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庄佑杰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临近中午,梁垣雀正悠闲地坐在桌子旁边看书。
这一段时间,即使在学校里,也没怎么见过他有这么悠闲的时刻。
“你看的什么?”庄佑杰捂着仍旧有些困顿的脑袋看向他。
梁垣雀没有抬头,一边翻了一下书页一边回答他,
“后厨给的菜谱。”
“啊?”庄佑杰懵了,定睛一看还真他娘的是菜谱。
“你是真的闲。”他感叹一句,感觉到自己的胃袋在抗议,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忍一忍吧。”梁垣雀道。
庄佑杰刚想说凭什么啊,只听梁垣雀接着说,
“等我有人请咱们吃大餐,关中最好的酒楼。”
庄佑杰一瞬间气儿就消了,连脑袋都不疼了,非常利落地一骨碌爬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呢!”
他想到昨天梁垣雀带回来的那一大堆药品,看来他的朋友一定是非富即贵。
既然去见这样的朋友,肯定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庄佑杰好歹也是个“少爷”。
等他一通洗漱,又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后,正好旅馆老板上来通报消息,
“梁垣少爷,楼下有人在等你们。”
“知道了。”梁垣雀回应一声,起身就准备出门。
旅馆老板也挺惊奇,在他们走了之后,小声感叹了一句,
“我还以为姓梁呢,竟然姓梁垣,哎,该不会跟那个传说中的梁垣家有关系吧?”
以曾顺的身份,肯定不可能亲自过来接他们,还是跟昨天晚上送梁垣雀回来的时候一样,派了他的贴身随从跟司机前来。
曾顺本来就是开酒楼的老板,自诩自己的酒楼是关中第一。
不过一般酒楼都会这么宣称自己,梁垣雀也不纠结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反正确实很豪华就是了。
昨天庄佑杰提起自己来了关中之后还没有好好享用一顿关中的特色美食,所以梁垣雀在跟曾顺分别的时候,提了一句这个酒楼是不是他的。
既然敢把人捉到酒楼里来审问,就说明这个地方不是他经营的,肯定也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反正都“相认”了,蹭他一顿饭又怎么样,就当是给梁垣雀受了“惊吓”的补偿。
虽然他也没怎么被吓到就是了,做了这么多年侦探,到处都有得罪的人,被人套上麻袋突然绑走,或者被暴打一顿这样的事情以前也经常发生。
梁垣雀的本意只是想蹭一顿饭,也算是给庄佑杰这趟关中之行不留下遗憾,结果曾顺不知道怎么想的,今天直接把酒楼清场不营业,只服务他们几人。
看着偌大的酒楼里空无一人,他们走到哪里还都会被人鞠躬问好,庄佑杰简直是受宠若惊,凑在梁垣雀耳边小声问,
“你,你这么大面子啊?”
梁垣雀也避开周围的伙计,压低了声音告诉庄佑杰,
“这里的老板跟当年的梁垣家有关系,他也就是看在我这个姓氏的面子上,我说当年的梁垣少爷是我父亲,你待会儿要聊起天来可别说漏嘴了。”
庄佑杰惊呆了,“我还真以为是你朋友呢,你其实就是在蒙人家是吗?你怎么敢的?”
梁垣雀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腰间,带着点警告意味地说,
“说来话长,你就当我从来不白跑一趟,总得搂点东西回去。”
这次来关中,不仅一毛钱没有赚到,还搭进去了路费,得亏是梁垣雀这段时间手头比较宽裕,要不然他得心疼的好几晚睡不着觉。
曾顺早已在安排好的房间里等候多时,不仅准备了各种名贵的菜品,还开封了一坛他珍藏多年的上好西凤酒。
“小少爷,你不知道,当年你父亲带着我悄悄启开了老爷酒窖里存放了好多年的西凤酒,我俩毛头小子醉得那叫一个不省人事。”
“之后好不容易醒过来,就被各自的老爹拎起来一顿胖揍,少爷那时候还一直喊着自己是主谋,不要揍我这个从犯。”
曾顺说着说着眼眶就有些湿润了,
“小少爷,这一坛子酒其实是当年我爹从老家带回来准备送给老爷的,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它在我家酒窖里存放了多年,本来以为这辈子是没机会开了,但老天有眼让我还能再见到您。”
曾顺在这一番话让庄佑杰听着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心想梁垣雀这不是在玩弄人家的感情嘛。
但仔细一想,如果梁垣少爷真的是梁垣雀的师父,那这个人现在确实也是回不来了,而梁垣雀,勉强也算得上是他的后代吧。
曾顺想给梁垣雀倒一杯酒,但却被梁垣雀以不会饮酒给拒绝了,庄佑杰听他这么说,顺势也跟着拒绝了曾顺的好意。
曾顺只能一个人品起了这坛好酒。
菜品一道道的上齐,曾顺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讲着当年的往事。
梁垣雀一直没有接话,而曾顺逐渐有了醉意,也注意不到面前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在听。
趁着曾顺一个倒酒的工夫,梁垣雀冷不丁地问起来,
“所以梁垣家珍藏的那一窖好酒最后都去了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曾顺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但还是努力的想了想,
“好像是被乔家带走了,当年梁垣家很多东西都被带去了乔家。”
梁垣雀没有再说什么,只低下头张了张嘴。
庄佑杰坐在他的身旁,看他的嘴型好像是骂了一句脏话。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把酒运回去吧?他们是买了火车的一等车票,但不是包了一辆火车啊!
酒过半巡,曾顺因为心里有事,就更容易喝醉,几乎趴在桌子上起不来。
梁垣雀走到他身边,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又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哎,你别……”庄佑杰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已经端起杯子来一饮而尽。
“你最好今天回去不要发酒疯昂。”庄佑杰警告他。
“不会,我酒量还是可以的。”梁垣雀信誓旦旦地说。
曾顺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梁垣雀叫来他的随从照顾他,然后让司机把他们送回旅馆去。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还是挺不错,也算是给这趟关中之行写下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回去的路上,梁垣雀毫不客气地直接靠到庄佑杰身上睡过去。
庄佑杰刚想刺他一句刚刚是谁自信满满的说自己酒量好的,就发现他紧闭的眼睛里有液体缓缓渗出。
他在哭,梁垣雀在哭。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了庄佑杰的衣服上,晕开一道痕迹。
一瞬间,庄佑杰的脑子好像是被开山的炸药炸开了一样,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杀人案,两家人,长生谷,梁垣雀。
还有他说的,
“长生不老不代表长生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