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一个月后,和百忙中的韩宇程一起抽空回了趟韩家老宅,忽然发现守屋的张阿姨不见了,换成了一对同等岁数的陌生夫妇。
韩宇程解释:“张阿姨年纪大了,早在三个月前,我就让她回老家养老了。”
我说:“张阿姨并不老呀,身子可硬朗呢。”现在这年头,六十岁的人真的不能称为老年人的,只能算作中年人。
“是不是张阿姨做了什么错事?”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解释。
韩宇程轻描淡写地说:“那倒没有。只是我与她在某些理念上有些冲突。”
“什么理念?”
他沉默了会,说:“也没什么。就是在某些事情上,她太过主观,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让我不高兴。我请她做事,不是找不痛快的。因此就把她辞了。”
我迟疑了下,轻声说:“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是不是她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果然!
我轻哼一声:“好歹在你们家也呆了几年,她对我的态度如何,我岂会感觉不出?”
韩宇程赶紧说:“她一直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从来不说呢?”
我没好气地说:“人家拿的是你们韩家的薪水,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儿。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真不知道,她居然会那样对你。她,她……她可有欺负过你?”
“没啦。不过是经常让我替她干活罢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儿,要是在主人家的佣人面前摆千金小姐的谱,只会引来公愤和白眼。我还没那么白目。张阿姨对我不怎么好,但也不坏。就是时常喊我帮她打下手,干些活儿,时常敲打我,要我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太过份的。
韩宇程脸色沉了下来,捏紧了拳头:“这可恶的老娘们,你来我家后,考虑到家中多了一口人,爷爷又还给她额外加了一千块薪水。她居然还敢那样对你。”然后又埋怨我怎么不告诉他。
我白他一眼:“你确定那时候的你能替我作主?”
韩宇程被问住了,摸了摸鼻子,讪讪的:“以前我对你真有那么坏吗?”
“你说呢?”
他脸色窘窘的,尴尬不已。
我摆摆手,说算了,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提。心里却是偷笑,果然,两世为人的经历告诉我,告状也要讲技术的。看官们可得学着点哦。
大概是对我有愧疚吧,韩宇程出于补偿心理,居然把别墅的装修大权全权交给我。
有证的合法夫妻和没证的情侣在男人的财产大权上肯定是有所不同的。
到底是领了结婚证的,我当仁不让地提出了不少意见。
这期间,与杨晓晨姚晓容的官司也进行了一次,这回我没有出面,而是杨庆全权处理。
第一场官司打下来,杨晓晨就认怂了,赶紧通过杨庆向我传话,对于我向法院告她们诽谤一事,她愿意出十万元钱与我私了。
十万元?当我没见过钱吗?
我当仁不让地回绝了。我现在有杨庆律师给我善后,全权事宜都让杨庆帮我处理,就算打不赢官司,至少可以恶心下她们,让她们疲于应付,被周围人指指点点,让她们名声大受影响,就足够了。
杨庆却对我说:“十万块已经相当不错了。就算诽谤罪成立,也不过是赔礼道歉,再赔些廖胜于无的精神损失费,绝对不超出一万块。与您来说,也不过是皮毛。”
我说:“我并不在乎赔偿,只是想整治下她们。用官司来缠住她们,让她们疲于应付。”
杨庆就笑了起来:“我理解太太的心情。任谁被人平白捏造事实,都会不爽。您这样的教训,确实可以让她脱层皮。只是,她们现在已经服软了,也答应私下解决,并且在同学群里连续道歉半个月。您看是不是可以即往不咎?”
我说考虑考虑,主要是想打听下,这两个女人怎么忽然那么好说话,是什么原因让她们改变主意的?
我还来不及打听,若梅又来找我:“杨晓晨给了我五万块的跑腿费,让我从中说和,并且私下里给你二十万,让你撤诉。你说我接还是不接?”
我白她一眼:“你就这么点出息?”
若梅嘿嘿一笑:“我一直就只有这么点出息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确实很心动这笔钱,五万块呀,相当于我大半年的薪水了。拿这笔钱还贷的话,我也可以减轻些压力。”顿了下,她又挺直胸膛,“不过咱俩谁跟谁呀?五万块哪能买断咱们的友谊?我已经拒绝了。你就放心吧。”
这下子轮到我诧异了:“你真的拒绝了?”
晓莉不屑地说:“那还有假?”然后等着我的表扬。
我却掐了她一把:“你个不中用的。平白送上门的五万块,你居然不要,白痴是吧?”
后来若梅才发现,我是真的打算让她赚那五万块钱,跳得八丈高,居然当着我的面就给杨晓晨姚和晓容分别打电话,一人拿五万块钱给她,她保证这事儿私了。
杨晓晨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姚晓容那儿磨蹭了些时候,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并且决定明天在晓莉公司外头的一间星巴克餐厅见面,顺带把钱给她。但一定要晓莉保证,我会向法院撤诉。
若梅自然是举双手双脚保证。
我笑骂若梅,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够狠,居然宰了十万钱回来。
若梅冷笑一声说:“这反正今后与她们形同陌路,不宰白不宰。”
我深以为然,确实如此。
第二日晚上,若梅果然带了整整二十万的现金回来,分给我十五万,她自己得五万。
我问为什么。
她说:“做人不能再贪心,我什么也没做,就凭胆大心黑,挣了这五万块,已经够满足了。不能再贪心了。你与她们打官司,可是折去了不少金钱精力。”
我只要了十万钱,另外的五万钱一起给了她。我说:“能找一个知心朋友,真的很不容易。你就收了吧。你要还房贷,这钱刚好可以减轻你的压力。”
“嘿,你这女人,你明知我心性不坚定,居然还诱惑我。”若梅瞪我。赶紧把钱收了,一边抱在怀中,一边斜眼瞟着我。
我哈哈大笑,嘲笑她装模作样。
她呵呵一笑,理直气壮地表示,为五斗米折腰,实在没办法装清高。
若又把杨晓晨和姚晓容的近况说与我听。
“这两个女人,亏得她们对外宣称是好闺蜜呢,呵呵,你不知道,杨晓晨先来找的我。她就与我说姚晓晨的坏话,说她猪脑子,没事在群里胡言乱语什么,平白得罪了你。还弄得一身腥。又还蹿掇着她在法庭上作伪证,她一张脸都丢尽了。甚至还与我说,姚晓容之所以这么快服软,是因为她男人贪污公家的钱,被查出来了,日子相当不好过,严重的还会坐牢。最近她男人一直在四处凑钱弥补亏空,之前本来打算买的婚房和首饰也给退了。姚晓容气不过,与她男人闹了不少矛盾。就更没精力与你打官司了。而姚晓容呢,趁着杨晓晨去洗手间时,又与我说杨晓容这个可恶的女人。之前明明说得好好的,要与你斗到底。凡事有她撑着呢。谁知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卦了。害她没法子,只好与你私了。”
我并不意外,那两个女人都是自私凉薄的人,能走到一起,不过是同流合污罢了。等涉及各自利益和前程时,“友谊”的小船自然要翻。女人嘛,都是小心眼的人,因此大多数女人的友谊都难持不长久的。表面上相互交好,实际上背地里相互拆台的多得是。表面上好到同穿一条裤子,可背地里,也会暗自攀比,扯后腿,说对方的坏话。
“杨晓晨最近混得怎么样?”我问。
“挺惨的,她公公的企业被你男人横来一手,弄得不上不下,日子很不好过。”
“至于姚晓蓉,听说与她男人闹矛盾了,也不知能不能结成婚,哈哈。”
看到她们不好过,我就高兴了。
……
到底是结了婚,生活重心多少移到了二人世界上头,那回与晓莉匆匆一别后,之后整整隔了半个月才又在qq上聊了一会儿。
原来,姚晓容与她男人本来已经订下婚礼日期,可惜不知何缘故,在婚礼的前一个礼拜,居然取消了,婚也没结成。同学们在群里讨论得相当激烈,关心话一大堆,纷纷追问怎么一回事,是不是男方偷腥?劈腿,还明彩礼没有谈妥?
姚晓容一律保持沉默,偶尔上一回线,解释是彩礼的缘故。
同学间的友谊都是塑料型的,大家表面上检讨男方,实际上,我还是从这长篇大论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八卦之火。我也很想知道,姚晓容与她男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好像隐约明白,这事儿应该与我有关,出于心虚的缘故,倒是不好去问她。更何况,我与姚晓容本来就已经毛了。这时候落井下石不是我的作风,索性保持沉默。
我问韩宇程:“丽阳医院的副院长,你是如何处置的?”
韩宇程回答:“这家伙,可是条大硕鼠,上任副院长不到五年,居然贪污了好几千万。”
我倒吸口气,赶紧问他怎么处置他的?
“借职务之便浸占贪污公款,放哪里都是要判刑的。”韩宇程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我向来做人留有余地,只是让他弥补之前的亏空。”
“弥补了吗?”
“不想坐牢,就得乖乖补上亏空。”韩宇程笑了笑,“补了大约有八成。与他合作过的企业,纷纷来找我大谈交情,给出的价格比以往还要低上一成。”
我大乐:“这么算起来,你没有吃亏,反而还赚了。”
韩宇程笑着说:“是呀。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我说:“之前不是与你说过嘛,那家伙正是姚晓容的男人。与姚晓容都准备结婚了,请柬都发了。如今无端取消婚礼。八九不离十是因为我的缘故。”
“谁叫她要来惹你,活该。”韩宇程捏着我的鼻子,“本来我打算在他们结婚当天,再报警抓人的。让她丢脸丢到姥姥家。不过想了想,做人留一线,只私底下让他男人把亏空补了。”
我点点头,当姚晓容污蔑我时,恨不得剁了她,也想了十种八种让她身败名裂的法子,但随着与韩宇程的感情升温,姚晓容也过得不好,心头的仇恨之火也就灭了。
“你们还与鼎风合作吗?”姚晓容固然可恨,但与杨晓晨比起来,我更讨厌后者。姚晓容是真刀真枪地小人给你看,杨晓晨却是举着端庄友爱的旗贴,私底下却行着无耻至极的勾当。比姚晓容更加可恨。完全就是披着善良的外衣,行着包藏祸心的无耻小人。
韩宇程说:“早就没了。不过鼎风仍是不肯死心,时常来公司找我。但我一直没有见他们。”
我说活该,这种人,对上谦卑,对下又是另一副嘴脸了。忽然觉得,高嫁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妇凭夫荣。
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说:“幸好我还有你,不然,我是完全拿她们没法子的。”去法院告姚晓容,也因为法官的偏袒而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当时我一颗心也是不上不下的,原以为只能任她偿逍遥法外,但韩宇程一出马,就让她们灰飞烟灭,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了。
感觉我就像台言里可怜无助的女主,韩宇程是高大威猛专门出来拯救落难女主的厉害男主。尽管不愿承认,与韩宇程在一起后,我确实占了不少便宜。除了整治那两个女人外,打官司上头,也是借助他良多。不然对付起她们来,也不会如此轻松。
……
这一日,我正在库房清点库存,韩宇程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是否有空。
我说:“你所说的事儿若是不重要,我肯定是没空的。你若说的事重要,就是再忙也要挤出时间呀。”
韩宇程就笑了起来:“我二姨和赵东阳一家子来咱家做客了。你身为女主人,是不是也该回来招待?”
许久不曾听到赵东阳的名字了,以往深人静想起时,依然会有淡淡的黯神伤和惆怅。我以为初恋的感觉很纯很美,初恋是难忘的,哪怕以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是在心底里还是赶不走那些纯真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