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凉王遇刺
就在几人谈话的功夫,楼下传来一阵笑声,紧接着楼梯响动,卫王张天赐率先出现。
随其身后上来一人,身着白袍,头戴银冠,脸上还罩着一张白色面具。
登上楼阁,张天赐精神大畅,颇为客气的引着白面具向主位而去。
“公主阁下,这位是我凉州金城大营副将孟兆,勇猛无敌,马上就要升任我凉州精锐凉州大马的都指挥使了!”
来到孟兆席前,张天赐停下脚步,向白面具热情的介绍。
孟兆起身正要施礼,忽听卫王说他就要升任凉州大马的都指挥使,心里一惊,顿时失了方寸。
白面具公主微微点头,张天赐见到孟兆的异样,哈哈一笑,手掌大力拍在他的肩头,欣然道:“孟将军,你不要辜负了本王的推举之恩!”
离开孟兆等人,张天赐又引着白面具来到苏赫一席。
“公主阁下,这两位可是本王的贵人,他们就是帮本王夺得凉州大比的魁首,这位是苏赫苏先生,这位是……”
介绍到西冥,张天赐一下卡了壳,刘肃马上上前提醒。
“对对,西冥,本王这些日子公务繁杂,脑子有些糊涂了!”
听过张天赐的介绍,白面具的目光在苏赫脸上稍作停留,微微躬身,便与张天赐上了主席。
宾主落座,宴席开始,张天赐一反常态的热情,又为这位神秘公主介绍起凉州的风土人情,以及美味膳食。
可惜这位公主似乎并不感兴趣,只是有意无意的与张天赐打听凉州大比的事情。
凉州大比之后,为了对抗马太后的势力,凉王张祚借机重用张天赐,从重整凉州精锐,到与柔然通商贸易,忙得张天赐不亦乐乎。
张祚本来还怕他这弟弟只有半盏茶的热情,哪知张天赐接触政事后,仿佛开了窍一般,不但事事躬亲,而且每每还有自己独特的观点和态度。
引得张祚连呼吾弟大辅之才也!
借着凉州大比失败的由头,张祚开始大张旗鼓整顿凉州大马。
从选拔新的都指挥使,更换装备,调整布防等处入手,明着要把马太后伸到凉州军中的手斩断。
而执行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天赐。
今日的秋雨池,张天赐只设三席。
进门后他就与这位柔然公主聊的火热,自然冷落了其他两席。
好在苏赫也懒得和这心思深沉,性情多变的卫王深交,而西冥又只闷头喝酒吃肉,大家各自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表演歌舞的舞姬退下,秋雨池的主事媚笑着领着一男一女两个胡人来到场中。
“卫王殿下万安,为了给您的宴会助兴,小楼特从龟兹请来两位杂技艺人,请殿下与诸位共赏来自异域的神奇之术。”
主事退去,胡人男子安坐在胡床之上吹起胡笳,阁楼里顿时响起悠扬的乐曲。
天气寒冷,这龟兹女子却只穿了一层薄纱,她身形曼妙,舞姿婀娜,一下就把在场男人们的目光都吸引到她的身上。
胡女轻盈的随着胡笳之声翩翩起舞,腰肢如灵蛇般妩媚,乐曲从悠扬慢慢转向激昂,似河水流淌般时快时慢。
一曲终了,胡女直身立在场中不动,随后身体慢慢后仰,双掌轻轻落在地面,整个人弯成了一个弓形。
张天赐见状,也不禁大感兴趣,再也顾不得与柔然公主聊天,带头喝起彩来。
胡女下大腰后并未停止动作,她将双手伸入双腿之间,整个身体也随着双手从身后钻到身前,直到最后,胡女妙曼的身体在地板上围成了一个圆圈,才最终停了下来。
见到如此惊人的技艺,张天赐忙不迭一声长哨,尽显纨绔本色。
楼内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大赞龟兹女子的绝技。
苏赫却并不惊讶,这种柔术表演在后世并不罕见,甚至一些在短视频平台打着瑜伽直播来擦边的美女也能解锁这种姿势。
但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也是一脸赞赏的与众人一起为龟兹女子喝彩。
柔然公主也对胡女的表演叹为观止,但惊叹之余,满堂男人好色的眼神又让她嗤之以鼻。
龟兹女子恢复身形,盈盈屈身向张天赐回礼,然后从一布袋中取出一把短剑。
见到龟兹女此举,护在卫王身边的几个侍卫立即拉出铁剑,挡在张天赐面前。
“慌什么,都给本王滚开,一个女人罢了!”
张天赐一声暴喝,吓得众侍卫连连退开老远。
龟兹女子妩媚一笑,对着张天赐欠身一礼,慢慢拽出短剑,轻启朱唇,剑尖朝下,一点一点送入口中。
直到整个剑身都吞进肚里,嘴外只剩一把剑柄才停了下来。
这一番操作玄之又玄,张天赐大为惊奇,立刻奔下席位,来到龟兹女子身旁,催促她赶快把剑拔出。
他要亲自检查这把剑有什么蹊跷。
龟兹女依言慢慢将剑从嘴中取出,张天赐刚要凑上去接剑,却不想被龟兹女一脚踹翻,剑光一闪,寒气扑面。
四周侍卫大惊,高呼有刺客,擎剑便往上涌。
哪知龟兹女刺杀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张天赐,一脚将张天赐踢开后,并没有接着痛下杀手。
而是以鬼魅般的速度直接扑向了不远处的柔然公主!
事发突然,那柔然公主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刺客向她袭来的剑。
“噗!”
短剑入肉,直接捅进了公主身前护卫的腹部。
龟兹女来得太快,柔然公主身旁的护卫根本没有时间做其他反应,只能飞身去挡,才堪堪替她挡下必杀一剑。
龟兹女偷袭不成,毫不停留,拽出短剑继续向柔然公主刺去。
柔然公主被受伤护卫沉重的身体压在身下,一时无法闪躲。
正花容失色之际,一个人影快速上前,替她拦下了龟兹女。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苏赫。
他刚刚也被突如其来的刺杀惊住,等反应过来时,柔然公主的护卫已经中剑倒地。
苏赫赴宴并没有佩剑,情急之下抄起桌上的小鼎便冲了上去,一下就把龟兹女的短剑击飞。
失去武器,龟兹女也不慌张,她瞬间又从头上拽下两根束发的发钗,如游蛇般向苏赫袭来。
龟兹女的身手十分怪异,步伐鬼魅,飘忽不定,两支发钗在她手中如同毒蛇的信子,不断在苏赫身边舞动。
反观苏赫,手持小鼎,攻不好攻,守不好守,一时间被龟兹女逼得连连后退,处在了下风。
被踹翻在地的张天赐在护卫们的保护下已经先行下楼,阁楼里只剩下西冥与孟兆力斗另外一名龟兹男。
龟兹男的身手更是恐怖,他单手舞着一柄长刀,竟然把没有武器的西冥与孟兆两人都压了下去。
几个照面之下,孟兆便被砍中大腿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西冥一人独自强撑。
时间不等人,苏赫扫了一眼西冥的情况,决定冒险一搏。
他佯装攻击龟兹女,却把小鼎直接砸向了龟兹男,趁着龟兹女闪身躲避之际,苏赫身体如一枚利箭般冲到龟兹女刚刚停下的地方。
苏赫左右手同时伸出,一把攥住龟兹女手中的铜钗,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反手猛的用劲,两枝铜钗死死的插进了龟兹女的腰眼。
龟兹女一声惨哼,跪倒在地板上。
然而苏赫还未来得及回身,就听到西冥一声怒喝。
他知道是龟兹男来了,苏赫正要回身应对,脚下却是一个趔趄,原来他的一条腿被重伤的龟兹女死死抱住!
千钧一发之际,苏赫顺势直接跪倒在地,躲过了这迎头一刀。
但长刀裹着的劲风,还是让苏赫头皮一阵发麻。
“砰”的一声,龟兹男斩下的长刀没有击中苏赫,却在大力之下砍在了阁楼承重的柱子上。
由于他一心想救下龟兹女,所以这一刀几乎用了全力,此刻刀刃深深地嵌入柱子之中,一时间竟拔不出来。
阁楼里的气息为之一窒,一刀不中,龟兹男也是面色微变。
苏赫倒地后另一只脚猛然用力一踹,挣脱了龟兹女的束缚,身体借力向右翻转半圈,一把抽出柔然公主那倒地护卫腰间的长刀,顺势握在手中。
接着半跪身体,向后猛的一刺,半截刀身没入了龟兹男的腹中。
苏赫的动作一气呵成,龟兹男根本来不及抵抗就已中刀。
但他脸上却露出一抹狠色,惨嚎一声,双臂用力,死死抓住苏赫的长刀,一脚踹向苏赫的脑袋。
来不及多想,苏赫只能松开长刀,用臂膀挡住这一脚。
很快,大群凉兵冲上阁楼,将两名未死的刺客擒下,医官也给受了伤的人敷上伤药。
伤者中伤势最重的是柔然公主的护卫,他被龟兹女刺穿了肚腹,被人抬了下去。
苏赫的臂膀被一脚踢中,好在龟兹男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加上发力点并不好,所以伤的不重,并未触及筋骨。
看到苏赫正在上药,那位柔然公主快步走了过来的感谢道:“多谢苏先生救命之恩,你的伤势怎样?”
“多谢公主挂怀,没大碍,不打紧。”
苏赫话音刚落,不及多说,张天赐又在大帮侍卫的保护下登上阁楼。
见到楼上一片狼藉和满地血污,就勃然大怒。
“说!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本王的?”
张天赐一把揪住龟兹男的头发,歇斯底里的向两人咆哮。
他刚刚已经找到秋雨池管事,但刚刚领龟兹此刻来此的管事却已经消失不见。
秋雨池背后亦是凉州权贵,张天赐没有真凭实据,也不敢再随便抓人,只能来逼问刺客。
两个刺客相视一笑,根本不搭理张天赐的话茬,眼睛死死地盯着苏赫与柔然公主。
“不说是吧?来人,拿剑来!”
侍卫递上铁剑,张天赐将剑架在龟兹男的肩头,冷声再问。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是不是马太后那个贱人?”
龟兹男腹部中了苏赫一刀,此时自知是没有活命的机会,淡然张嘴道:
“小子,主人绝不会放过你的,洗干净你的脖子,好好享受你剩下的时间吧!”
张天赐见这刺客被擒住还如此嚣张,知道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顿时火冒三丈,提剑冲着龟兹男就是一阵乱刺乱劈。
龟兹女见同伴断了气,一声厉笑,猛的拔出插在腰间的两支铜钗,扑向张天赐,要与他同归于尽。
这回侍卫们都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一拥而上将龟兹女也砍成了烂泥。
“哎,可惜了,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苏赫慨叹一声,想要抬手活动一下,谁知一动,臂膀就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痛嘶一声。
一旁的柔然公主连忙伸手扶了他一下,接着关切的问道:“苏先生,你胳膊真的没事?”
两人甫一接触,苏赫就闻到一阵淡雅的花香,不知是什么香料,很特别。
他此刻才仔细看了一下这位柔然公主,虽然其戴着面具,但从其高挑的身姿,轻柔的声音,可以判断出来,应该年岁不大。
见苏赫一直盯着自己看,柔然公主面具下的眉头不禁一皱,但又想到这家伙刚刚救了自己性命,这才不悦地又开口道:“苏先生,胳膊的伤是否真的无碍?”
苏赫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连忙笑着道:“是在下唐突了,我的伤确实没有大碍,不知公主殿下是否知道刺客是什么人?”
苏赫有些尴尬,只能转移话题。
“我也不知,我的仇家可有不少!”
事过之后,柔然公主已经恢复了平静,在脑中猜想了一遍,还是拿不准到底是谁会在凉州刺杀她。
“哎呀,公主殿下,两个不开眼的捣乱,没吓着你吧?”
张天赐处理完刺客,才想起今晚夜宴的主角,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又凑到柔然公主身边,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多谢卫王挂怀。”
刚刚的场面柔然公主都看在眼里,虽然张天赐先行离开以求自保的做法无可厚非,但其做派却让她没什么好印象。
“公主不见怪就好,时间尚早,要不咱们换个地方继续再饮几杯,好把刚才凉州大比的事情讲完?”
张天赐似乎完全没有受刺杀行动的影响,反而依旧兴致颇佳。
柔然公主可没有张天赐这般的好雅兴,正要拒绝,忽然间楼梯下一阵骚乱,一个人慌里慌张的冲上楼来。
来人见着张天赐便惊慌失措的奔了过去,嘴唇哆哆嗦嗦的对张天赐说道:“卫王,大事不好,大王被刺了!”
“谁被刺了?我二哥?”
张天赐拽住那人,反复确认才敢相信,凉州王张祚被刺!
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张天赐也顾不得什么柔然公主和其他人了,夺过铁剑,带着一众手下冲下阁楼。
阁楼剩余之人亦是面色大变,柔然公主看了苏赫一眼,开口道:
“苏先生,我乃柔然公主赫连嫣然,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厚报,此刻凉州大乱将起,先生当早做打算。”
说完也不待苏赫回话,匆匆下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