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在心里斟酌着语句,“凶手制造这个密室,是他的一个败笔?”
“是不是败笔,现在还无法完全确定。我只是觉得,在这个密室的背后,肯定隐藏着凶手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即密室背后的动机。这也是那天我说方寸权的案子有意思的原因。”
“我被你搞糊涂了。”我说,“如果密室是画蛇添足的产物,那凶手应该不可能是影子杀手了吧。他不可能这么弱的。”
周浅却是不置可否。
“周浅,其实我心中越发没底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似乎一直在推测,推测这个推测那个,都没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影子杀手存在与否是这样,方寸权的死亡性质也是这样,如果我们的推测有偏差,那这几个案子,我们可要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周浅却没被我的话语所影响,平静地道:“你会产生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你也是这样想的?”我问。
周浅摇头:“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我认为我们一直找不到实质的证据,是因为对手太狡猾了,所以我们得更加用心才行。”周浅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我们找证据去。”
我们到达金鸡小区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虽然出了人命案,金鸡小区也没什么变化。里面的居民也都正常生活,并没有被方寸权的死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方寸权的案子还不明朗,作为案发现场的方家还被封着,方家母子依旧住在娘家。方家的大门原本被暴力破坏了,后来警方重新弄了一番,将门口重新封上了。
我和周浅站在方家门口,对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无计可施。
没有钥匙,进不去,我们有些傻眼。原本以为方家大门已经损坏,要进案发现场不会有困难,可没想警方竟然把门给修好了…
“要不我给小科打个电话?”我试探着问周浅。周浅看了我一眼,走到门前,伸手触摸了一番,道:“我看这门也不怎么劳靠,我们直接破门而入好了。”
我汗颜,这样子打警方的脸,真的好嘛?就算我们和警察关系好,这样做人家也有理由把我们两个抓起来的吧…幸好周浅似乎也就是说说,并没有暴力破门的打算。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呢?”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让小科过来一下之时,我们身后不远处的电梯门忽然开了,走出一个人来。
见到我和周浅站着,来人笑着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周浅,小陈,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是宋云成。
见到宋云成,我犹如见到了亲人:“宋警官,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愁怎么进去呢,快来开开门!”宋云成笑道:“你们来案发现场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按我们警方的规定,私自破坏我们的封条,我们是可以拘留你们的!”
我尴尬地说:“我们这不是还没破坏你们的封条么?再说警民一家亲,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帮我,我帮你的,大家还见什么外!”
“你还真能说。”宋云成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插进门锁里,轻轻一转,打开了房门,回转头问我们,“你们来这里,是想到了什么线索么?”我转头看了一眼周浅,见他神情淡淡,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道:“我们的推断,你们不是不怎么相信嘛?所以想要来找找证据。”
宋云成笑了一下:“还对我们警方耿耿于怀?进来再谈吧。”我一边走进房间,一边说道:“也不是耿耿于怀。宋警官,你今天怎么这么凑巧地过来了?”
房间里的陈设跟那天过来基本一样,就是方寸权的尸体被警方搬走了。
“跟你们差不多,我也是过来寻找证据的。”宋云成道,“现在我们内部有两种看法。一种是觉得方寸权是死于谋杀,得查清真相,抓住凶手。还有一种是认为方寸权的死是意外,而且方寸权坏事做尽,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这个案子连同孟溪蕊死亡案,就可以一并结案了。”
“那这两种观点,都有谁在支持呢?”周浅问道。
“第二种观点是我们刑侦大队副队长李弘提出来的,挺多警员支持。”
“那你的意思呢?”我问。
宋云成笑道:“我和老包都是支持第一种观点的。”
我说:“你们都认为方寸权是被人谋杀的?”宋云成道:“是不是谋杀我现在还说不好,但是我和老包都认为,方寸权的死有这么多疑点,现在就结案太草率了。所以我过来案发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遗漏的证据。”
“宋警官,你和包小科都是负责任的好警察啊!”我笑着看了看周浅,“你说是吧?周浅?”
周浅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我笑着道:“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他们是好警察。宋警官,包小科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宋云成道:“老包好像去了下沙。”
“去下沙?去下沙干嘛?那边发生了什么案子?”我问道。下沙是周浅的大学根据地,听闻小科去了下沙,周浅也支起了耳朵。
“也不是。”宋云成道,“他去是为了私事,好像说是去见哪个姑娘,我也没细问。”
“见姑娘?小科动了春心?”我说,“有机会我要好好查问他!”
“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再检查一番这个房间。”宋云成走向沙发,掀起坐垫,仔细检查起来。周浅在阳台那边,对着窗户出神。我心想自己这次既然想压倒周浅查清密室真相,自然也不能闲着,但是从哪里查起呢?我费了一番思量,方寸权是被煤气毒死的。
煤气,是在厨房里的,那我去厨房里瞧瞧。
方家的厨房装修得很豪华,整个厨房间有个大概十平米,各种厨具家具,一应俱全。煤气灶在厨房的左侧,我走过去,仔细打量起来。这是日本产的一个煤气灶,看起来很高端,我没有乱动,而是研究起他的管道来。警察检查过煤气管道,说没有发现问题,我将煤气灶稍微移动一番,检查了一下煤气管子,发现很新,也没老旧硬化,再凑起鼻子闻了闻,也没闻到煤气味。
那这煤气是从哪里泄露出来的?煤气灶么?案发当晚方寸权有在厨房煮东西么?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烧煮过的食物。案发当晚到现在,除了警方,应该没有人动过现场的东西。那么是凶手动过煤气灶,偷偷将阀门打开了?可是没有证据啊,怎么才能证明是凶手动过煤气灶呢?
我检查了冰箱,检查了抽油烟机,检查了烤箱,检查了榨汁机,检查了刀屉,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看来这个厨房没什么搞头了!我正想走出,忽然发现自己因为翻检了那么多厨具,手上有些脏。我走到水槽前,开水龙头洗了手,正想找什么东西擦一下手,眼光忽然被水槽里的一样四四方方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块方形白色抹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水槽底部。我将它拿起来,往手上一抹,心中顿时叫糟。
那抹布上面好像有一层粉末,触手滑滑的,带着轻微的刺痛感。
“这是什么?”我将那抹布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
这下看清了,原来那抹布上有一层白色的粉末,因为与抹布本身的颜色相近,得凑近了仔细看,才注意得到。
“好像不是石粉,会不会是面粉?”
我忍住了沾点白色粉末到嘴里尝尝的冲动,万一这是毒粉,传出去我陈铁柱为方寸权查案而死,那我怎么有脸下去见曦蕊。
“可能是面粉吧。”我猜测着。厨房里有面粉很正常,我正想将其扔回水槽里,眼光忽然一凝。
不对!面粉怎么会刺手?这手上的刺痛感明明白白,就是由那白色粉末带来。我小心翼翼地将抹布拿到鼻子前,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有一种刺激性的气味。感觉起来,这粉末有些像某种碱。我的化学知识在高中毕业之后,就全部还给化学老师了,现在只能是根据生活经验来推断了。
“这是食用碱?”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出了厨房。
“周浅,宋警官,你们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周浅正在盯着天花板瞧,闻言看了过来。“看什么?”宋云成走到我身边,我将抹布递给他:“你是警察,专业知识肯定多,你帮我看看,这抹布上的白色粉末是什么物质?我感觉是某种食用碱,但是又不确定…”
“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宋云成拿着抹布,眉头皱了起来。
“厨房,水槽里。”我回答。
宋云成摸了摸那些粉末,又跟我一样,将它凑近鼻子闻了闻,然后将抹布递给周浅。“周浅,你来瞧瞧。”周浅接过,脸上神情一动:“这应该不是食用碱,食用碱没有这么强的腐蚀性。这灼烧感…倒很像是工业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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