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盯了一会儿南殿的大门,脸色红了几分,心想师父大概又养起了足不出户的习惯,等到他重新弯下腰去浇水的时候,南殿的房门却是突然开了。
随后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瞬间站到了太阳底下,看起来金光闪闪,耀眼无比。
是师父!
阿澜心里一震,拿着水瓢的手僵住了,里面的水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一朵花似乎都快要被这一瓢水淹死了。
苏瑾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太阳——今日昴日星君果真是离他这招摇山远了些,太阳也没有昨日那么毒了,看来千音传话给他,他还是听的。
随后他又往院子里看,却看到万千花海中逆光站着一个人,黑衣打扮,弯腰在给花朵浇水,那副模样让他觉得分外熟悉,失神之下脱口而出:“南栀——”
他急急忙忙地下了台阶去,一双手颤抖着向那抹人影伸去,迫切地想要触碰到、害怕下一秒那人就会消失不见。
可还没有走出几步,那人的声音就传来:“师父。”
板正又严肃的声音,和他门下那些弟子唤的一模一样。
不是她,也不会是她。
苏瑾收住了脚步,心中顿了又顿。
面前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他看清楚了,于是快速地敛去了脸上一副快要失落到滴水的表情,将那双急急伸出去的手在空中一扫而过,用十分欣慰的语气问:“这些花都是你浇的?做的不错,我说怎么长得这么好呢!哈哈——”他还想再赞美两句,可是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喉咙里像卡了一块石头,只能尴尬地干笑着,有些勉强。
阿澜认真地点点头,随后回答道:“弟子看到院子里的花需要浇水,于是就过来了。”
苏瑾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干净的院子,又问:“这殿前的地也是你扫的?”
“是。”阿澜回答。
苏瑾看着啧啧两声,夸奖道:“扫得真干净,我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呢?以前都是你来打扫浇水的吗?做的真好。”
任谁都听的出来,这语气完全就是夸奖四五岁孩子能够好好吃饭所用的语气,他心里无语师父说的太过勉强,而且他向来都是足不出户的,当然看不出来。同时却也恭敬回答道:“是。弟子平日里都会过来打扫一二。”
苏瑾盯着阿澜看了好一阵子,等到对方脸色都被瞧红了,才悠悠地说:“你看着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叫我师父,那你是什么时候拜入我门下的,几年了?”
阿澜疑惑地抬眼看了一眼苏瑾,觉得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眼熟?五年前明明是他把他带来招摇山的,现在居然说觉得他眼熟?还问他是何时拜入门下的?
他心里闪过各种不解,辗转了许多理由,最可能的一种是师父或许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这个念头一下子冒出来,就似狂风在心底呼啸而过,云海被卷起有万丈高,直直地淹没了他整颗心脏。一瞬间,他呼吸变得急促,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拳头紧紧地捏住像是蓄力待发的铁球。
他十分愤怒,也十分委屈,同样也十分难过。