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到现在为止,警方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有一个凶手的存在。酒瓶上也只有方寸权一个人的指纹。如果有一个凶手,那他制造密室的方法,警方也没有找出来。
“所以,总的来说,方寸权的死,现在还是一团迷雾,让人瞧不清真相。我们虽然把这个案子当作谋杀案在调查,但也没排除方寸权是意外身亡的可能。”在公安局的大院子里,小科跟我讲完这一长串案情进展之后,总结道。
在小科过来跟我讲案情进展的时候,周浅离得远远的,站到了院墙根下,盯着一株海棠花出神。
小科一边跟我说,一边时不时地瞥一眼周浅,见他一直背对着我们,于是故意越讲越大声。
在小科讲的过程中,周浅一直保持着同一个赏花的姿势,头手身足都一动不动,就如一截枯木一般,扎在了地上。我想如果周浅面前的海棠花是有意识的话,都已经被他看脸红起来了吧。
“你说完了?”我瞥了一眼周浅,对小科说道。
“说完了。”
“说完了我能跟你提个小小的要求吗?”我笑着说,“小小的要求。”
“你说。”
“能让我见一下陆明吗?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不行!”小科想都没想,断然拒绝,“绝对不行!”
我忙赔笑道:“杜平那一次绝对是意外,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动手的。”
小科远离我几步,摇头道:“上次我就是听你和那个长腿姑娘骗,现在处分还背着呢!这次你打死我都不会再帮你做这种蠢事了!”
“我答应带你玩真三!”我一脸谄笑。
小科没有回答,但他脸上的神情分明写着‘没门’两字!
我真没想动手,我想见陆明,只是想问一下他,之前有没有将方寸权暗害曦蕊的事告诉过别人。我怀疑影子杀手是提前知道了方寸权是害死曦蕊的真凶,这才提前杀人。但看小科坚决的表情,心知是很难说动他了,不由有些希望眉梢在场了。
“那个,陈铁柱。”小科见我不说话,忽然叫我。我看向他,见他神情有些扭捏:“干嘛!”
“那个上次跟你一起来的姓方的那个女生,叫什么槐香的,今天没来吗?”说完这句话,小科目光偏转,两耳竖起。
看着小科的表情,我心想这是什么,难道小科看上了眉梢?眉梢这么暴力,小科也喜欢?
“你带我去见陆明,我就告诉你方槐香的联系方式。”我试着跟小科做交易。
“那算了!我不想再背一个处分。”小科的眼神有些失望,“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多想什么?”我反问,紧盯着小科,“你以为我和她有什么?”
“没什么…”小科转过头去,避开我的目光,“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这个案子有什么发现,请随时跟我联系。”说完急匆匆地跑了。
真是心怀鬼胎,惊慌失措啊!
我摇摇头,走到周浅身边,用胳膊捅了一下他的身体:“小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周浅没有理我,眼光还是在那株海棠花上打转。
我胳膊用力,笑道:“跟我就别装了,我知道你听到了!小科在讲话的过程中,我的身体一直紧绷,保持着右脚在前的姿势一直不变。等他刚一讲完,我注意到你把右脚收了回来,我就知道你一直在偷听。”
“什么偷听!请注意你的用词!”周浅伸手摘下一片海棠花瓣,“他讲的这么大声,声音自动钻到我的耳朵里,我也没办法。”
“呵呵!”我懒得跟他纠结,转身往外走去。
西湖区云水街7号,周浅侦探事务所。
“周浅,你说方寸权的死是意外还是谋杀?”从公安局回到办公室,我问周浅。
“谋杀。”周浅平静地回答。
“你觉的凶手是谁?是不是影子杀手?”我问他。
“你觉得呢?”周浅反问我。
“我觉得有些像影子杀手做的,那种不留痕迹的风格。”我的语气有些迟疑,虽然那天我在案发现场信誓旦旦地说凶手是影子杀手,但那其中有跟小科赌气的成分,其实我心中也有些不确定。
最关键的是,影子杀手为什么要杀方寸权,而且他怎么就盯上了方寸权?要知道这世上符合影子杀手杀人目标的人多的是,他怎么偏偏就选上了方寸权!
“可是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是很确定?”周浅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是啊!我想不通影子杀手为什么要杀方寸权。”我说出了心中疑惑,“是不是我们对影子杀手的推断,有偏差?”
“是这样么?”周浅沉默一会,说道,“在你的心中,影子杀手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我思考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影子杀手应该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憎恶那些践踏法律的人。这从他杀李丽和钟卫民可以看出来。而且他还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因为他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帮木木打了报警电话。他的心思缜密,心理素质强悍,智商很高,反侦查能力极强。”
周浅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么说来,影子杀手在你的心中,是一个菩萨心肠,阎王手段的正义杀手的形象?”
“难道不是么?”
“你是不是觉得影子杀手只杀那些逃脱法律惩罚的罪犯?”周浅紧紧盯着我,“一个代表正义的杀手,你为什么想要把他查出来?”
“之前是为了安心的委托费。”我想了一下道,“现在纯粹是一种挑战智商的乐趣。在解开方寸权死亡之谜以后,我不会再追查影子杀手了。方寸权害死了曦蕊,但如果走正常的司法程序,尽管有了陆明的供词,但方寸权的罪罚最多是坐几年牢。可事实上,曦蕊的死,他是万死难赎其罪。所以,我已经想好了,不管杀他的人是不是影子杀手,我都不想抓到他!我对方寸权的死感兴趣,不过是因为那个密室!”
周浅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是一种复杂的光芒。
“周浅,你还想继续追查影子杀手吗?”我问他。
周浅转过头,避开我的目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周浅回过头,神情郑重地看着我:“哥,影子杀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你说的那么正义,他很危险,我们必须抓到他!”
我摇摇头:“我没看出他哪里危险了!只有那些犯了罪却逃脱法律惩罚的人才会感觉到危险吧?”
周浅道:“你也跟彦彦一样,不希望影子杀手被抓住?”
“李丽,钟卫民,甚至于这个方寸权,都有该杀的理由。”我说,“或许对于这个社会来说,影子杀手继续存在,更能彰显世间正义!”
周浅皱着眉头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沉重尴尬,我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转移话题道:“周浅,你还没说你的观点,你为什么认为方寸权是被人谋杀的?”
周浅叹了一口气,道:“要说理由,之前你已经讲过很多了。其中有几条,我也是赞同的。根据现有的线索,方寸权被人谋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凶手呢?”我说,“是不是影子杀手?”
周浅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走到窗边。我们的办公室窗户对出去,是一条大马路。周浅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除了躺在椅子上睡觉,就是走到窗前,看着马路上的人来车往,静静沉思。
“与其猜测凶手是不是影子杀手,还不如先将密室的谜团破解。”周浅没有转身,站在窗边,对我说道,“后者的线索更多些。”
“你有想法?”一提到密室,我立马打起了精神,“凶手是怎么做到在密室外利用煤气杀死方寸权的?”
“密室的手法我还没想清楚,但是对这个密室,我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感觉。”周浅走回办公室里,坐到椅子上。
“奇怪的感觉?”我又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周浅的脸上也出现一丝迷惑的表情:“你不觉得这个密室很蹩脚吗?”
“蹩脚?什么意思?”
“我们知道密室并不是那么容易制造的,一个杀人凶手费劲心力制造了一个密室,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重大目的。我常说我并不在意凶手制造密室的手法,我更关注的是凶手制造密室背后的目的。但是在方寸权这个案子里,我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凶手将案发现场弄成密室的原因。”
“方寸权死在一个完全的密室里,对凶手而言,有什么好处呢?”跟着周浅说的思路,我也开始思考。
“是啊!有什么好处呢?”周浅重复了一下我的问题,说道,“我想不出来的是,方寸权死在完全密室里,对凶手有什么好处?方寸权的死因是煤气中毒,这和凶手直接杀人不同,不需要完全的密室。对于凶手来说,将方寸权的死伪装成煤气意外中毒,是最好的结果,这样警方都不会立案侦查。而煤气意外中毒,只需要将门窗关紧就好,并不需要全都反锁这么一个画蛇添足的步奏。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案发现场门窗反锁,变成了一个完全的密室。但是我们却对密室产生了怀疑,立案侦查了。你说凶手是不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