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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傅时御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惦记着时间一到该给他喂水的唐希恩一直警醒着。
她蜷缩在傅时御身边,手横在被子上,感觉到自己在拥抱着他。
她这会儿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傅时御回B市后,在他能够下床走动之前,她得请假在家里照顾他。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律所那边好商量,就是傅氏集团那边不知道该怎么说。主要是傅时御不想让傅家人知道他受伤了。
但也只是一会儿,唐希恩就想到办法了——她可以跟姜南说,自己生病了,还是会传染的水痘之类的,需要在家隔离。
想好请假的理由,唐希恩又盘算了一些照料方面的日常细节,一看两点半到了,赶紧下床倒水。
这间病房是独立间,客厅里就有饮水机。她用水杯接了一些温水,插上吸管,拿到病床边,轻轻摇了摇傅时御的手臂,小声道:“宝宝,喝点水吧。”
傅时御可能也没睡熟,一下就醒了,睁开眼睛看见她,眼睛和唇角都弯了一下:“几点了?”
“两点半了,”唐希恩说,“可以喝水了。你快喝点,不然身体要缺水的。”
说着,就把水杯拿到他脸颊边,然后拿着吸管让他咬着喝水。
很快,傅时御就把两百毫升左右的温水喝完了。
唐希恩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肯定是渴了,笑着安慰道:“也不能一下子喝太多,先这样,四点半的时候我再喊你起来喝。”
她此时微弓着身子,俯身在病床边,长发中分,温顺地夹在耳后、垂在胸前,身上穿着粉红色的纯棉睡衣。病房里昏黄暗淡的灯光,照在她脸上,衬得她面色一片温柔。
而她的声音也很轻柔,跟傅时御说话的时候,就像一片小羽毛,在他心头挠啊挠的,挠得他一颗心软成了一团……
唐希恩起身去洗手间洗杯子,洗好后,又窝到傅时御身边。
她把脸埋在他颈间,轻拍着被子,小声道:“你睡吧,时间到了我喊你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侧过脸,摸黑凭感觉,亲了亲她的眉眼:“你也睡吧,安心睡。四点半不用特地醒来给我喂水了,天亮再喝也一样。”
“不行的,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水了,如果不赶紧补充水分,会尿道感染的……”
拗不过她,傅时御便也不多说了,只是心里十分心疼。
就这样,唐希恩坚持两个小时就起来给傅时御喂一次水,直到早上八点多,医生要来查房,她给傅时御喂完最后一次水,就再也没睡了。
东北的气候和B市区差不多,但气温要比B市凉一些。病房里没开空调,但唐希恩还是时不时的去摸一下傅时御的手和额温,生怕他感冒或者发烧。
不到九点的时候,路航和霍桀过来了,带着从外面打包的早餐。
唐希恩给傅时御喂了一些粥,自己才去沙发那边简单吃了点早餐。
傅时御正和路航、霍桀研究此次意外的原因,唐希恩边吃早餐边听着。听到霍桀说,意外的主因是因为施工方外脚手架搭建不合理导致,她停下吃早餐的动作,从客厅那边走过来。
结果,她一走来,霍桀就不说话了。
傅时御的余光也看见她走过来,伸出手臂,拉了拉病床旁的塑料椅,示意她坐下。
她坐下后,见霍桀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便轻声问傅时御:“我可以一起听吗?”
躺在病床上的傅时御侧过脸看着她,伸出手给她,她很自然地牵上。
“当然可以,我打算追究他们的责任,”说着,傅时御转头看向霍桀,“还好我命硬没死,万一我给摔死了,你这个事情就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唐希恩牵着他的手突然狠狠一紧,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他察觉到,赶紧转头看她,安抚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霍桀面有愧色,频频点头,看了唐希恩一眼,斟酌道:“要不咱们过后再研究这事儿?”
他其实不怕唐希恩听,但他不喜欢男人谈工作的时候,有女人在一旁指手画脚。唐希恩刚才在沙发那儿听着,没插嘴就算了,可现在人坐过来了,似乎是有要干涉这事儿的样子。
他觉得女律师麻烦得很,再加上唐希恩是傅时御的女朋友,昨天为了傅时御的伤哭得要断气,这会儿还不狠狠报复项目方?他倒不怕赔钱,怕的是这事儿闹上法庭,对项目有影响。
思及此,他便大胆道:“工作上的事儿,女人瞎掺和什么?”
他还以为这么说,傅时御要觉得没面子,把唐希恩支走,倒是没想到傅时御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们所有事情都一起商量,包括你这事儿,告不告你们,都是她说得算。”
这话明摆着这件事唐希恩还非掺和不可。
霍桀不太高兴了,但碍着这回确实让傅时御吃了大苦头,也不好说什么,不太情愿地看了唐希恩一眼,说:“这次意外确实是项目方的责任,咱们就私了吧,别为了这事儿闹上法庭。”
这话是同时说给傅时御和唐希恩听的。
唐希恩听后,低头看傅时御:“你同意吗?”
“回头我们好好商量。”
傅时御说着,转头看霍桀:“我身体没事了,你忙去吧。这件事我和糖糖商量好,再通知你。”
霍桀干笑,仍想最后争取一次。知道傅时御惧内,故而他也不再去哀求傅时御,转而讨好地对唐希恩说:“弟妹,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别闹上法庭了。你也挺忙的不是?”
唐希恩客气:“是。霍总别担心,我知道你和宝宝认识很久了,这点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路航和霍桀面前直呼傅时御“宝宝”,倒是那俩被突然塞了满嘴狗粮的大男人浑身恶寒,无语相视一眼,借口抽烟,溜出去了。
门关上后,唐希恩起身给傅时御掖了掖被子,笑道:“回去后,我会安排你做个鉴定。不管日后要不要跟‘霍氏’追究,都先把‘伤情鉴定’做好放着。”
傅时御点点头,牵着她的手,眼睛看向她刚才坐过的椅子:“你坐,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