞活剥般的把箭战的名额抢在了手中。
三位参加箭战的武者来到场中,各自站在一角,形成一个距离为二三十步远的等边三角形。
“发箭!”
武者站定,三焦俞一声令下,黑甲卫们便将卸去箭头的羽箭送到三人手中,不多不少每人十支。
‘这是要对射吗,这么简单粗暴?’
看到场中情形,苏赫脑中不自主的浮现出三人持弓互射的场景。
要知道在这种距离上,就算是没有箭头的箭杆如果射中了人的咽喉等要害,一样能置人于死地。
而且,如若真是苏赫所料这般,那围观的吃瓜群众风险也是不小,说不定哪支箭射偏了,他们也要跟着遭殃。
然而,箭战正如苏赫所想,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三人持弓各着一角,以箭互射,以击中对方次数多,且己方被射中少的一方为胜。
由于弓箭杀伤面积大,很容易伤着旁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亲临战阵的感觉,所以也是最受胡人追捧的一种比斗方式。
故而每有箭战,大凡是想表现自己勇武的胡人,都会抢到前排就座,以显示他们不畏生死的气概。
见到三人已经拉开架势,苏赫连忙把他前面的刘显“请”到了他的身边。
苏赫自己倒是不怕,但刘显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却必须保护好,现在他还不能出事。
三方准备就绪以摔杯为号,黑甲卫将一只陶罐抛到场地正中,伴着陶片飞溅开的声响,三人几乎同时弯弓搭箭,弓弦震动的声音瞬时间便在落霞宫内响起。
箭杆撞击在坚实的肌肉上,会瞬间迸裂开来,散出漫天的木屑,而撞击在角弓上,又会发出分贝极高的摩擦声。
这就是姚襄与贾坚二人,几个呼吸间的真实写照。
同为箭术高手的苏赫明白,御箭极费体力,尤其是这种在极短时间内射出很多的箭,更是对弓箭手体力和射术的考验。
姚襄十箭中一,贾坚十箭中九,麻邑派出的那位城卫最是尴尬,因为姚襄和贾坚都没把他当回事儿,从头到尾都没瞄他一眼,更别说是向他射上一箭。
车轮箭战规定只要有一人射完所有的箭,那整场箭战无论其他选手手中有无羽箭都宣告结束。
所以射的快、射的准,就是箭战的真谛。
城卫营的家伙在姚襄与贾坚都完成比赛后,手中还有七支羽箭。
而他射出的三箭也无一中得,反而阴差阳错的射中了麻邑,气的麻邑破口大骂。
姚襄并不是箭术庸手,相反他的箭术在羌人中数一数二,但却仅有一箭击中了对手,这让他感到极为震撼。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强者为尊的道理在哪都适用,你强他就敬,你弱他就欺。
当发现自己的射术与这位晋人竟相差如此之大,姚襄心服口服恭敬的询问道。
“贾坚。”
“贾坚……箭神贾坚?”
姚襄自言自语的念了几遍,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你是箭神贾坚?”
“你怎么投了燕国?”
贾坚闻言却不再开口,只是看了姚襄一眼,随即便将角弓交还给黑甲武士,自顾自的返回了燕席。
姚襄此时才发觉失礼,对着贾坚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
“贾坚是谁?有这么大的名气?”
见到所有人都对贾坚这个名字敬若神明,苏赫不由有些好奇的问向刘显。
“哎,此人乃冀州人,相传他箭术出神入化,能飞箭射断牛毛,没想到此等人物竟也投了燕国,此我大赵之哀呀!”
“射断牛毛?这也太夸张了吧!”
“还有,刘大人!你现在的立场可是有问题,咱们与石赵并非一条船上,可千万别忘了这点!”
苏赫与刘显低声议论的时候,场上也热闹了起来,只见姚弋仲得知箭神贾坚就在此地,还投了燕国的慕容氏,他立刻就不爽了。
“贾先生,鲜卑慕容可不是什么好鸟!他们先叛魏晋,又反石赵,出尔反尔可不是你箭神的好归宿啊!
只要你愿意来我们羌族,什么条件老子都答应,只要是他们东胡杂毛答应你的条件,老子一概双倍奉上,你看如何啊?!”
“老不死的,你算什么东西!敢污蔑我们慕容氏?你们羌人就是条狗,晋人有肉就跟着晋人,匈奴人有骨头又向匈奴人摇尾巴,现在羯人要完蛋了,你们没了窝,屎也没得吃了,还想抢我们的人,做你的鬼梦去吧!”
姚弋仲公开在宴会上抢人本来就够无礼的了,况且刚刚包扎好伤口的慕容宝本就憋着一股火气,现在算是彻底爆发了出来,连羌人捎带羯人一勺烩了进去。
即便这样辱骂,慕容宝还不觉解气,直接揪起一只小鼎砸向对面的姚弋仲,虽然没有砸中,但鼎中的汤汤水水也洒了他一身。
这一下,落霞宫里马上上演了一场群殴。
三焦俞的黑甲卫和麻邑的城卫一起上手,才把两帮暴怒的人马分开。
好好的一场宴会,不欢而散,苏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毫不费力的就完成了谋划,只能感叹这些人积怨已久,一点就炸。
他与刘显是最后一批离开落霞宫的宾客,由于散的突然,几乎所有客人都在同一时间挤到了山下的摆渡口。
苏赫、刘显这样没有地位的陪客只能在渡口等候,等待其他人都被送走了才来接他们离开。
“哟!这不是刘尚书吗!您也来参加宴会了?我怎么没瞧见您呢?告诉您一件乐事,进门的时候,我可瞧见一个晋狗不知怎的得罪了主人,被浇了一头一脸的猫尿,您是没见着,太好笑了!”
码头上不剩几人,其中一个正是刘显几天前刚刚处理过的手下裴立,没想到这个家伙不但平安无事,反而更加有恃无恐了。
“噢!忘了告诉你了,姓刘的!老子现在供职在城卫营,瞧见没,正三品!你以后再在襄国城里遇见老子,可要小心……”
“啊……扑通!”
裴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踹进了小河里。
“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四下无人,寂静的夜空里,忽然响起苏赫“焦急”的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