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渊沉默,若有所思。
零继续说道:
“皇帝若要反抗您,只需要一个由头,一个既可以说服他,也可以当作反抗您的由头。”
“不一定得是其他想要您二位起内讧的人欲害皇后肚子里的胎,说不定还是皇帝自个儿,亦或是皇后自个儿。”
“升米恩斗米仇,属下不认为皇帝会记住您的救命之恩,或许他那哪天想不通了,杀了自己的孩子嫁祸给您,如此就能名正言顺夺权。”
“皇后是皇帝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或许她早已看出皇帝所想,为了皇帝,她会亲手把刺向您的刀递给皇帝。”
萧重渊把零的话语,很认真地听了进去。
沉吟片刻,他重新下达命令:“传令下去,保护好皇后的龙胎,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如若伤害无法避免,那便先发制人。”
零会意,当即应下:“是主子。”
默了片刻,萧重渊转移了话题:“小姑娘在金阳城找到了你师兄的剑,持有那把剑的人,已经被她赶尽杀绝。”
“但是那把剑,目前在小姑娘手中。阿零,我知道此事理应事先与你商量,由你来处置这把剑,是我自作主张,我向你道歉。”
零连忙跪下:“主子折煞属下了。”
顿了片刻,他很认真地道:“倘若师兄知晓,他的佩剑辗转到了姑娘手中,想必他会很欣慰。”
人都走了,还纠结于一把剑做什么。
虽说是遗物,但神兵不该被供起来。
有人使用,方能称得上是宝剑。
零并未对此有任何意见。
萧重渊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道:“近段时间,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零躬身,退入黑暗之中。
萧重渊伸手抚向隐隐作痛的双眸,他的拳头握紧、放松,如此反复几次,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些许。
小白貂从窗户钻进来,失魂落魄地跳上桌子。
正要寻求安慰的它,在看到主子明显不适后,先跳到主子的肩上,伸出小鼻子往主子的眼睛凑过去,不停地嗅吸着。
“我没事。”
萧重渊拍了拍它的后颈,捧着它和衣躺到了床上。
……
白琇莹与陆昀华促膝长谈,不知不觉竟已到了下午。
惊觉时间早已流逝,陆昀华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六姑娘,我该走了。”
白琇莹也很是不舍:“时间过得真快,要不用过晚饭再走?”
陆昀华拒绝了这个提议:“等你身体好了,我再留下来吃饭,否则你一个伤者还得招呼我,岂不是更劳累?”
白琇莹也不过多挽留:“嗯,等我好些了,我再留你。”
陆昀华叮嘱她:“最近饮食上要多注意,可别留下伤疤和后遗症,你也别太强撑,受伤了就好好好休息。”
白琇莹一一应下:“我都记得了,你放心便是。”
陆昀华又特地去向高氏告别,然后便离去了。
高氏进来给白琇莹换药时,见白琇莹心情愉悦,她也跟着高兴:“许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白琇莹笑吟吟地开口:“这都是陆姑娘的功劳,和她在一起谈天很愉快。”
“她的想法总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有同样的爱好,也有同样憎恶的东西。”
说到这里,白琇莹感慨:“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相见恨晚吧。”
高氏一边温柔地为她换药,一边轻声细语:
“闺中密友,也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好的朋友,就如同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白琇莹望着堆在一旁的礼盒,都是陆昀华带来的慰问品。
她不由得感叹:“真希望我们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
高氏没有言语。
白琇莹问她:“三嫂,你有这样的朋友么?”
高氏点点头:“有的。”
白琇莹好奇地问:“那为什么上次我们去南方时,没有看到她前来见你,是因为她也远嫁,不在南方吗?”
高氏摇摇头:“倒也不是,她就嫁在江南。”
白琇莹问:“那为何现在……”
高氏含笑:“当初她的父亲想让她嫁入白府,可祖父看中的是我,所以我们便默契地没有再来往了。”
白琇莹垂眸:“倒也和我们的情况很像,只是我必然不会为了一个男子,断了珍贵的朋友情谊。”
高氏道:“傻丫头,这其中的情况,复杂程度岂是你一人能左右的?虽说我们是因为你三哥而断交,但其实是两家人因这件事而不合。”
“我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儿女,总是身不由己的,若是双方立场不一样,也无法继续做朋友。”
白琇莹叹了口气:“说的也是,现在白府和陆府没有什么矛盾,但以后谁说的准呢?”
谈话间,高氏已经为她换好药,收拾药瓶时,很认真地问了她一个问题:“六姑娘,你的心里当真没有任何芥蒂么?”
白琇莹不解:“三嫂为何这么问?”
高氏慢慢道来:“我指的是越王殿下的事情。你看看他们之间议亲也传出来有些日子了,但是今上却没有阻止,这桩亲事大概率是成了的。”
“就算你和越王没有关系,但总归传出过流言,将来陆姑娘要是成了越王妃,只要你们之间来往,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提及这桩往事。”
说到这里,高氏问:“你心底当真不介意么?”
白琇莹没有直接回应,她动了动肩膀,却疼得龇牙咧嘴。
高氏一眼就看出白琇莹在回避。
她笑道:“你可以骗过大姑娘,骗过其他人,但是你骗不过我。六姑娘,你若介意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白琇莹连忙否认:“三嫂你多虑了,我怎么可能介意呢?要是我真和那九笨蛋有什么,确实可能会膈应,但我与他清清白白,又怎会介意他娶了谁?更何况陆姑娘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朋友。”
高氏闻言,也就不再说什么。
这个年纪的姑娘,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也很正常。
有时候就算清楚了,也会口是心非,逼着自己逞强。
被点破了兴许无法纾解心结,反而会适得其反。
高氏点到为止,没有多说。
可高氏的话,还是让白琇莹不由得晃神。
然而仅仅只是刹那,白琇莹便恢复如常,看不出有任何心事的样子。
与此同时。
陆昀华和熊掌陆云枫同乘马车回府。
马车里,陆云枫迫不及待询问:“昀华,请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陆昀华蹙眉:“什么事情啊?你有请我办事么?”
陆云枫急了:“我不是让你帮我探六姑娘的口风么?你还从我这拿走了我三年的积蓄,一百两银子!你怎么能赖账呢?”
陆昀华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啊!”
紧接着,她很认真地看向陆云枫:“哥,你希望我探出什么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